“傅宇琛,明天一起去看俊辰!”我命令道。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显然他并没有熟睡。
我不再唯唯诺诺地问他在干什么,有没有打扰到他。
我不想再这样窝囊下去,虽然,我仍于心不忍。
“麦子,那么晚还不睡?”傅宇琛语气平和。
我抬头一看,已是凌晨四点。
“今天早上一起去看俊辰。”我连忙改口,答非所问。
“不是才看过么?”
“看过了就不能再看么?”我语气强硬,“我昨天听你们说俊辰恢复不错,已经可以出门了。”
“你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傅宇琛不解地问。
“俊辰现在是在关键时刻,我不想功亏一篑。”我再一次避开了他的话题,“难道你想半途而废?”
“哎!好吧!老时间老地点。”傅宇琛有些无奈。
“不行,早上九点。”
“好!”
我微愣了一下。我知他最近很忙,原以为他定会讨饶,最起码也会同自己说明。
可是,他竟然就答应了,毫不犹豫。
这样,他都能答应下来?
“傅宇琛,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冲着电话大嚷,随后狠狠地把电话给摔了。
我真的就是在“作践”自己!
于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门口,傅宇琛比我早到,看到我,连忙走了上来。
“麦子!”他轻轻的唤了我一声,伸手试图拉我。
他双眼布满血丝,可见并未睡好。
其实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挂了电话后,我压根就没睡着。
现在两眼浮肿,灰头土脸。
我并没有应声,闪身从他身边经过,直接进了屋子。
这次我并没有等他。
俊辰好似才醒来,还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
“俊辰哥哥!”我抢先开口,走过去一把搂住他,“我来看你了。”
镜子里,傅宇琛刚刚跨进屋子,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极力保持平静,可闪烁的双眼依旧将自己出卖了。
除了那次惊天动地得表白后,对着他,我就再也没有主动过。
他会惊讶,不足为奇。
再看那两个助医,早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
自己老大的女友当面爬墙,关键是老大还在场。
我能理解他们的尴尬。
这到底是看呢?还是看呢?
我故意无视他们的存在,揽着俊辰腰的双手越勒越紧,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忽然发觉,这个怀抱一样的暖和,原以为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就只有傅宇琛。
我听到了明显加速的心跳声。
也是,以前的晏晏肯定不会这样主动投怀送抱吧?
俊辰被我这样一抱,清醒了大半。
“晏……晏,你怎么来了?”俊辰有些口吃。
我抬起了头,迎向他才低垂下的双眸,“你这人好生奇怪,昨天还闹着说我不理你,今天我来了,你又这副模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冲他撅起了嘴。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最想问的,其实是站在身后的那个人。
俊辰连忙将我抱紧,把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欣喜地说道,“晏晏,晏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不开心。”
他的心越跳越快。
“俊辰哥哥,我从来没有要避开你。”我柔声道,但尽量说得大声,“只要你好了,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
“一直!”
“永远?”
“永远!”
俊辰乐了,急急地望向医助,“医生,我要吃药。”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为俊辰打针吃药,整个流程下来居然要一个多小时。
傅宇琛此时也跟着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熟悉的味道似有若无地飘来,萦绕在鼻息见,令我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看俊辰吞下最后一粒药,我忙故作轻松地走上去,笑着拉起他的手说,“今天那么乖,有奖励哦!”
俊辰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他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回头问医助,就是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傅宇琛。
其中一位有些为难地朝傅宇琛看去。
傅宇琛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以!”医助这才肯定地回答。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拉起俊辰就朝外走。
在经过那两个人时,只听得他们深深地呼出了口气。
夹在我与傅宇琛中间,的确是难为了他们。也难怪天不热,他俩脑门却渗出了汗。
才刚踏出屋门,俊辰便不自觉地伸手遮了遮眼睛。
现在的阳光不算烈,但是对于一个久处暗室的人来说,一时还是很难适应的。
“有没有帽子?”我冲身后嚷道。
原以为那两位会跟出来,可回头一看,却是傅宇琛。
话音刚落,傅宇琛便把一定遮阳帽递了过来。
这人对兄弟当真不错,也许他等这一天已经有很长时间。
他对这个有情,对那个有义,唯独把最该上心的人给遗忘了。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连谢字也直接省了。
垫起脚尖,我试图为俊辰戴上帽子,可连试了两次都不行,他太高了。
俊辰忍俊不禁,索性蹲了下来,由我帮他把帽子戴好。
一切弄妥后,我便牵起他的手,慢慢的走着。
俊辰兴奋异常,拉着我说这问那。
这是医院,能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往来的人,便是纷飞的落叶,日渐枯萎的花草,一眼望去,一片萧瑟的之意。
可对于俊辰来说却意义非凡。
此刻,在他身边的是他夜思梦想的心头之人,那人不再对他不闻不问,而是一心一意地陪在他身边。
俊辰此刻看出去的景色当然不同于常人,自是别有一番风致。
傅宇琛到底有没有跟上来?他现在在干嘛?
我一直克制着回头看他的冲动,压根没有留意俊辰说的话。
没走几步,手心里已全是汗。
我们才走了一小段,俊辰就显露出明显的疲态。
长期的药物治疗和缺乏锻炼,已严重地透支了他的体力。
本该是正值当年的青年才俊,如今看来却似一个老翁。
我心生怜惜,连忙搀扶他在一旁的花坛坐下。
不自然地我便空出了一个身位,却被俊辰一把拉近。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忽热忽冷的,才会令人生疑。
我连忙挽紧了他。
抬头一看,傅宇琛早就被我们甩至老远,他正默默地走着,见我们坐下,也不走近,就在一棵树旁待着,怔怔朝我们这里看来。
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心里一抽,慌忙低下了头。
“晏晏,你真好看。”一旁的俊辰说道。
我应声转头,只见他紧紧地看着我,慢慢伸出了手,抚上我的脸颊。
“好看?”傅宇琛从来都不曾对我这样说过。
我又感动又伤怀,连忙握紧俊辰留恋在我脸庞的手。
我们便这样对视着,直到我有点害羞紧张起来,才别转了脸。我索性把头倚靠在了他的肩上,一行清泪却不知不觉地悄悄滑落了下来。
远处,傅宇琛霎时低下了头。
傅宇琛,你太好样了,到现在你都还可以无动于衷。
你可是在表现自己的非凡毅力,还是你压根就没我想象的那般在乎自己?
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像一个跳梁小丑。
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兴致和勇气,我站起了身。
“俊辰哥哥,我们回去吧。”
来到小屋前,俊辰转身轻声地问,“晏晏,你明天可还会再来?”
语气里透着期待和恳切。
明天?我压根就没想过,就连今天,也是一时兴起。
俊辰见我茫然失措的样子,连忙开口道,“没事的,你忙吧!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留那么一点点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虽然难掩失望,但依旧维持着笑容。
一点点?谁不想要全部?可他要的只是一点点!
“好!”我连连点头,有些哽咽。
俊辰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头来,朝着我后方望去。
我跟着回头,傅宇琛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现在就在不远处站着。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互望着。
难道,俊辰已经记起傅宇琛了?我害怕起来。
就在我慌乱地想着对策之际,俊辰却转身进了屋子。
看着卷帘门慢慢合上,我这才放心下来。
傅宇琛已经来到我身旁,“没事了,我们回吧。”声音低沉。
“没事?”这般轻描淡写?事到如今,他想和我说的只有这些?
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却见他一脸憔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我没了与他据理力争的心情。
一路无言,我在等着他冲我发火,哪怕问点什么也好。
我让他当众丢了面子,哪怕不是为了我,为了他自己,他也有这个权利。
可惜,没有,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麦子,你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该饿了吧!”那是他的第二句话。
我再次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他就当真这般洒脱?
“怎么了?可是累着了?瞧你这对熊猫眼,晚上去哪里做贼了?”傅宇琛笑着。
笑?他还能笑?还能这般无伤大雅的开玩笑?
我真的没了脾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这会儿还有什么立场发火?
“走吧,去吃点东西。”傅宇琛也不管我脸色有多难看,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我任由他牵着,只是紧握的一双手早已湿透,分不清是他的汗,还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