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别闷闷不乐的了，马上就到了，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王铮和小青在窗边对坐着：“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望着窗外的小青转过头来，鄙夷地看了王铮一眼：“我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还有‘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东西？”
“别计较这些东西了！”王铮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七尺男儿还有晕车着毛病……”
中午买的盒饭在小青的胃里翻腾，不得不往窗外望去，借此转移注意力。
“又不说话了？好吧……自讨没趣……”王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喂，小兄弟！”中铺一个打扮奇怪的中年男子突然打了一声招呼。
小青压根儿一动不动，出神地望着窗外，王铮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拍了拍肩膀，转来转去，最后定格在左上方的那个奇怪的大叔。
“在叫我？”王铮一脸不解，傻乎乎地看着。
“还有你旁边的那位小兄弟，他貌似看得很入迷。”
“啊，你别管他，这个人老是这样，是个怪人！”王铮突然来了一阵新鲜感，口吻也不由得热情起来：“现在他的肚子难受的很，最好还是别和他说话。”
“晕车？”中年男子一边从中铺像只猴子似的爬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下铺：“那的确很难受，多望望车外也是好的，我爸妈以前老让我用这招，屡试不爽！”
中年男子吐了一口气，接着说：“昨晚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我这人睡不安稳就喜欢打呼噜……”
王铮开始回忆昨晚的情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痛苦记忆，不过被这样一番提醒，倒是想起昨晚貌似做了一个梦，打雷闪电不停……然后望了小青一眼，这才注意到，那一抹淡淡的黑眼圈，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熬个夜什么的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影响。”
小青“闷闷不乐”恐怕也有这一层因素，光顾着嘲讽了，王铮不由得感觉好笑。
“那就好，不过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中年男子扭动着他黑漆漆的面孔：“你们到哪里下车？”
“哦，嘉兴站就是了，马上要收拾东西了。”王铮下意识看了一眼头顶上的行李，棕红色的箱子安稳地躺在架子上。
“你们是要去那儿打工？”
“算是吧，主要是打算出来闯荡闯荡。”
连绵的山消失不见，接着是成片的平地、田野，稀松的行人，老式的房屋，有序的杆子，标着一个又一个偶数，每眨一次眼睛都会有相似却不同的景色扑面而来。小青自然是知道身边出现了什么，但是他就像这样看着，这样任性地望着窗外，难受的肚子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打工挺好的，不过现在没文化可不行呐！你们年纪不大吧，肯定比我儿子小得多！”
“成年了已经……”王铮突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不读书不行！我儿子大学毕业在酒店里工作，日子过得滋润，硬要拉我去享福！所以呐，不读书不行，给别人打工，在工地里板砖很难有出息！”
面对突然起来的说教，王铮面露难色，想稍稍反驳来着，既没有反驳的资本，也找不出来反驳的词，果然没文化真可怕？
“恩……”王铮轻轻回应，突然也想像小青一样把视线转向窗外。
鞋垫！会自动按摩的鞋垫！……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车厢的一头传了过来。穿着军装的胖乎乎的男子，一手拎着黑色塑料袋，另一只手举着一双白色鞋垫在空中飞舞，吆喝着，一副极其不协调的画面。
离终点站也不是很远，车上的人都收拾好了行李，男子推销的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即便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也都是一笑而过，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很快，男子便来到了他们这儿，眼中突然闪着光，名副其实的商人看到商机的模样。恰巧的是，怪大叔似乎也对这个饶有兴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一个劲儿的盯着眼前的胖小伙，的确细皮嫩肉的样子。
王铮见到这幅模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敷衍下去了，想要健康快乐地在这里生存下去，不得不好好琢磨这一言一行中的道理才是！
“小哥，鞋垫要么？”胖小伙先是把鞋垫举到王铮和小青的面前：“能够自动按摩的哦！”
小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把头转了回去，窗外的偶数已经上百了，车子好像也慢了起来。
“不用了！”王铮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尴尬。
“没事！”胖小伙压根儿没在意，也没多费口舌，直接坐到中年男子面前攀谈起来，是不是传来一阵笑声。
“你试试！不信你试试！”
“脚有些臭！”
“没事儿，就这么几个人！”胖小伙直接把鞋垫递给怪大叔：“能够自动按摩的鞋垫！”
“这上面是水呐！”
“就是靠这水！”胖小伙在这鞋垫上耐心地比划：“提脚收脚，这水就这样流，就能按摩了！”
“你也穿了！”
“穿了！当然穿了！”胖小伙脱下鞋子，直接拿给中年怪大叔看。
中年怪大叔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怎么样，买俩双？”
……
王铮断断续续地听着。
“你们是列车上的？还是……”
“我们属于百货部的。”
“那也很辛苦呐。”
“是啊，特别是春运的时候，过道上都是人，推车都是靠人举着弄过去的！有些时候车子过去了人还没过去！”
……
前方到站嘉兴站……
“小青！”王铮喊了一声。
“恩……”小青立刻站起身来，就像站预料中一样，如果没有反应，王铮还打算去拍他来着。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这车总要墨迹一会儿，就像跟人蹲坑一样！”王铮笑了笑显得傻乎乎，自己也觉得这个比喻的奇怪。
“火车上可没那味！”小青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
“高冷了半天，一站起来就是这幅模样！”
“都说了，胃不舒服，看看窗外罢了！”
“现在呢？”
俩人把各自的行李箱搬了下来，稳稳地放在地上。
“挺好的！”
“你们要走啦？”中年怪大叔突然问了一句。
“额，是啊，马上就到站了！”
“那就祝你们飞黄腾达了！”
“谢……谢了！”
三个彼此笑了笑，唯独小青。
俩人来到车门边上。
“错了，这边！”王铮提醒小青：“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感觉整个人都傻乎乎地！果然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
“可能吧。”
“那也不能不给好脸色呐，毕竟别人在祝福我们，你却谢谢都不说一声。”
“哦？”
“你不会压根儿没听到吧？”
“听到了，只不过感觉没什么好回答的，反正都是客套话的。”
“你……”王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起码的礼仪！”
“或许……”
火车缓缓停了下来……列车员把一块铁板盖在缝隙之上，然后排着队一个个出去。小青踩在铁板上，有一种突然会掉下去的感觉，不过最终还是踩在了坚实的水泥上面。
小青回头看了一眼列车和站台之间的沟壑，也并非深不可测。
“怎么了？”王铮拖着箱子正准备走，就看见小青楞在那边。
“哦，没什么，突然想如果突然掉下去怎么办？”
王铮一脸无奈，
“你又不是瞎子！好啦，快走啦！”
俩人顺着人群，走出了火车站，
“好像没什么和我们那没什么不同啊，你说是不是？”
“恩！”小青认真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回到了起点了一样。”
“也不晓得人到了没。”
“打个电话吧……不过随便走走也行，肚子也有些饿了。”
“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没那么着急，否则在火车上就解决了。”
“那边有肯德基！”
“有没有什么不同的东西？”
“你指特产？”
“差不多吧。”
“大哥，你还真挑剔！我倒觉得肯德基里的东西蛮好吃的。”出了车站几十米：“要不去五芳斋吧，舅舅说嘉兴粽子比较有名。”
“好，那就去那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