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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琴

万古城,郊外。

万古城北面十里,那是一片森林,远远望去,繁枝叶茂青葱如一股绿色的浪潮,墨漓和燕海两人顶着烈日往森林里走去。

“师兄,我们去林子里做什么?”墨漓抹去额头的汗水,不解道。

“听说万古城北面的林子里有一片湖,城里人都叫它碧中蓝,是一道盛景,正好去看看。”燕海说。

“我们不应该是去做任务么?这么清闲不好吧?”

“看风景和做任务之间并不冲突。”燕海笑着说。

炎炎夏日,城里进出的人很少,去森林的人更少,大部分人都在家里摇着扇子吃西瓜,汉子们光着膀子聚在一块谈天论地,女人们大都躲在屋檐底下凑在影子里,深怕晒黑了,小孩子们倒是精力旺盛,暑假来临,正是欢愉的好时机,趁着父母不注意便一溜烟地往外跑,几个小伙伴聚在一块东跑西窜,大街上时不时传来贩子的笑骂声和孩童们恶作剧成功的欢笑声。

墨漓尽管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衫,还是热得汗流浃背,天上的太阳仿佛在喷吐火舌,要把地面上的人们都给烤熟。

“师兄,你不热?”墨漓诧异地发现燕海身上居然没多少汗。

“还行,你要是觉着热就靠我近些。”燕海说。

“靠近?”墨漓疑惑着向燕海走近了些。

一股凉意不知从何而来,在这要命的夏天简直是及时雨,墨漓顿时觉得没那么热了,好像身边套了一层薄膜,将太阳光的热量给吸走了。

“真的不那么热了,师兄你怎么做到的?”墨漓好奇地问道。

“到了。”燕海没回答他的问题,停下脚步望着前方。

墨漓顺着燕海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小湖,湖水清澈透明,在阳光下泛着蒙蒙的水汽。一道琴音忽然在林子间响起,琴声悠扬婉转,又宛如湖中流水平静无波,但细细听去,又有一丝极深的悲意隐藏其中。

这琴声的悲意仿佛冷水泼在了墨漓的头上,在这大热天的额头居然冒出了冷汗,寻声望去,那小湖的中央是一座五角小亭,亭子和湖边连接着一条贴近水面的木板桥,亭中一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

墨漓和燕海站在亭子的不远处的树荫底下静静聆听。白衣男子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朝他们笑了笑,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手指压住琴弦。片刻后,白衣男子手指飞舞,一道慷慨激昂的琴音猛地响起,犹如飞沙走石、兵戈相接,墨漓在琴音中听出了白衣男子心中的豪迈之气。白衣男子神情极为专注,手指快速在琴弦上拨挑,琴音越来越激荡,由豪迈之气渐渐转为了凛冽的杀意,那股杀意仿佛实质一般冲击着墨漓,湖里浑身血迹的死神拿着镰刀朝他一步步走来。

墨漓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好像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掐着他的脖子。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死神和掐着他的手好像在畏惧什么,突然消失不见。

那是燕海的手,墨漓愣神,湖水依旧清澈干净,亭子还是那个五角的亭子,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刚刚的死神只是幻觉。

“还请二位见谅,方才心中有感而发,不自觉地居然生出了杀伐之气,实在抱歉。”白衣男子站了起来,在亭子里遥遥地向燕海和墨漓二人躬身。

“没事,蛮好听的。”燕海淡淡地回应。

“二位是来避暑吗?”白衣男子说。

“是的。”燕海点头。

墨漓在一旁奇怪地看着两人,白衣男子站在亭子里,燕海和墨漓两人站在湖岸边,燕海和白衣男子就这么隔得远远地聊了起来,连接湖岸和亭子的木板桥仿佛不存在,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小湖而是大海。

“不知公子有没听过森林里的怪谈?”燕海话锋一转。

“略有所闻。”白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前年和去年的夏天来林子避暑的几个居民莫名其妙地消失,据说是森林中的妖怪吃人。”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不过是居民们的传言罢了,若是真的,那我在这里弹琴岂不是很危险?”

“也对,”燕海也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传言往往都会被夸大,但你还是要小心为好。”

“我倒是听说过另一个版本的传闻,”白衣男子挑弄琴弦,清音缭绕,“据说森林里有一个人们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妖怪,它孤单地守护森林,直到死去。”

沉默片刻,燕海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斜阳,“我们要告辞了。”

“慢走,我还想等着月色弹几首曲子。”白衣男子拱手回礼。

燕海和墨漓两人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墨漓不知燕海搞什么鬼,心里有些猜测,压低了声音说:“师兄,那人有问题?”

“没问题。”燕海摇头。

“他叫苏子青,在万古城的妙音坊里当乐师,他是今年才来的万古城,目标不是他。”

如果不是任务目标你跟他扯那么多做什么,墨漓想。

燕海瞥了他一眼,“他虽然不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不过很接近了。”

墨漓懵了,他至今不知道任务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不是目标的目标又跟目标很接近了。

“师兄,我觉得这样下去咱们没法做朋友了。”墨漓严肃地说。

……

两人离去之后,碧中蓝亭子中的苏子青站在月色中眺望两人走来的方向,目光澄澈却又显得有些空洞,他抚摸着石桌上的木琴,低声喃喃道:“终究还是要来的……”

忽然,苏子青浑身一震,茫然无措地望着四周,嘀咕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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