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一直在下,如今黄河都已经结冻,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之前还会安排一两个人出去值岗,现在就是全部人都躲在这个狭小的烽火台里面躲避冬天的寒冷了。
“如此冷的天气,怕是明年又免不了一场冲突了。”多年戍边的老张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张子成赶忙问道:“老张头,明年怎么又有冲突了,你是多年的戍边老卒,你给我们说说。”
老张头看了看曹大威,曹大威赶忙把头低下,似乎不愿意参与这种事。老张头又看了看云峰,云峰倒是一脸好奇,道:“说说也无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老张头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什长都说说了,那我老张头也不藏着了。”
众人一听老张头准备说点东西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听着看这个多年的老卒说些什么。
“你们知道为何匈奴人总喜欢侵犯我大汉么?”老张头一脸正色的问道。
这个表情瞬间让所有人感觉有些意外,因为老张头平常都是一个很无所谓的人,即便是惹到他他基本哈哈两下便笑过去了,像如此的严肃还是第一次见。
“俺也想知道呢,为何他们老是侵犯我们。你们说,俺家在蜀中,离着这里有千里,为啥就要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说到这个张子成倒是一脸的气愤。
云峰道:“听家里的老人们说,匈奴人侵犯我大汉多半都是因为没有饭吃,而他们一般也都是为了劫掠,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那这跟你说的这个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这场雪?”
“什长倒是个聪明人。”老张头接着道:“确实跟这场雪有关系,大家都知道,这个天越往南越暖和,同样的,越往北便越冷。匈奴人在比我们还要更加远的北方,他们的冬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冷。他们不耕种,依靠放牧和打猎为生。但这冬天你们看还能打猎么?”
张子成摇摇头道:“这样的天别说是打猎,要是在家里,连门都不出去了。”
云峰笑着道:“你们南方人还真是的,这样的天算什么,以前我年幼的时候这样的天只要雪停了,就要去河面上打开一个洞,去哪里钓鱼。偶尔看见一两只离了洞穴的兔子拉弓便射,若是像你们这样天天躲在家里,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次了。”
“什长就知道吹牛皮,这么冷的天在屋内还发抖,在屋外还怎么开的弓,还说是你年幼的时候,”张子成有些不屑道。
曹大威哼了一身道:“那只是你们南方的娃子,像我们关中人,真的就是像什长说的那样,有些要是天气稍微暖和点,还要钻到河下面去,你这个南方娃子敢么。”
“你们尽说些吹牛的大话。”张子成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去相信,就现在这样的天自己要不是有这堆火或许自己就冻死了,就这样还出去打猎捕鱼?站在外面不一会儿就成冰棍了。
曹大威刷的一下站起来道:“你要是不信要不要现在出去试一下。”
“你要送死自己出去,可别拉着我。”张子成有些害怕道,上次曹大威给了张子成不少的心理阴影,也就是那次之后,张子成话便少了很多,要不是这次好奇自己才懒得说话呢,等到立夏便差不多要回去了,没必要在跟这些人起争执,而且张子成也决定了,这次之后死也不去戍边了,那么冷的天鬼都受不了。
云峰笑的问道:“张子成,你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猎杀熊的好时机么?”
张子成想了想,那个东西离自己好像有点很远,而且自己也根本没有见过他,摇了摇头。
“就现在这种时候。”云峰放佛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你还清楚的记得,差不多就是十多年前的现在的样子,那个时候雪也是这样的大,我跟着我阿爹两个人漫无目的在山上不停的找,那时候我阿爹告诉我,天越冷,那些猎物才好找,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最虚弱的时候,动物不比人,他们很少有储存食物的习惯,而且像熊那样吃肉的动物更是不会去储存食物。天越冷他们就越虚弱,那个时候才有可能猎杀他们。”
张子成不屑道:“什长又在吹牛皮,十多年前你才多少岁,熊那种东西我们村要是发现一只都是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去,还你和你阿爹两个人,那不是送死么?”
“那是你们这些人没胆,像我们三五个人,两把大弓再加几条猎犬就敢上,还整个村,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曹大威接着道:“不过什长,就你爷两,说出来我也不太相信,要是说现在的你还好说,至于十几年前,估计那时候你也就几岁吧,那个时候你说你敢出门我曹大威都会对你竖起大拇指。至于出门打猎还是熊这种玩意,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云峰笑道:“我那时不过四五岁,连小人弓都拉不开,猎杀熊那种东西自然不是我能做的事情,那只大熊是我阿爹一个人杀的,就一箭从眼镜射进去,当时那个熊就怕了,疯狂的跑了一两里路,最后死在了路上。那时候我阿爹告诉我,天越冷这些动物越好杀,但同样的越难找到。”
“从眼睛一箭射进去。”曹大威有些不可思议道:“这样的箭术也是绝了,我曹大威打猎十几年还从没见过那样的人,这样的箭术还真想见识一下。”
“吹牛皮。”张子成撇撇嘴道。
“闭嘴”曹大威怒喝道:“你个南蛮子没见过就没见过,何必说别人吹牛,其他的事情都还好说,唯独这种事情我相信什长是不会说谎的。”
张子成撇撇嘴还是没敢去反驳曹大威,只是对于云峰的话还是不敢相信。只得勉强道:“老张头你还是接着说吧,不然等下你又忘记了。”
老张头见众人不说话了,便接着说道:“匈奴人不比我们汉人,冬天打不到猎的时候只能吃自家的牛羊,可牛羊养大不易,吃掉一头便少一头,要是那样还是好的。要是碰到白灾,牛羊没能熬过这个天气,那么那些匈奴人就只能活活的饿死了。”
“那样不是挺好的么,他们都饿死了,我们也就不用在这里守这里了。”张子成疑惑的说道。
曹大威鄙视的看了张子成一眼道:“饿死了的自然就没什么事了,要是没有饿死的呢?他们明年便会跑到我们边境线上来打劫我们这些人。”
张子成道:“我们这些人苦哈哈的,有什么好打劫的。”
曹大威都不想理这个白痴了,自己这些人是苦哈哈的,可是越过长城,关内有钱的人大把的,难道匈奴人还不能去打劫他们?
云峰疑惑道:“老张头,你的意思是,他们匈奴今年还会有白灾?”
老张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顿时场面便变得有些压抑了。张子成有些不明白,匈奴人白灾就白灾了,还能来打劫自己,就算是打劫自己,自己还不是可以躲在烽火台上么。即便在不济也还可以退守到长城呢,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张子成不知道的是,匈奴人想要进军关内就必须越过长城,想要越过长城,他们这些长城外面的烽火台就成了匈奴人的第一个敌人。他们是长城防线的斥候,他们才是第一个面对匈奴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