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碧波湖上开满了荷花,特别是正值日出之时,荷叶上满是湿漉,晶莹的仿佛刚从湖水里沐浴过,湖边柳树的千万柳条刚刚展开微黄色的嫩芽,柳条的尖端浸在水里稍有微风吹过便会荡起丝丝涟漪。
碧波湖旁有一座巨大的府邸,跨进大门便是一个接着一个露天的长廊,长廊四周不是种着沁人心脾的兰花,便是修建了硕大的池塘,池塘里也开着荷花,却不像碧波湖上的看着那般自然,因为看上去,这花更加鲜艳,这叶更加翠绿。
池塘边,涯眯着双眼望着池塘里的物生,像是有些昏昏欲睡,许是池塘里的色彩太过温暖,便反而令人提不起欣赏的兴趣,看久了,自然便想睡了。
池塘边亦是一条长廊的尽头,李若琳说那里是李家的议事厅,涯的归来亦算是一件大事,关于他的去留还需经过商议。
于是自感多余的人便是留在了池塘边,大厅外,对着荷花发呆等着里边商榷。
“我不同意!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有领回来的道理?况且当年李岚丢下偌大的家业和那奸夫远去大泽,早已不算我李家人,如今双双死在大泽,他们的孽种便理应留在大泽!”偌大的厅堂里端坐着十人,为首处,大厅之上,一侧是李若琳,另一侧则是满头银丝抬手捻着胡须的李家现任掌门李慕白。
二人之下,分坐着两排李家长老,偏于李若琳这一侧的掌着李家内院,偏向李慕白这一侧则是专门掌管李家外院,此刻说话的便是掌着外院坐于这一侧首位的七旬老太,李家外院首席长老李芸。
在太原郡的平民眼里李家于修行界是十分接地气的修士宗门,因为他们不仅实力第一而且于太原郡也坐拥着太原第一商号的名头,押镖,当铺,胭脂铺,甚至是青楼都有李家背后操纵的影子,而负责这一切的均是李家外院的弟子。
外院主财政,赚钱维持整个李家的运转,这样,内院的弟子方能不需劳务专心修炼。
所以,虽说内院才是李家的核心,但是外院的意见,内院也不得不听,包括李家掌门。
“李岚是我姐姐,是李家的嫡系血脉,无论当年她做过什么,于血缘上若涯便是我李家的子祠,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李芸长老,你也是嫁于他门的妇人,若按你说,那你便现在就去了这外院首席长老的名头从李家给我滚出去!”李若琳脸色淡漠,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嘲弄与不屑。
李芸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潮红像是煮了一般,点指着李若琳道“你!李若琳么以为你是李家少掌门我就怕了你!没有我外院李家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
李慕白皱了皱眉头,李若琳丝毫不让,眼里的嘲讽反而更加明显“李芸长老,你心里的想法我却是知道的,再过几日便是长安太书院开学的日子,你是怕若涯的出现,挤掉你孙子的名额吧?”
长安太书院招收子弟不光是面对皇族,天下所有子弟都可以报名参加,无论是平民还是修士。
唯一的区别在于像李家这样势力强大,于世间又有雄厚物质基础的门派可以与皇族享受一样的特权,那就是每年都有两个保送名额,保送生可以不用参与院试而直接入院学习,大泽郡的须弥派虽然实力不错,也是大泽郡首屈一指的门派,但是经济实力上却有所不如所以若琳凤也是靠着三皇子才保送进入了太书院。
李芸闻言撇了撇嘴,眼里有些怜悯,不是怜悯李岚而是怜悯涯。
“历年的规矩便是内院与外院各出一名潜力非凡的弟子,外院自不用说,李兰儿那丫头脑子精明,年纪小小却掌着我外院所有的拍卖行当,在修为潜力上也是少有,这个名额自不用说,内院嘛……”
李芸笑了笑,苍老的脸上像是蒙了尘,有些深沉,有些蒙“我孙子的实力首屈一指,那从未修行过的孽种又怎是对手?”
李若琳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李慕白伸手挡了下去。
“够了……”李慕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才道。
“内院选拔的规矩向来是选拔当年潜力最大的弟子进入太书院,这点没人可以做的了假。”李慕白看了一眼李岚。
“你选些李家的功法,拿去给那小子,若他当真潜力巨大便让他去,若不及他人你也不要做什么手脚。”李若琳听罢只能点了点头,作为涯的小姨她自是抱了些心思,但是此时既然他的父亲,李家的掌门开口了,她便不能再说些什么,此时只能希望涯那小子真的有些天赋吧。
李芸想说些什么,因为李慕白这样说便是便向要留下涯,但是不及开口却被李慕白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李岚无论作了什么都是我的女儿,涯便是我的外孙,此后谁若说他是孽种,我便宰了他。”这话说的冰冷,李芸的整个身体也因这话有些冰冷。
李慕白转过头去望着大厅内的所有长老开口道“李岚被须弥派杀害,无论如何我李家都必须有所表示,若琳向须弥派宣战这没错,这段日子,便派些弟子再去李岚的住所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收集些证据。”
说完这些,李慕白便离开了,他是一个父亲,李岚与李若琳的父亲,无论李岚当初作了什么,他都是她的父亲,今早听到李岚的噩耗直到此时这个坚强的男人终于略显疲态,离开的背影都是有些落寞。
李芸撇了撇嘴,心道李岚是你女儿,你当然觉得这没错,可是人家有官方背景,这官司打得过么?
见掌门以走,李芸撇了一眼李若琳便随场中众位长老一同离去了。
荷塘边,若涯微眯着眼睛,看不明白荷塘里的荷花为何那么鲜红,就像他此时看不明白自远处缓步而来的少女。
她一头如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白色的长裙便像是浸了墨水,黑发如墨。
她将双手背于身后踩着长廊外的草坪向着荷塘这边走来,清晨的光辉洒在她的侧脸上看上去便觉得温暖柔和,微抿的唇带着一抹微笑,一双如水的眼里带着一丝皎洁。
她光洁的额头上却微微皱起他望着面前的少年开口道“你是谁?怎的站在议事厅前?”
涯忽然有些局促,眼神飘忽觉得把目光放在这少女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少女觉得不怀好意。
涯越是这样,少女便觉得越是奇怪,然后变得警惕起来。
“我……我叫。”话说了一半,涯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随后发现不是声音飘忽而是自己飘忽。
她已被少女一掌拍进了荷塘里。
“来人啊!!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