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
万年来,这一叶扁舟在这波涛汹涌,鬼气环绕的忘川河,不知来回了多少次,看似若不经风,实际上却坚如磐石。
此刻,盘坐的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伫立在船头,一袭白衣,偏偏而立。船的另一头,也站着一个人,确是秦广王。
两人似乎认识了很久,相似一笑,百般滋味,最终白衣男子开口说道:“今日没想北阴鄷都大帝会亲自来看我。”
另一头男子笑道:“地藏老儿,活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没有变化,在整个地府,知道我北阴鄷都大帝就是秦广王的,就只有你一个,你也不怕那天我杀你灭口?”
地藏王哈哈大笑,而后说道:“你我斗了上万年,你可曾占到我半分便宜?”
秦广王说道:“那是在地府之中,我毕竟是一方霸王,得尽地主之谊,手上难免后收敛一些,要不然你以为你能在这忘川河安安稳稳过了万年?”
秦广王一拂手,船中多了一红木茶几,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两个杯子被秦广王倒满,他递了一杯给地藏王,说道:“我想有些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
两人对坐在茶几两边,互敬了一杯茶,良久,地藏王说道:“好茶,好茶。北阴鄷都大帝的茶道越发精进了。”
地藏王看着忘川河里流水,猩红的河水如往年一样,不增不减,黯然说道:“我以为我一己之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没想这忘川河水,你看,不增不减,还是如此,看来人世间还是一样,没有好到哪里。”
北阴鄷都大帝没有地藏的感慨,他说道:“所以我说,人性本恶,靠渡化是不行的,你瞧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地藏王笑笑,说道:“如果我赞同你的看法,我早就去西方极乐世界了,哪里还需要在这忘川河,虽然世事艰难,但是我相信光明总会重回人间,世人愚钝,更需要教化。”
“于是你就化出了他,让他在人间渡人,你在阴间渡鬼,”北阴鄷都大帝哈哈笑道:“我不知怎么说你,也不想说你,这么多年,我也忘了多少年了,为了一个缥缈的承诺,你想想自己失去了什么,在这里,我最清楚,虽然我们想法不一样,但是英雄惜英雄,我确实不想你误了前程。”
地藏又喝了口茶,说道:“前程是什么?对我来说,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言必信,行必果,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何况以前是我不自知,误了她,你说既然我知道了,做些补偿不是应该的吗?”
北阴鄷都大帝说道:“这种事情我一向不予理会。因为我从始至终觉得,轮回命数,天理所在,换言之,这就是命运,她自己不自知,妄图逆天改命,注定了这种种因果,与你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你只是一厢情愿,自寻苦恼罢了。”
地藏遥遥头,看着北阴鄷都大帝说道:“话是我在奈何桥上说的,孟婆听到了,你也许也听到了,是我自己的因,自然我自己需要去承担果,没有对错,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确实是我负了她,才会落得人不人鬼不鬼,成了世间游荡的鬼冥妖姬。”
两人沉默了一会,地藏说道:“你今天来不是找我叙旧的。”
北阴鄷都大帝笑道:“你这个人就是没有幽默感,我专程来和你叙旧,你居然如此说,真是没有风趣的很。”
地藏也笑道:“我知道你所谓何事而来,我那不争气的本心闯了你地府,扰了你清净?你今天来兴师问罪吗?”
北阴鄷都大帝一改轻松的表情,有些严肃的说:“我来找你三件事情,相和你商量商量。”
地藏看着他,示意继续说下去,北阴鄷都大帝说道:“第一,我地府鬼渡塔保存的第二条轮回通道,轮回珠被盗了。第二,我最近察看了一下昆仑,发现另一个你已经不见,第三,综合以上,我发现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你和我的掌控之中,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地藏沉思了一会,说道:“轮回珠丢失,我想有人想自己制造轮回通道,得到永生吧,还是相和地府分庭抗礼?”
北阴鄷都大帝说道:“我现在不敢妄下结论,不过我自己心知肚明,地府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就有人图谋不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你的另一面失踪,我想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有人想再造一道轮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地藏说道:“我当年把他镇压在昆仑山下,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没想到他恢复得速度这么快,是我始料未及的,想要再次镇压的,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只有另想办法。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些可能,也许是他蛊惑了地府某些人,你应该清楚,轮回珠何等重要,不知道深浅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将他盗出?”
北阴鄷都大帝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你不要怪我私自决定,你的本心来地府之时,我已经让他进了鬼渡塔,并且让他去找轮回珠。”
地藏笑道:“你不就是想把我拉下水吗,呵呵,心怀叵测的家伙。”
北阴鄷都大帝说道:“虽然我们两人证见不同,但是目的是一样的,从这样来讲,我们早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现在危难之时,只能如此了。”
地藏点头说道:“当年我镇压他之时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万年以后肯定更胜一筹,我现在都没有把握能够制服他,不知我的本心有没有这个能耐?”
北阴鄷都大帝说道:“我在鬼渡塔有观察他,潜力还是有的,心智还要提升,不过假以时日,成就不在你之下,再说,磨炼才能使人更快的成长,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无需多虑,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必须尽快知道他们所谋划的事情,才有机会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地藏笑道:“你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放心,邪不胜正,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哪怕对手再厉害,多行不义必自毙,静观其变就好。”
北阴鄷都大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你心中的苦比我更胜,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现在还在强颜欢笑,劝慰与我,我心中感激,看来风雨欲来,天下不会如此太平了,只希望那些个孩子,能顺利过关,后面的路更加艰难。”
地藏说道:“放宽心,不是还有常三和十三在吗,他们会有办法的。”
北阴鄷都大帝和地藏相似一笑,满眼的英雄惜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