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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于乱世 当为天地立心

五月的苏州气候宜人,暖风熏的让人有些沉醉。

中午日头正中,稍有些晃眼。

一名粗衣少年阔步行走在苏州街头,左右张望,似是找寻什么。只见他眼前一亮,转身钻入一家小饭馆。这饭馆虽是不大,却食客满满,想来店中做出的菜肴味道不错。

那少年寻了个没人的座坐下,把背上的包裹放在桌上。店中小二唱了个喏,“这位小哥,可要吃些什么?”少年呵呵一笑,小声道:“可有实惠的美味?”小二点头道:“本店的红汤爆鱼面可说是味美价廉量又足!包您满意!”少年大声道:“便是它了!”

小二还未及离去,这时门口人影一闪,又闯进一人,此人手中一根齐眉棍,生的高大威猛,却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年小和尚。那小和尚见满厅中客满,只有先前那少年桌边有座,不等说话,径直走到桌前稳稳坐下。一把拉住小二的臂膀道:“店家,上些味道好的酒肉!”那小二一愣,随即道:“小师父稍等,酒肉这便来!”待小二转身离去,那小和尚又扭头叫道:“俺是出家人,不吃牛肉,来二斤羊肉便可!”说罢又手捻佛珠,底声念经。粗衣少年被这小和尚的举动言词惊的目瞪口呆,愣愣说不出话来。

那小和尚忽睁眼道:“你几岁?”那少年又愣了一下,紧忙道:“在下莫阳莫子雄,今年二十有四……敢问小师父在哪座宝刹修行?”那小和尚嘿嘿一笑:“俺本是少林寺的沙弥,因从小贪嘴,不得师父欢喜,如今又做了错事,方丈说我尘缘未了,让我下山还俗历练,嘿嘿!”莫阳道:“原来如此,敢问小师父法号?”那小和尚道:“俺自小从寺里长大,没有姓名,如今算不得出家人了,不能用从前的法号辱没了少林,便用起了俗家的姓名,唤作徐峰!”莫阳哈哈一笑,道:“小师父真豪杰也!”徐峰也跟着大笑起来!

言词间二人的酒食陆续摆上桌,莫阳当真是饿的紧了,低头吃面不语。徐峰更是如饿鬼托生,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好不快活。二人的咀嚼声竟是把店中的喧嚣之音压了下去。

酒足饭饱后,莫阳叫来小二绘钞。小二走过来道:“小哥的面是三十文,小师父的酒菜共是二两六十文!”莫阳起身将自己的面钱付了,小二转向徐峰,却见他满嘴油腻,手捻佛珠,低首念经,仿佛在为刚刚吃下去的美味羊蹄超度转生!莫阳与小二对视一眼,紧忙摇头道:“我们不是一起的!”忽然听到徐峰道:“江湖相遇,便是有缘!咦?莫大哥,我钱袋不见了!”

苏州自古繁华富庶,酒楼衣铺、药房妓院自是多不胜数,当地的居民、来往的游人、商人、僧侣,以及带刀配剑的江湖中人,都穿梭在这喧闹的城市中。

苏州西门,是进出苏州的要道,所以也是苏州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这晌午时分,人潮还未退去,宽阔的大街稍显拥挤。忽听从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由远至近,纷乱嘈杂,竟有百十骑之多。马队进城依旧疾驰飞奔,马队最前几名骑士挥鞭驱赶街上人群,眼尖的人们分分四散躲避,唯恐成了蹄下冤魂。

疾驰的马队行至苏州城北松鹤酒楼时,突然松鹤酒楼的大门里被推出一名小厮,咕噜噜滚到大街上。为首的马儿受到惊吓,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马上骑士骑术精湛,身子前倾保持稳定,不待马儿前蹄落地,右手抽出马鞭“啪”的一声抽在那小厮脸颊!那小厮惨叫一声滚回路边。松鹤酒楼中本来要出来殴打那名小厮的打手见状不妙,竟被吓得钻回酒楼。马队众人随即停下,那为首的骑士跳下马来,抽出腰刀挥手朝那小厮便砍。那小厮被鞭子抽的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刀锋已至脖颈!突然“笃”的一声,刀斜出三尺,这一刀竟砍空了!那骑士转头一看,见那小厮身边站着一名虬髯乞丐,左手端一个破旧瓷碗,右手一支细竹棒点在地上,怒视着他!那乞丐冷哼一声:“锦衣卫当街杀人,好厉害,好世道!”那锦衣卫怒道:“找死!”右手举刀又朝乞丐劈去!

这时马队里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贡校尉,正事要紧!”此人话音不大,却充满金铁之声,直刺人耳膜。那贡校尉赶忙收回腰刀拱手道:“是,宇文大人!”随即翻身上马,带领马队离去。

小厮见众锦衣卫离去,便想起身向乞丐致谢,哪知伤势颇重,刚刚站起身,脑袋一阵眩晕便要倒地。突然身后两个人托住了他的胳膊,小厮回头只见二人一个是浓眉大眼的少年,一个是光头小和尚。

这二人正是刚刚吃完饭出来的莫阳和徐峰。徐峰跟着莫阳一路,解释钱袋如何丢失,才逼不得已要莫阳付款。正走到松鹤酒楼前,看到锦衣卫要杀那小厮,却来不及救人,谁知半路杀出个虬髯乞丐。这才跃过来托住小厮,将他扶起。

那小厮对乞丐和莫阳二人一弓腰,拱手道:“小生山东朱文,谢过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谢过小哥和小师父!”谁知乞丐听也不听,转身又蹲回墙角,闭目养神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莫阳拍拍朱文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就好!”又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推了出……”话音未落,就见酒楼里出来两名壮汉,为首的道:“因为他欠了我们松鹤酒楼的房钱,没钱付账,只能做工抵债!”莫阳又问:“那他既然在此做工抵债,你们为何又要欺负他?将他推到大街,险些被朝廷的人杀了头!”壮汉哼的一声,道:他不好好干活,居然还来和东家要工钱!”朱文听闻,对着那人怒道:“我已经在松鹤楼做苦工三月有余,欠的房钱早已还清,还能多出一两三的工钱,你们不但不给,反而还殴打我,这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这般如此,不怕官府抓你,不怕苍天报应吗?”壮汉狰狞道:“官府刚刚你见识了,现在让你见识见识苍天!”说着挥拳向朱文脸上打去!眼见朱文又要被痛打,莫阳忽然欺身而上,微一弓步,左手格开壮汉拳头,身子侧转,右掌猛然拍在其胸口。这一掌看似软绵绵的无甚力道,却偏偏将那壮汉击飞,足有一丈远!莫阳手指酒楼众人道:“若不想变残废,就快快滚吧!”剩下被惊呆的汉子听闻,赶紧慌忙拉起地上瘫软的壮汉,钻进了酒楼。

徐峰惊叹道:“原来莫大哥是个高手,这是什么武功,这么厉害?”不待莫阳开口,那墙角的乞丐睁眼道:“武当太极拳果然名不虚传!”莫阳呵呵一笑,道:“初学乍练,前辈见笑!”

朱文抬头望着天,叹道:“如今这世道,官府杀人不眨眼,知法犯法,堪比强盗。而这些满脑袋只知道钱的恶商,欺凌弱小,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朝廷当真丝毫不知?”乞丐冷哼一声,道:“朝廷?朝廷?朝廷真要管早就管了。本以为鞑子被赶出中原,这天下会重见天日!谁知过了没几年,朝廷就成了比鞑子更黑暗掌权者。从此天下是商便奸,是官便贪!”朱文望着乞丐摆手道:“不,未必如此。我若为官必不贪!”乞丐道:“你还想当官?凭什么当?”朱文挺起胸,头微微抬起,自信满满的道:“凭我十年寒窗!凭我真才实学!凭我一心为天下!凭我是朱文!”乞丐哈哈一笑,抚须道:“你说你当官不贪,难道是为了权力?为了美色?”朱文正色道:“此言差矣。我辈儒生贫贱不移,所求不过四事而已。”众人皆问:“哪四事?”朱文挥手向上一指,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虽然受伤在身,但说这句话是仍是掷地有声,神色间更是流露出一股悲愤之意。

乞丐听闻朱文所说,被惊的愕然,起身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缓缓道:“就算你一心为天下、为生民,你真的有才学,有把握考过科举?”朱文道:“现在离科考还有两月有余,只要我能走到京城,状元必定是我!”乞丐哈哈一笑:“那我考你一考,你若真才实学,我就一路护送你去京城,保你路上平安。”朱文摊手道:“如此甚好,请!”乞丐闭目思索须臾,抬眼道:“我说随意说个上联,你若对上,便算你赢。”朱文点头示意,乞丐轻咳一声,道:“狂犬无知,敢入深山斗虎豹。”朱文听后眉头一皱,凝神不语,似在努力思索。一旁的徐锋瞪眼道:“说啥呢?又老虎又豹子的!”莫阳推推他,小声道:“莫要胡说,好好听着便是。”

朱文思索了片刻,突然微笑道:“这上联颇有些难度,却也难不倒我朱文。”朱文一生贫困潦倒,处处受人轻贱,到与那乞丐有些相似之处,但确实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转眼已经想到下联。乞丐冷哼一声,沉脸道:“小朋友可不要吹牛皮!”朱文道:“先生出的上联是:‘狂犬无知,敢入深山斗虎豹。’我对下联:‘困龙未遇,暂来浅水伴鱼虾’,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原来那上联“狂犬无知,敢入深山斗虎豹”是乞丐在讽刺朱文,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落魄如此竟然还想进京赶考,而朱文对的下联“困龙未遇,暂来浅水伴鱼虾”则是说他只是没有遇到机遇,所以才会在浅水中与鱼虾相伴,也在讽刺乞丐,说乞丐与自己的处境相同而已。

乞丐哈哈一笑,“果然才思敏捷,好,好,那我便履行我的诺言,护送你一路进京!”朱文赶忙拜倒,“有先生护送,朱文无忧矣!”乞丐扶起朱文,他仿佛看到了这腐朽肮脏世界里最后的一道圣光。

朱文知道乞丐非凡人,又承如此大的恩德,却还不知乞丐的姓名,隧又拱手道:“承蒙先生照顾,却还不知先生大名!”乞丐微笑道:“名字只是个称号,你非要问,便叫我仇然客吧!这两位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说着对莫阳和徐峰一摆手,还不及众人反映,便带着朱文飘然离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视线里,徐峰开口道:“哎呀,说走就走,这么没礼貌,哎、哎、轻功还不错!”莫阳道:“小师父,我们也就此别过吧,在下还有事在身。”徐峰一手拽住莫阳胳膊,“别啊,师父让我下山历练,你我有缘,我就跟你结伴而行吧!”莫阳皱皱眉头,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带着你着实不方便!再说,你那饭量我也养不起啊!”徐峰呵呵一笑,道:“没关系,我少吃个一斤半斤的可以…咦?谁大白天放烟花?”顺着徐峰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朵蓝紫相间的烟花停留在东南方的天空,久不散去。莫阳大叫一声:“紫云烟!不好!”身子一纵,已然越上路旁酒楼屋顶,朝发射烟花的方向赶去。

烟花消散前,莫阳便赶到了目的地。竟是苏州知府况大人的府邸,况知府向来行事低调,为官清廉,为何莫阳要来此地呢?

莫阳立于况府大院的墙头朝院里望去,见偌大个院子,周边躺了七八个仆人模样的尸首,还有十几人手持木棍围在四周。院子中间正有三人打斗,其中两名一胖一瘦少年正在合力对付一名四十来岁的道人。这道人剑法高明,招式飘忽不定,虚虚实实,那两名少年剑客明显不敌,左支右绌,看来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要落败。

莫阳伸手提出随身的长形包裹,一把扯开裹布,里面竟也是一柄长剑。他抽出长剑一抖,高声喝道:“叶楼凯,今天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身形一晃,已加入战团。两名少年见大援已至,精神抖擞,本来散乱的招式又重新组织起来。叶楼凯长剑左右一荡,逼开三人,道:“就凭你们三个小崽子想捉住本道爷,武当没人了吗?”莫阳手捏剑决,道:“杀鸡焉用牛刀,有我们三人足矣。马师弟,小六,侵略如火!”

这两名少年分别是莫阳的师兄弟,身子微胖的少年名叫马子豪,另外一人名叫常恨雪,因为常雪拜师较早,师兄弟中排行第六,但岁数不大,所以师兄弟都叫他小六。

二人听闻莫阳说话,分别站于莫阳两侧,如此便形成了“天”“地”“人”三才之阵形。此阵小而疏散,前后重叠,进可攻,退可守。马子豪双手持剑,剑尖指地,这正是武当清风剑法浊径清渭的起手式。常恨雪则是重心后移,剑锋后摆,伺机而动。叶楼凯哈哈大笑:“以为像模像样的摆个什么鬼阵法道爷我就怕了你们了?”突然身形一动,向前跃起,舞剑冲了过来。

“动!”莫阳一开口,马子豪双手持剑向叶楼凯挥去,其全身劲力由长剑喷射而出,激荡的剑气使叶楼凯身形一窒,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击倒在地,同时常恨雪猛的冲到叶楼凯身前,灵动摆剑,“唰唰”两剑分别刺向对方两肋,这招正是太极剑中的冲锋招式“狮子摇头”。叶楼凯并未惊慌,他深吸一口气,左掌撑地侧转,刚好躲过这要命的两剑。同时右手一剑弹开对方剑锋,右脚向上一招“神龙穿云”猛踢向常雪头颈。叶楼凯从中招倒地,到起身闪躲,再格开对方剑锋,脚踢反攻,一气呵成,武功绝对在这三人之上。莫阳见常雪危及,飞身上前,眼睛瞧的亲切,霎那间连出两剑,快速无比,这招“清风徐来”分别刺向叶楼凯右腿的“阴谷”“太溪”***如叶楼凯不及时撤招,这条腿定是废了。

叶楼凯见状不妙,身形急退,转眼已至一丈开外,立足未稳,只觉的一阵气浪袭来,他下意识举剑格挡。剑气相交,叶楼凯顿时觉得手腕臂膀一阵酸麻,若不是自己功力深厚,手中的宝剑怕是已经掉落。

“三才阵”中的“侵略如火”是此阵中攻击的性非常强的进攻状态,讲究三人相互配合,攻击连绵不绝,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制敌于死地。刚刚马子豪眼见到叶楼凯撤招急退,来不及换气之时,看好时间,身子向前一步,摆动翻转,剑身由上挥下,全身劲力汇聚一线,连绵不绝,直攻丈外的叶楼凯,若不是马子豪功力不纯,二人又实力相差悬殊,叶楼凯定会被震落手中长剑。

叶楼凯在三个初入江湖的少年面前连番受挫,恼羞成怒,决心全力以赴,击杀三人,以雪耻辱。他“嘿嘿”一笑,面目狰狞,道:“只怪你们三人无知,惹怒了本道爷,见了阎王时,别忘了报上道爷的名号!”叶楼凯说罢,左脚向上移动一步,双脚不丁不八,右手举剑过头,左手捏个剑诀,身子却一动不动。马子豪见其未动,正要上前厮杀。莫阳一把将其拦下,道:“且慢动手,危险!”马子豪仔细望去,见叶楼凯身子未动,衣衫却慢慢鼓荡起来,身旁的尘土随着他散发的气流而向四周散去。莫阳感觉情况不妙,低声道:“两位师弟,‘不动如山’!”常、马二人听闻,各向里挪了一步,立个门户,做格挡架势。

正待叶楼凯准备全力以赴杀了莫阳三人时,况府的屋顶上突然闪出一人,对着叶楼凯喊道:“叶观主,别浪费时间了,韩公子叫我们快快走了!”话刚说完那人转身就消失在楼宇之间。那人说话时背对阳光,莫阳三人望去,太阳晃眼,只见一个微胖的身影,腰间似乎有一个圆形兵刃。二人口中的“韩公子”似乎是个厉害的角色,叶楼凯知道时间紧迫,急忙收势,施展轻功跃上屋顶,道:“今天留住你们的小命,回头告诉紫阳,叫武当门人行走江湖少管闲事!”说着,身影消失在远处。

常恨雪眼见叶楼凯离去,喊道:“追!”莫阳道:“不可,刚刚那人武艺不差,他二人若联手,我们万万不是对手!此事从长计议,先回去再说!”

原来这叶楼凯本是一名云游四方的道士,本性好色,以坑蒙拐骗为生,后来在洛阳犯了强奸案,被当地官府通缉,所以四处流窜。最后流落到扬州水月观,被当时的观主收留。但由于色心不死,又拐骗了一名妇女到观里,正要动手,被观主发现,不但阴谋未得逞,还险些被逐出水月观。在苦苦哀求下,观主又收留了他,但他不但不改过自新,还对观主耿耿于怀。最后终于设计害死了观主,自己当上了水月观的观主。此后他更肆无忌惮,暗地里***拢剠无恶不做。紫阳真人得知此人以道教名义为非作歹,有损真武大帝威严,特命门下弟子下山除恶。谁知叶楼凯竟然离开扬州到苏州来了,于是武当门人到苏州分头寻找,以“紫云烟”为号,截杀叶楼凯。

马、常二人在路过况府时就听到院子里有叫喊之声,遂进入院子查看。果然是叶楼凯见况府女眷貌美,一路尾随至况府,在院中调戏。后况府的护院和仆人听到女眷呼救声前来驱赶叶楼凯,又被恼羞成怒的叶楼凯杀了几人,马、常二人这才放了“紫云烟”召集莫阳,又与叶楼凯缠斗。

莫阳三人从况府出来回到之前城西定好的客栈商量对策。在客栈的厅内随意要了一壶茶,常恨雪饮了一口,放下茶杯,道:“师兄,当初我们六人一起下山到扬州,不想那叶楼凯不在,秦师兄怕其中有诈,留了自己和杜师弟,端木师兄在水月观,我们三个来了苏州。可没想到叶楼凯不止一个人,我们三个不是对手,这如何是好?”莫阳端着茶杯思索须臾,开口道:“兹事体大,这件事我们三人恐办不来,小六你速去水月观向秦师兄求援,从扬州到苏州,最快也要两三日,这两天我和小马再去探查一下叶楼凯的动向。”常雪起身道:“那我这就去!”莫阳点头道:“你路上小心些!”常雪拱手转身离去。

马子豪忽然叹道:“却不知姜师弟如今在哪里?”莫阳眉头一皱,满脸哀愁,叹了口气,道:“听说他投了锦衣卫,也不知今天进城的锦衣卫里有没有他!”马子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姜师弟天资聪颖,武学一途更是如此,十六岁就练成全部清风剑法,那时武功就远超过我了!”莫阳接道:“秦师兄当时就说过,姜师弟如果专注清风剑,日后必成我武当********。只可惜他总是不满足,同时修炼太极剑,两仪剑,清风剑法,还要师父传授镇派太极拳,唉…”马子豪又向小二叫了壶茶水,给莫阳斟满,自己又倒满一杯,道:“师父说他贪多嚼不烂,不传授镇派太极拳,没想到他竟然负气离开武当。”莫阳细细喝了口茶,道:“他还年轻,心浮气躁,一个人无论习武也好,写字画画也好,只能专心做一件事,倘若练一天清风剑法,练一天太极剑法,到头来终究难成大气。”

莫阳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二人转头看去,后面桌旁坐着一名妙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长的唇红齿白,清丽脱俗,水灵灵的眼睛笑成了一条弯月。一身翠绿的衣衫,乌黑长发,青葱般的手指正在桌面上敲打。莫阳起身微一拱手,道:“敢问姑娘为何发笑?是否是我们说话妨碍了姑娘喝茶?”那少女抬头笑道:“我笑你们无知啊!”马子豪大声道:“我们哪里无知了?”少女道:“你们说一个人只能专心一件事,无论习武,写字画画。若练一天太极剑法,练一天清风剑法,日后便难成大气!是也不是?”莫阳道:“是我们说的。这话不对吗?姑娘。”少女道:“寻常资质之人,当然是这样,可是天下尽有聪明之人,文才武学,琴棋书画,以至星象医卜,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只不过你们没见过罢了。”马子豪哈哈笑道:“姑娘说的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少女嘭一声站立起来,怒视二人,冷哼一声,道:“不说我那师尊,单单我师兄的名号,就能吓破你们的胆!”莫阳道:“敢问尊师兄大名?”少女扬起下巴,神色甚是骄傲,道:“你们听好了,我师兄便是一人独挑孔雀山庄各路高手的‘冥凰’,江湖人称‘天地归离’的孙无涯!”莫阳惊讶道:“我当是谁,原来姑娘的师兄是孙大侠,幸会幸会!”

少女微微一笑,脑袋晃来晃去,看神情甚是高兴。马子豪向莫阳问道:“师兄认识这孙无涯?”莫阳道:“两年前我奉师父的吩咐去燕京办事,回来途经鸡鸣驿,被一群恶人围攻,险些丧命,是‘天地归离’出现救了我!”马子豪道:“还有此事?那‘天地归离’很厉害吗?”莫阳“嗯”了一声,道:“逍遥腿法冠绝天下,落英飞花剑,剑剑催魂,江湖少有人敌。除此之外,棋艺高超,占卜术数,算数韬略,当真样样精通。”马子豪惊叹道:“当真有这样的人!”莫阳又道:“既然孙大侠是姑娘的师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少女坐下微笑道:“你们俩可听好了,本姑娘便是琴棋书画精通、文韬武略争雄、天下绝顶聪明之人、霓裳小仙子沈夏沈姑娘是也!”

莫阳笑道:“沈姑娘,不知尊师兄现下何处?我好当面再谢谢他!”沈夏道:“我和师兄来苏州办事,哪知到了苏州他居然不带我,让我在这里等他,当真岂有此理!”莫阳转身坐下,道:“想必此事危险,否则他怎会不带你同去!”沈夏“咦”了一声,道:“你莫不是在套我的话?”莫阳连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姑娘误会了,我们这就回房,孙大侠回来我在当面拜谢。”

沈夏又要询问莫阳,还没开口,就听门外有二人喧哗。其中一人道:“江湖相遇,便是缘分,若不是我的钱袋丢失,怎能和施主相遇?不如今晚你我二人边吃饭边探讨一些佛法如何?”另外一人似乎很是不耐烦,大声道:“我已经给你买了一屉肉包子了,你怎么吃起来没完呢?我跟你有什么佛法可探讨的!”说着从门外相继走进二人,为首的汉子年约二十七八,双眼敏锐有神,剑眉入鬓,嘴巴上两撇小胡须显得很是风流,但现在脸上神情稍有烦躁,似乎是为了身后之人。他身后是个高大的少年,头上光秃秃的,手中提着一根齐眉棍,犹在喋喋不休的缠着对方探讨佛法。

二人前后走进客栈,坐在一旁的沈夏见到为首的汉子,高兴的跳了起来,欢呼道:“师兄你可回来了!”莫阳也起身对着他拱手拜道:“莫阳见过孙大侠!”还不及孙无涯回话,他身后的少年突然闪到莫阳身前,一把将其拦腰抱住,哈哈大笑,道:“我的饭…我的莫大哥,我找你找的好饿…不,好辛苦啊!”

莫阳看到徐峰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荷包又要“消瘦”了,暗自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一会我请你吃面。我还有话要和这位大侠说。”徐峰连忙点头,转身乖乖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眼呆呆的望着莫阳,喉咙吞咽着口水,仿佛看到了一整只香喷喷的烤羊。孙无涯惊诧的看着莫阳和徐峰,道:“莫兄弟原来你二人相识?”莫阳苦笑道:“实在逼不得已。”孙无涯“哦”了一声又道:“莫兄弟怎么在此?”莫阳把所有事情经过向孙无涯陈述了一遍,最后道:“如果能有孙大侠相助,诛杀叶楼凯这个武林败类就容易的多了!”孙无涯道:“切莫以大侠相称,如若不嫌弃,你便称我为兄,我唤你为弟。”莫阳听说如此,弯腰便拜,道:“莫阳见过兄长!”孙无涯一把扶起他,道:“贤弟快快免礼,我的事情经过办完,待我将师妹送走,这就助你诛杀叶楼凯。”

坐在一旁的沈夏一听师兄要将自己送走,“腾”的一声站立起来。大声喊道:“你来办事不带我去,让我在这破客栈喝了一天的茶,如今又拜了个什么贤弟,要学刘关张吗?”说着指向马子豪道:“那怎么不连这个胖子一起也拜了!”马子豪身材确比一般人肥胖,却也不喜他人说自己的缺点,一时间气得讲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沈夏,道:“你…你你…”沈夏又接着道:“你你你,你什么你,我师兄都是因为看到你这么胖才要把我送回去的!”马子豪瞪着大眼睛道:“这关我什么事?”沈夏接着道:“我好不容易出师,我才不回去,再说,我武功又不差,还有可能还能帮你们抓住那什么叶楼凯呢!”孙无涯知道自己师妹的秉性,她若是不想回去,就算师父来了也无济于事。只好改口道:“那好吧,此事可是极度危险的事情,你可要万分小心,不可疏忽大意。”

听到师兄同意,沈夏欢呼道:“好的呢!我会注意的,不过师兄,我的佩剑还是入门时师父送的,如今剑身都破损了,你是不是会送我把新的?”孙无涯呵呵一笑:“就知道你得要些东西,那咱们吃过了饭就去给你买剑!”

孙无涯与沈夏师从君子堂,君子堂乃是当今武林最强门派之一,与少林、武当、丐帮、峨眉齐名。不但注重武功的修为,也同时注重门下弟子的自身修为。其门下弟子个个无不是风流雅士,精通琴棋书画,且都头脑精明,善于经商,所以君子堂也是武林中最富有的门派之一。

晚上孙无涯在客栈吩咐了一桌的酒席,与之前莫阳等人吃些便宜的面条不同,这桌酒席十分丰盛考究,荤素搭配得当,又配了两壶好酒。这时的徐峰如同撒缰的野马,对着满桌的美食美酒大开杀戒。其吃相震慑全场,逗的沈夏“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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