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江城公安局，我才觉得空气来得清新一些，毕竟衣服上已经沾了浓浓一股尼古丁的味道，要是说我不抽烟，可没人相信了吧？肥萍、汤川都看着我露出一脸苦笑，刚才坐在车上，他们可就一直用手掩着鼻子，何队他的抽烟的速度可闷得我们够慌的。下车时，肥萍的脑袋摇摇晃晃的还直呼头晕呢！手臂搭在我和汤川的肩膀，这个胖子才没有扑到在地。
江城公安总局，往日在本地电视台报道都是逮捕哪些罪犯或者通缉哪些悍匪，在省里也是以破案率高而出名，看着挂在警局外墙的‘保护人民，打击犯罪’，我心里满是惆怅：不曾想自己也有踏进这里的时候，还是被当社会的混混看待啊！
“乔康，别停下来，不然又惹麻烦事！”倒是汤川的话把我提醒了，我看他的神情挺坦然的，虽然他的脚是带着伤。难道汤川有什么把握，还是他对这里习以为常了？我们三人一起走进大厅里，放下搀扶的肥萍，耳边竟然传来热哄哄的声音，我本以为是那伙混混在喧哗啥的，结果我却有点傻眼了：这个办事大厅里有围着不少人，他们是普通市民，有男有女的，都是成人，还有几位是白发斑斑的阿婆与阿公。
我敢说我对于他们出现的好奇，绝对不少于他们对我们这伙江一学生的兴趣：
“娇姐，看，怎么忽然来了一群学生？”
“咦，看样式好像是江一的！”
“江一的出啥事要来公安局？”
“我看到他们是给一个叫何队的警察领回来的。”说话的是一名剃着平头的阿叔，长得眼尖尖的。刚才下警车时，我第一眼还真得看见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我居然把身体往下一蹲，把自己藏在一辆警车后。
“那人是滑头明，在警局附近靠贩卖信息生活。”告诉我的是汤川，他应该是留意到我盯着滑头明，“例如哪个科室的上班时间啊，科室的当值情况，巡逻的时间等，还有跑腿什么的。”说着说着，汤川还望了滑头明一眼，对方朝着汤川还灿灿一笑算是打了哥个招呼，接着就和那几个大妈悄悄地说着话，不知道是否像汤川解释的一样，不过话题似乎更多的是关于我们这些学生，因为有那么一个大妈还是不停地朝我们看上几眼，只是眼神满带着鄙视。
“可是像巡逻这类的，不是属于警局的秘密吗？他又怎么得到情况？”我心里对于这点确实有些好奇，而且我也留意到刚才汤川说起滑头明脸上有些不悦。
“消息当然有真有假，自己看自己运气吧！他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了。”汤川的这话似乎更多是说给自己听，惹得闭目养神的肥萍也睁开眼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写着：汤川，你也是警局的熟人吧！
“我要找我儿子，今天我一定要找到他！”
“老陈，我说过你儿子真的不在我们局里！”
“别扯了，我听别人说，他前些天就出现在这里，你们是抓人不就承认吗？”
“这，这，老陈，你话可有意思了，我是局里的不比别人清楚状况？要不你找那人去啊！”
……
“嘿，汤川，不，三哥，找人还可以找到局里来？”我冲着那两人的对话问起汤川，而内心同时想起一个疑问：这两个对话的男声，我有一个倒是熟人，会是谁？
汤川好不容易有机会避开肥萍的眼神，他连忙抬头看向我说：“当然，这里除了抓捕，还有人口查找，户籍管理等。乔康，你该不会以为这里审问还是电话本加铁锤吧？”说完最后那句话，肥萍都笑了：“乔康啊乔康，虽然我是班长，但是你这智商，我可罩不了！”
笑就笑吧，谁叫我看港剧看多呢？还是六、七十年代的警匪片啊！“不过，乔康，你也听得见那把声音吧？好像是校园后门牛杂阿叔的！”汤川忽然话题一转，眼神停留在一间课室外，上面挂有一个牌子写着局长室。
“三哥，是局长室吧？我没看错吧？”忽然间，我惊呼地朝着汤川喊了起来，肥萍此时的智商有点下线：“局长室就局长室，这里公安局有局长室，不是正常吗？咋了？干嘛这样的眼神？”
这回倒是我给肥萍一顿鄙视智障的眼神，不过肥萍家好像不在学校后门那一区，他不知道阿叔牛杂也在道理。可是当汤川说白了之后，肥萍的眼里马上来了精神，还说怎么配搭那个酱料又是一绝，吃牛杂的顺序又该这样才更有味道！看来肥萍也是阿叔牛杂的常客！
“这确实有点蹊跷，陈叔怎么会认识局长啊？”这下轮到肥萍感到同样的疑惑了，美味牛杂的回忆总算把肥萍的智商拉回线上。
“啪”的一下，一把手掌打在了肥萍的胸部前，“肥萍啊肥萍，你又重了多少？怎么胸前的两坨肉发福了？胸大无脑啊，兄弟！”荣哥的话忽然出现在我们的耳旁，肥萍反应顿了一顿，才黑着脸给荣哥打出自己从《风云》里掌握的排云掌，荣哥带着看喜剧的笑容从容地往旁边一闪轻松躲开了。
“荣哥，就别和班长闹了。”是哔哥的声音，原来他们也出现在荣哥背后，只是刚才我们被荣哥的举动吸引住了。
“小哔，你们怎么从那边过来了，那边是侦讯室。”汤川果然是这里的老熟人，门里行道的都不用看牌子与方向，特别像我这种路痴更对他有头顶膜拜的想法。哔哥与彬哥就坐在我们身边讲述着刚刚的事，只有荣哥还偶尔地捉弄肥萍，结果被一名警花训话才安静下来。
“像你说的，陈叔居然还和局长认识啦？怎么以前我给抓进来就没碰到这回事？你们确定是陈叔提你们求情，所以审讯都没有就直接放走？”汤川听完哔哥两人的话，突然来了一番感概。
“三哥，如果我荣哥骗你，我就是肥萍打嗝的屁！”荣哥没有半点正经地说，相信荣哥还倒不如刚才认真说话的哔哥二人，特别哔哥嘱咐要我自己小心，让我很是在意，心里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哔哥等人把话说完就先回学校，陈叔忽然出来看了一眼，没多久警局里的人却通知肥萍和汤川可以走了，那名何队看见情况不对还跑进去局长室吵了一回，结果还是一样。走出局长室的何队，脸色要有多黑就有多黑，面相的绝对会说此时的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等。慢着！怎么我听到何队喊我的名字？
“乔康，你给我起来！”说完，一双带有肉茧的粗糙手掌擦得我的脖子滚辣辣的发疼，脖子后面的衣领还给他狠狠地扯了起来，整个人给顺势带离座位。
“乔康，跟我们走！”面对兀突出现的情况，肥萍第一个发话，还想向前拉着我却被何队唬住：“胖子，你们不想吃牢饭就快滚蛋！”身旁的汤川马上拦住肥萍，对于他这个警局的熟人自然懂得何队的意思，连忙赔着笑容又推又扯把肥萍艰难地带离警局，哪怕肥萍有再多的不愿意和憋屈。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变得缓慢，我眼看肥萍与汤川一步一步地离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压抑，更多的是在担心何队准备如何对付我。
“何队，这是……”一把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走开，别烦我！”何队一手朝对方声音的主人扬了出去，滑头明便连带着往后一倒摊在地上，脸上的痛苦挤得他那尖眼睛只剩下绣花针大小，嘴里可不敢说疼：“何队，那是之前跟踪的事有了线索，我的人……何队，我跟你走就是！”何队似乎故意不让滑头明说到重点，提着滑头明就要往停车场方向去，又瞬时朝一个年轻警察打了声招呼：“四眼，把他带去好好盘一下，我回来前不准放人！”
“可是，局长他刚才……好吧，我照做就是。”答话的正是在学校给扇警帽的警察，他本来要说的话却给何队唬住了，结果任何队离开了好几分钟方才回过神来喘气，说着有气无力的话：“跟我走吧。”
跟着四眼警察拐过几个过道，来到一间属于内勤的办公室，四眼警察让我在一张电脑桌旁坐下，自己打开着电脑。我四周看了一下，这里的布置都差不多，像是普通写字楼办公室的布置，只是换了电脑桌前的是整齐穿着警服的警察，刚才那名训话荣哥的警花也在这里，恰好她的眼神与我触碰在一起，还轻微地露齿一笑，笑容真的好看，脸上露出的一浅一深的酒窝很是可爱，虽然警花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但是一身的警服给我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我还是忍不住看多几眼，至少可以让自己放松放松啊。
“你叫什么名字？喂，说你呢！哟，还想着在警局撩妹？你是……”看得有些失神了，连四眼警察问我的话都忘记回答，眼睛里还跟随着那警花动作而转动，她这不正向我走来吗？“我说你在看谁，原来是珊姐，我警告你自己当心了，她可不是弱过何队的存在，局长他……”耳边传来四眼警察的低声嘱咐，但是却被警花的话打断：“四眼，在说姐什么坏话呢？”哪怕警花笑着说，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厉色，我看在眼里都不禁打个哆嗦。
“哪有，珊姐，只是何队交待我要做好笔录，我的工就不敢给接麻烦了。”四眼说的一番话很是在里，可是他至此不敢抬头正眼看珊姐，反倒是像做错事似小孩的低头认错。
“四眼，来久了，连姐的工作都给安排好了？笔录就让姐做吧，你有功夫就分担一下。”珊姐顺手指了一下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叠厚厚的文案，然后就拉着我手铐跟着她身后走，我扭过头看楞在原地的四眼警察，他却突兀地给我敬了一个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是他表情比刚才明显轻松不少，惹得我脑子里都是问号。
来到一处挂着公共科牌子的大门前，珊姐放开了我推门而入，我跟在后面进去，看到这里的警察们都围在大桌子前忙着讨论各种消息，不远处有一个站台，背面的墙上挂着江城公安局新闻发布会。那些警察看见珊姐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地行了个礼：“珊姐好。”接着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哦，是她，怪不得眼熟，珊姐是江城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每一次的重大事都少不了她的身影！我脑子一下子来了灵光，心里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个警花，说真的年纪倒不是比我长多少，已经混得有头有脸的，可自己嘛，书都没读好啊！想着想着，却碰上一面墙，但是却很柔软，还带着淡淡地香气，定眼一看原来是碰到珊姐的后背啊，难怪！
我连忙陪了个不是，珊姐却没有管我：“小雯，拿我的备用钥匙来！”
“姐，你这都第几回了？局里不准……”叫小雯的女警拿着钥匙过来，嘴里低声地唠叨着，可忽然发现我站在一块，话就不接下说，开了门就走开。
“小雯，顺便给我泡两杯浓茶。”珊姐朝着走远的小雯喊了一句，领着我走进她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她自己也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与我打对面看着，没有说话地度过了好几分钟，直到小雯泡好热茶给我俩递上，珊姐才开口：“你跟他多久了，关系好不？”
这是做笔录的节奏吗？怎么直接跳开我的名字什么的，而且他到底是谁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珊姐：“珊姐，你这话我听得糊涂，你指的谁呢？”
“装糊涂吗？姐可不吃这套！你为谁而来心里明白！”珊姐没有回答我，反而把问题扯得更远。
她说的邪哥吗？嗯，很有可能！我正要开口说话，珊姐却给我扔来一叠印有大头照的花名册：“你看看上面有谁你都认识呢？给我注意点，待会还会带你去现场指认的！”
我拿过手里一看，这些不正是邪哥和他的小弟们吗？放在第首位正是板着黑脸的邪哥，要我怎么不认识？珊姐说待会去现场指认，难道邪哥已经给抓了回来？还有昨天晚上那名受伤的小弟也抓了吗？我心里想着想着，没准还真的在下几个人里发现他的大头照，吓得我本能地松开拿着文档的手，“啪”的一下，引起珊姐的注意：“有发现了是吧？”然后她离开座位，站在我身旁拿着那个花名册竟然一个接一个用手指给我指认，特别是在邪哥和受伤的管账小弟停留时间最长：“这人你不认识吗？他说可认识你！跟你熟得很！”
珊姐见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出声，话题突然一转：“跟我去现场吧。”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脚立马就发软得不要不要的，要我过去现场他们不真的把我认出来吗？特别是邪哥和那名管账的小弟！
在一顿胡思乱想中，我竟然已经跟在珊姐的背后，来到羁留室那里，在这里我真的看见邪哥一众的小弟，刚刚进入警局的时候，我心里还纳闷怎么那些小弟一个都没看着，原来全部给关在这里，而且他们的手都是朝后拷上手铐的，不像我是在前面。那帮小弟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都低下头没有什么动静。
“把门开了，让他进去！”不知道珊姐是按流程办事，还是故意地对负责看守的警察吩咐了一番，就领着我在里面慢慢地渡着步转了一圈，我跟在后面心里默默地祈祷：大哥，你们千万别说认识我啊，不然今天我可栽在这里了！突然我感觉到右小腿给一只手死死抓住不放，对方还满是虚弱地说：“水，我要水，水！”然后就没了话，我好不不容易就掰开他的手，身体不禁往后一缩，珊姐对那名看守的警察打了个颜色，对方才慌忙拿了瓶水给那名小弟喂着喝。我此时才看清楚那张脸，正是那个叫熊猫的小弟，然而又有些不大一样，就是他的脸明显是给扇耳光扇得肿了一圈。
“不认识，就走吧！”珊姐忽然朝我喊了一句，自己就首先走出这个羁留室，我心里不禁暗暗送了口气，邪哥和那个管账小弟都不在，至少他们是安全的啊！
回到珊姐的办公室，珊姐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说：“刚才和你走了一圈，证明你和这些小弟们没关系。不过，我们是有可能再找你辨认的！”说到这里，珊姐顿了一下，因为她观察出我的表情有些紧张，身体甚至下意识慢慢拉开与她的距离。
“珊姐，报社那边发来了传真！”小雯警察敲开门后，赶紧给珊姐递上一张纸条，珊姐接过后，脸色不怎么好看：“现在连报社都管我们警察办事了！”然后又瞥了我一眼，说：“陈叔都给我们局长开口，放你们几人走也在理，毕竟你们真的和邪哥这个组织没关系！”
“珊姐，你这可明白事理了！我就一名学渣，啥都不懂！”我连忙为自己解释。
“你走倒是可以，可我有个条件！”珊姐话题一转，拿起那张纸条放进碎纸机里碎掉，回过头来又对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我要你好好地观察汤川，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给我汇报，做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