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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四面楚歌

实际上,叶老蔫真的优柔寡断么?不是这样的。只是自家婆娘好强惯了,他也顺从惯了,早就习惯了自己不拿主意。

当他家婆娘“疯掉”以后,叶老蔫好不容易拿了一回主意,自作主张的把自家婆娘绑了起来。结果倒好,命运狠狠的玩弄了他一把,让他永失所爱!

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响着,追悔莫及的叶老蔫带着生死不知的儿子抵达松关医院。医生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叶少游送进抢救室。

他们跟叶老蔫说:“住院费一万。先交押金后抢救。”

叶老蔫愤怒了,咆哮道:“人命关天啊!!!!先救人好不好!!!”

“对不起,我们有制度。”

医生们礼貌的回答着。

叶老蔫扑通一下字跪在了地上,哭着央求道:“求求你们,先救救我儿子!!”

“对不起,我们有制度。”

医生们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医生们寻思着,眼前这个老家伙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个穷光蛋,万一他支付不起医药费怎么办?

叶老蔫猛地起身,一把抓起急救室门前的吊瓶钢架,呼的一下子横在了医生脖子上,嘶喊道:“你们有什么制度啊?有什么制度?!难道制度比人命还重要吗?!!你们立刻给我救人!!!立刻!!!要不然我杀了你!!!”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叶老蔫终于被逼疯了。

被叶老蔫挟持的医生立刻慌了神,大喊道:“救人啊,先救人!”

护士门慌里慌张的推过来一张病床,三两下把叶少游抬到了病床上。然后,他们齐刷刷的看向被叶老蔫挟持的医生。

那名医生强作镇定的跟叶老蔫说:“你先放开我,我要救人。”

说话的语气无比的诚恳。

叶老蔫信以为真,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吊瓶钢架,老人家急匆匆道:“您先救人,我去找钱!”

他当然知道自家婆娘死在了荒郊野外,当然知道自家婆娘需要一个合理的安放,可是他没有办法,老家伙必须首先给自家儿子找来足够的治病钱!

松关医院认钱不认命啊!

可是,叶老蔫万万没想到,他刚刚跑出了松关医院,他家儿子就被人家直接扔了出来。

医院门口的保安们非常有礼貌的跟近乎癫狂的叶老蔫说:“对不起,我们有制度。还请您找来足够的住院押金以后再做打算吧。”

叶老蔫用力的捶打着地面,双目赤红道:“住院押金真的那么重要嘛?!!你们倒是先救人啊!!!”

这一次,医院保安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他。

叶老蔫无奈了,只能把重伤垂死的自家儿子扔在了医院门口,登着自行车赶赴小河沿村。

一路上,他无比的痛恨自己,我为什么就挣不来钱呢!!

叶老蔫家里只有2000块钱。他左邻右舍的去借,可是,村里人早就知道他家叶少游已经被妖怪给抓走了。

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叶老蔫口中的“儿子”多半就是那个死在了警察眼前的黑脸妖怪!

既然如此,众人巴不得黑脸妖怪早些死去呢!他们怎么可能主动的帮助叶老蔫?

大家都感觉,即便自己和叶老蔫关系再好,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份交情特意挽救一个危险的、随时可能吃人的妖怪!

于是乎,叶老蔫屁都没有借到一个。甚至,当他想要贱价卖掉自家祖屋的时候都被人家无情的拒绝了!

非但如此,小河沿村的村民们不想轻易的放过叶老蔫,他们围在叶老蔫身边,反复追问着“妖怪叶少游”的下落。他们想要跟叶老蔫确认——那个传说中有可能吃人的叶少游到底死了没有!

叶老蔫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只能胡乱敷衍道:“死了,都死了。”

乡亲们这才放过了他。

离开小河沿村以后,叶老蔫面无表情的回到松关医院,面无表情的抱起自家儿子,面无表情的载着他重新回到了老伴儿的丧身之所。

他把自家儿子横放在沾染了自家婆娘献血的黄土地上,顺手撕下一片衣衫,沾着自家婆娘的献血写下一行字:

儿子,你有一个好妈妈,可是她为了救你死掉了。你有一个无能的爸爸,挣不来钱也救不了你。乡亲们都把你当成妖怪看,他们不乐意出钱救你。你这个无能的爸爸走投无路了,我只能去找你妈妈做伴儿了。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地下,我不放心啊。

写完以后,叶老蔫把血书塞进儿子的胸口,转身抱起几乎断了脖子的自家老伴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日,小河沿村燃起一把大火,叶家祖屋和叶老蔫老两口一起,化为飞灰。

三天以后,小河沿村迎来一个脸带黑纹的年轻人。年轻人站在叶家祖屋前,伸手撕开了自己的胸前衣衫,衣衫下面,胸口位置,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

年轻人拿出一片带血的衣衫,信手往灰烬里一抛。

随后,他五体投地,三叩九拜。

“爹,妈,一路走好。”

几分钟以后,准备离开此地的叶少游被小河沿村的村民围住。

起初,双方的冲突仅限于单方面咒骂。村民纷纷斥责他,既然变成了妖怪,就不应该再回来,那样会把霉运带给村里人的!

随后,卖给过叶少游橘子汽水的周老太太,那个看上去面目慈祥的老人家双目赤红,惦着小脚把汽水瓶子砸向了叶少游。

汽水瓶子破掉了,叶少游额头流血,他一脸不解的看向周老太太,抑郁道:“奶奶,您也容不得我?”

“你,你,你是一个大妖怪……”周老太太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面目慈祥,她面目狰狞的嘶喊道:“叶少游已经变成妖怪啦!大家伙儿一起动手,打死他!”

围在叶少游身边的小河沿村村民们蜂拥而上,手里头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脸上呈现着各式各样的凶神恶煞。

善良和邪恶,憨厚和凶戾,在当时的现场中,混淆不清。

事实上,在叶少游前来祭奠自己的父母之前,当他看完父亲的血书以后,他已经压抑良久,忍不住就要爆发。可是他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直到周老太太把那瓶橘子汽水砸在他额头上之前,他还是隐忍的、克制的、有理性的。

可是,等那瓶橘子汽水砸过来以后,他彻底爆发了!

不要小看这瓶看似无关紧要的橘子汽水,就是它砸破了叶少游心里头那最后一点点善念。

伴随着周老太太的率先动手,叶少游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彻底被点燃,他不再追究什么具体的理由,也不愿意追问什么善恶是非,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开杀戒!

也是从那一刻起,过去的、善良的、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委屈别人的叶家孩子彻底妖魔化了。他并没有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狂魔,可是他的的确确心狠手辣。

当天,经历过脱胎换骨的、拥有青鳞能量的、体力和反应速度远超常人的叶少游血屠小河沿村,几乎杀光了所有的、意图伤害他的人。

次日,松关乡再发血案,当天刁难过叶老蔫的医生、连同攻击过叶少游的周强等人在内,横遭暴死。

对于小河沿村或者是松关医院的死者们来说,或许他们都是冤枉的,或许他们罪不至死。

可是对于叶少游而言,这些人都有取死之道。

虽然他不想大开杀戒,可是,但凡见过他的人都想要杀他。他又能如何选择呢?

或许他可以逃跑,可是他不愿意逃走。他要用这些人的献血来祭奠自己死去的父母。

可是,杀完人以后呢?发泄完以后呢?生活还要不要继续了?

他的父母已死,自己也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孽,叶少游好像没有理由继续存活下去。

可是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不仅仅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好!

大家不是不喜欢他么,他偏要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坚强的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有生有色!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也是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他强忍着痛苦扯掉了自己的面皮!

没有这么做过的人,不知道如此的做法到底有多疼!这么说吧,即便以叶少游的坚强毅力,仍旧疼的他呼天抢地,横躺在深山野林里凄厉的嘶吼!

面皮撕掉以后,在胸口青鳞的作用下,失去了脸皮的叶少游重新长出来一副全新的脸皮,生长过程历时半年之久。

在这半年里,叶少游一直承受着极度的刺疼和****,种种非人煎熬简直不能用文字来形容。类似于这样的痛苦,直到新的面皮彻底生成以后才慢慢的停止。

幸好叶少游扛得住,他那棵幼小的心灵早已经被苦逼的命运磨练的无比强大!

这幅全新的脸皮由一片片小巧的、略带青色的鳞片组成,看上去和他胸口以及手心、脚心里的青鳞一模一样,类似于当初千雪脸上的铁青色。

和千雪分开半年之后,叶少游和她角色互换,操蛋的命运啊,总是这么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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