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阿言，你快看！”
男孩倾身望了望，波光绰绰，但隐约能发现近岸的浅水处，有条极漂亮的小鱼调皮地打着转，漩涡浅浅漾开。
“你去抓嘛。”女孩扯着男孩的袖子，眼睛兴奋地盯着那条鱼。
男孩眼底也尽是碰见新奇事物的兴奋，他往水边挪动几步又停住，看向女孩，眼底有几丝犹豫。
“你快去呀！”女孩着急地皱眉推他，“胆小鬼阿言最讨厌了！”
男孩顿时着急了，眼底的几丝犹豫已然不见：“南希，不气不气，阿言这就去！”
女孩笑了一下，声音放柔：“你看那条鱼多漂亮啊，我拉着你呢。”
……
我醒了。
目光看向天花板，呆滞几秒，适应了黑暗。
黑夜很黑，裸露在外的肌肤微凉。
这时终于感觉到肚子上有个东西压着。
我往下看。
南希枕在我的肚子上，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洒在被单上，睡得很熟，呼吸均匀，竟是格外香甜的模样。
手伸向她的头，摸了摸。
眼睛瞟向床头柜上的药瓶，黑暗中能依稀辨别出瓶子的轮廓。
我愣了一下，便伸手要摇醒南希。
“南希，南希。”
南希渐渐清醒，半撑起来，猫咪一般的慵懒。她小巧的脸蛋在我肚子上狠狠蹭了几下，咕哝一声：“小坏蛋。”便窸窸窣窣地爬到枕边，像我一样平躺在床上。
空气很轻，没有人说话。
然而我们都知对方在想什么。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我这次没有回应。
她修长的手指紧了紧，忽而翻身。
我没看她，也知她的眼神定是有些恼怒的。她的鼻子一定可爱地皱了皱，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总是这样。
你看，单是这样想着，我就觉得自己错了。
我开灯。
我妥协。
我翻身，和她面对面。
然后我发现她脸上晶莹一片，然后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也哭了。
“你想他了？”南希问，湿漉漉的眼睛格外黑。
“我也是。”她有些苦恼地说。
“不过我想的是你又想他了。”南希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轻抚着我的脸，她的脸慢慢凑近，吻去我的泪水。我依然睁着眼，看她泪湿的睫毛轻轻颤抖。
“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放过我好不好。”她在我耳边喃喃道。
是啊，这么多年了，阿言一定很想你。
“放过我吧。”她略有些喘息。
过了今晚，我便放过，的确该停止彼此折磨了。我暗暗想。
“我爱你啊。”她似乎又有些哽咽。
不过她真是个自私的人呢，完全忘了他因何而死。
“南希。”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给我倒杯水吧。”
“安眠药在那里，今天新买的。”我随手指向床头柜。
我知道南希一直是，半夜醒了，便再也睡不着。
南希的脚步声很轻快。
谁也不知我眼皮下掩盖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厨房门开声。
倒水声。
“咦？新买了菜刀？”
我手指微微一动。南希总能发现新东西。
“也是，原本那个似乎钝了。”
脚步声。
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药丸在瓶子里的滚动声。
吞药喝水声。
“小坏蛋，你的水。”南希的声音有些得意，“你要看着我睡哦。”
我坐起身，接过水杯，道：“嗯。”
“把毯子盖好。”我轻声说。
她察觉到我的温柔，蹭过来抱着我，嘴角微扬：“知道了，小坏蛋。”
随即沉沉睡去。
我坐在她身边，一口一口的喝光杯子里的水。
又呆了好一阵子。
我把水杯放下，轻轻拉开圈在腰上的手。
下床。
南希睡着了。
我得把水杯放回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