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一个面目清秀单纯的小女孩儿捧着一颗已经破碎的晶莹之心,从那间密林中的小木屋中走出来。她身上白色的衣衫随着微风拂过而扬起,秀发随风,白皙的足踝上佩戴的小铃铛在步伐交替间轻轻作响,相应和的时她脖颈上戴着的晶莹色长命锁晃动的轻响。
“阳爷爷,”她看着小木屋外面的一切,绿色的树、青翠的草、各种颜色的小花、广阔的天空、红颜色的云、和一颗大大的暗红色的太阳,她的脸上写满了求知与好奇,不停的张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啊,真漂亮!”
在她的长命锁上,繁缛难懂的花纹,还有一个名字印刻着,绫儿。
“哈哈,乖孙女,你还没见过更漂亮的呢。”阳问道从小木屋中走出来,宠溺地看着女孩儿。这是我的孙女,我的绫儿。他想。然后在不经意间的转身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悲伤的情绪,当重新面对绫儿的时候又将这种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
殷太虚你个老家伙,老混蛋!他骂,然后笑,笑的并不好看。
“阳爷爷,”绫儿对着老人说,“你告诉绫儿好不好,究竟是谁把绫儿救醒的?”她神情里带着感激和迷惑,手上捧着的破碎的晶莹心闪烁着的光芒在她的眼睛倒映着。阳爷爷只告诉我这就是那个救了我的人为救我而毁掉的宝物涅槃心,救醒我之后那人就走了,但是那究竟是谁呢?至少,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阳问道张嘴,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名字。从殷太虚命格燃尽之时,这个人的存在就已经被大道法则抛弃了,生灵不可言。“是一个像我一样和蔼的老爷爷,”阳问道说,“那老家伙说呀,绫儿开开心心的就行,愣是不让我告诉绫儿他的名字。”
“哦,好奇怪的老爷爷。”绫儿看起来并不能理解,不过她还是带着天真的微笑对着阳问道说,“将来我一定还有机会还能再见到他的吧,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老爷爷。”
“阳爷爷阳爷爷,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啊。”
“有啊,爷爷带你去看一位漂亮的大姐姐好不好啊……”
……
那座小木屋的后面,魔罗带着阿翔,默默凝视眼前这座魔罗亲手建成的简陋的矮矮的坟墓,墓碑上没有名字。
“殷老先生,大道法则已经逐渐的在抹除您的存在了,即便我作为悼弃之人的特殊之处,恐怕也很快就会失去关于您的记忆。出族以来,您是我魔罗第一个佩服的人。”魔罗拿出之前无忧送给他的那个装着无忧酒的空酒壶,壶口倾倒,没有任何酒水,但是却有无忧的气息散漫。“无忧酒,敬您!”
魔罗拿出冥魂刀,“此刀冥魂,本是为魂铭名所用,今日为老先生铭一次,请老先生,走好!”刀出,在那墓碑上刻下。
阴阳族祭殷太虚之墓!
然后饮无忧酒,回首归孤路。
“阿翔,上路了。”
“得嘞!不过主子,您能不能不要说上路,小的总感觉背后有一丝丝凉意……”
“再废话把你扔回茫缘谷。”
“好滴,主子,上路上路!”
魔罗渐行渐远,身后那座小木屋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那座简陋的坟墓渐渐荒芜,墓前的墓碑渐渐低矮,上面的字仿若要被时间扭曲模糊,只是那刻痕仿若极重,字迹变得越来越浅,但却一直存在……
小山丘上,无忧似有所感,“只剩两个了?”脸上的悲戚难以掩抑。她看到阳问道走过来,“他也走了?”她问,他不说话,只是沉重的点头。
“走的倒是轻松呢。”喃喃自语。
“阳爷爷,这就是那位大姐姐吗?真的好漂亮啊!”她听到一个清甜的声音,然后才注意到在阳问道的身后藏着一个白色衣服的清秀的小姑娘。
“大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姑娘跑过来,轻轻为无忧擦拭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没有哟,”无忧自己也掩着面擦净眼泪,然后笑着对小姑娘说,“你就是绫儿吧,姐姐是听你爷爷说你终于背救醒了,开心呀。”
“是这样呀,”绫儿不好意思的说,“让姐姐担心啦,绫儿已经好啦!”她笑嘻嘻的,转着圈跳着舞,天真烂漫的笑着。无忧看了看阳问道,然后同样宠溺的看着绫儿。
“可是大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叫绫儿啊?”
“你爷爷告诉姐姐的哦,而且,你的长命锁上面也有写你的名字哟。”
“呀!绫儿真笨呢。”
无忧瞧着这个吐着舌头古灵精怪却有迷迷糊糊的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一暖。
原来,还是三个人呀。
……
在路上,魔罗忽然像是发觉了什么,拿出无忧酒壶,看到那里面忽然之间凭空出现了一点点的无忧酒水,只有一点,但是真的出现了。
魔罗笑了。
这才是无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