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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秦可儿的童年

这是顾立秋第一次为死人盗梦。此前并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先例,他的助手秦可儿和苏白却觉得,未尝不能试一试。即使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

秦可儿的童年十分悲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原本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作家,母亲是舞蹈老师。六岁时一场车祸让她父母双亡。最初,她被寄养在姑母家。可是尖酸刻薄的姑母并不喜欢她,非但不让她吃饱饭,还让她干粗重的家务活,一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姑母长期的虐待让秦可儿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就连她的两个表弟都欺负她,常常捉弄她,在她的被窝里放上老鼠和蛇,吓得她整夜不敢睡觉。有一次,他们趁她睡觉的时候,将蜈蚣放入她的耳朵里,看到她疼得在地上连滚带爬,两兄弟拍手哈哈大笑。还有一次,他们将蝎子放入她的裤子里,让她的腿肿得像两条粗萝卜。姑母却并不训斥两个儿子,反而嘲讽秦可儿笨手笨脚,活该得到报应。

忍无可忍的秦可儿在一个深夜逃出了姑母家。她开始在街头流浪,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出于强烈的自尊心,不肯向人乞讨。她流浪的日子常常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有一天她又一次饿晕倒在街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那是一个废弃已久的车站,是城里流浪者的聚居地。一个老婆婆从街上垃圾堆里把她抱回来的。

从此,秦可儿就跟那些乞丐们混在一起。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一个秘密:几乎所有的同伴都是残疾人,很多孩子也有同样悲惨的身世。他们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后,蛇头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变成残疾人,砍掉腿,脚,或手,有的眼睛被扎瞎,双目被挖;有的喝了毒药后变成哑巴,还有的被斩断四肢,泡在很小的瓮里,卖给马戏团表演用。

直到有一天,她在半夜去屋子外面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听到蛇头跟一个老头窃窃私语。她躲在树后面,偷偷听他们说什么。原来蛇头跟老头商量,让他把新来的几个小孩的眼睛弄瞎,好拉到街上去乞讨。蛇头在屋子外面准备好了各种奇怪恐怖的工具,蒙脸布,锤子,榔头,弄瞎眼睛的药水,毒坏喉咙的药粉,还有刺入耳朵致聋的锥子……老头推开屋门,轻声唤着几个小孩的名字,其中就有秦可儿。孩子们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着老头梦游一般向外面走,奔赴那个他们不知道将会决定他们一生命运的刑场。而刽子手,正在收拾工具等他们到来。

小小的秦可儿吓坏了,趁着夜色惊慌失措地逃跑。蛇头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个人,正在四处搜查。在逃跑时,她被一个罐子绊倒在地,双脚被碎瓷器割裂了两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罐子破碎的声音和她发出的呻吟声引起了蛇头的注意。他们追踪而来,秦可儿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拼命地逃跑。

一个小男孩儿跟在她后面,也在拼命逃跑。秦可儿回头看了小男孩一眼,拉起他的手向附近火车站跑去。一列火车从远方呼啸而来,秦可儿和男孩准备铁轨时,蛇头和几个贩卖器官者已经追到跟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男孩用尽全身力气推了秦可儿一把,把她推到了铁轨另一边,而自己回身紧紧抱住蛇头的腿,死死咬住,不肯放开。

站在呼啸前行的火车前,秦可儿第一次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她趴在轨道边上,看着小男孩坚定决绝的眼睛,那眼神充满为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必死的决心。他们默默看着对方的眼睛,流着泪对视了很久,直到蛇头和地痞将小男孩拖走。秦可儿爬上火车,永远地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

那个小男孩就是苏白。

离开“乞丐魔窟”(她一直喜欢这样称呼那个收留过她的地方)后,秦可儿来到另一座城市。在这里,她结识了另外几个流浪儿童,他们以偷窃和诈骗为生。无依无靠食不果腹的秦可儿迫于生计,不得不加入了他们的团伙。同伴们对她很好,告诉她什么样的富人最好偷,什么样的男人最好下手。他们相依为命,在社会最肮脏的角落苟且活着。可是,他们比那些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有钱人干净得多,那些有钱人靠着榨取穷苦人的血汗,靠着向贪官污吏行贿发着黑心财,他们的财富帝国建立在穷苦底层人民的森森白骨之上。

在她从最黑暗的社会底层学习最残酷的生存规则,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变成戴上面具的冷血女人。

顾立秋答应秦可儿,帮她惩罚虐待侮辱她的姑母一家。他们在一个深夜潜入了姑母家中,顾立秋用强大的催眠术让姑母和她两个孩子沉睡不醒。他在秦可儿姑母和两个表弟的梦境里植入了一个想法,一种巨大的负罪感。那个种子疯狂的发芽生长,直到有一天姑母和两个儿子发疯了,他们整日以泪洗面,忏悔对秦可儿做过的错事。他们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极端罪恶的,并沉浸在那个念头里无法自拔,最终三个人得了失心疯,住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护士后来回忆,新来的母子三人终日神神叨叨,仿佛对着身边的什么人喃喃自语,后来有一天,夜里值班的护士发现姑母用床单上吊自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秦可儿哭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顾立秋看得出她很后悔这么对待姑母。即使那个人曾经虐待过她,这样的报复似乎也太过头了。几天后,秦可儿再次找到顾立秋,请求他再帮她盗一次梦,施梦对象是精神病院里的两个表弟。虽然他们曾经把蛇放进过秦可儿的被窝,把蝎子放进她裤子里,让蝎子的毒针蛰得她两条腿像两根巨大的胡萝卜。

但是姑母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生命代价,惩罚已经够了。两个表弟虽然恶毒,但也不过是些孩童的玩闹和恶作剧而已,罪不至死。秦可儿这样向顾立秋解释,顾立秋再次被她说服了,不但没有收费,反而把上次收的三万块钱退还给她。

他们向精神病院保证,一定有办法治愈那俩疯子兄弟。为了计划顺利进行,顾立秋还答应精神病院院长,为另外几个疯子盗梦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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