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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凉风

进了门就看到两个大男人磨刀霍霍,边儿上僵躺着一只灰兔子,说真的安雅自己一个人过活也炖过鱼、剁过鸡,可那都是市场里收拾好的。现在真要见血了,反而躲进厨房和秀儿一起剥蒜头,额米豆腐!咱还是等着吃现成儿吧。

“安雅姐,你还在家睡吗?”

“我那儿收拾好了,以后就回去住。怎么!还舍不得我啦。安啦!咱们白天不都在一处吗?”或许是只有两个哥哥,秀儿越发粘自己了。对于这个一团孩儿气、却又勤劳能干的小妹妹,自己还是很亲近喜欢的。嗯,以后要多带带她,给小丫头树立一个好榜样。

“哪有……”秀儿低了低头,自从安雅来了这妮子开朗多了,这样害羞的样子真的少见了,安雅立时抛了什么做榜样的念头,扯着话头逗弄起秀儿。

“难不成有心上人了,说出来我听听,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害的我们秀儿动了春心。快说!快说!”

“哎呀!哪有的事儿,安雅姐,求你了!别挠我了!哈哈!哈哈!痒死我了。真没,没——呵!没有——哈哈!”

两人嘻嘻闹闹,好一阵子才剥好蒜,又切了两根大萝卜。这时张志刚两人也洗干净了兔子,“咔咔咔”几刀剁好,合着萝卜块儿往锅里一扔,花椒大料盐沫子一洒,得!齐活儿了。

“刚子哥,你这也太简单了吧!都弄一锅乱煮行吗?我听说兔子肉有味儿,得先拿料水驱邪味儿,再用酱油腌渍,最后才入锅吧!你这……”安雅一副怀疑的表情,明显信不过这么“粗糙”的厨艺。这可把张志刚难为住了,“真是这样的,我奶做几回了,之前我专门儿跟她学的。安雅,不信你一会儿尝尝行吗?我记好几遍了,没错啊!”

“哈哈!不是吧刚子,你套兔子几年了哪回自己动手煮过,你还真去学啦。可见是有诚意啦。”张国梁不顾兄弟急着解释的窘迫,狠狠的调笑了一会儿,这话不用说明白,自己这帮爷们儿哪个会下厨?都是跟着爹娘吃完跟媳妇儿,能给家里弄来粮食就是本事。这次刚子又是套兔子又是学炖肉为的是什么,谁不明白!这会儿点出来就是给兄弟拉分儿呢!

到这会儿张志刚也明白了过来,不再辩解,只一个劲儿的呵呵傻笑。秀儿早羞得跑了,留下安雅一个接话也不是儿,不接也不是。自己早打定主意先上学后谈对象,你咋非往我这儿凑呢!话儿说的这么明白叫我这么办?直接拒绝也太不近人情了,唉!

这头安雅体谅初识恋爱的少男心转身跑了,张志刚只当人家是害羞了,搓着手嘿嘿之笑,透亮的大眼眯成了一条缝。张国梁走近拍拍他肩膀摇摇头走了,等张志刚回过神儿已经好一会儿,听到院子里的热闹人声出来,原来是张家老大一家来了。

“没事儿,正好给我留了几根,我就早点儿回来了。”张国栋客气的声音响起,答对着安雅的询问,人家妹子出了钱自己就跑了跑腿儿还带了全家过来蹭饭,张老大心里很过意不去。

“哎呀!妹子你是不知道,你大哥和宰猪的老刘那是老交情了,前几天说了今儿个早早就留出的大骨,别人可弄不来……”,徐小璐不客气的一口一个妹子大哥的真似好的一家人似得,这么个大方(冤大头)妹子可不好找。“你瞧!咱们妮妮也想她小姑姑了,可亲的什么似得。”

“就你会说话,妮妮想姑姑,想的哪个?”张婶儿迎出来恰好听到大儿媳说巧话,这个老大媳妇就爱贪便宜,准时又打安雅奶糖的主意了,也不看安雅都给几回了,幸好现在家里就这一个孩子,不然早惹出乱子了,还好她会说巧话不算惹人厌,没有闹的太难看。

“妈,这是什么话,自然是两个姑姑都想,嘿嘿!都想……”见婆婆直接抱过去孩子,徐小璐也不敢再多话,自己这点儿小心思别人看出来也不好说,只这婆婆能咧咧开口就训,自己还是留点儿脸面吧。

安雅见干妈训起儿媳妇,也不敢凑上前,这时候婆婆训儿子媳妇那是天经地义,一大家子住一起最后多年媳妇熬成婆,都是这样,跟后世的子女单独过、留守老人可不一样。等到安雅熬好大骨汤,张志刚也把萝卜炖兔肉捞起辣炒了一下,两道大荤菜这就上桌了。

“刚子你跑快些,把这两晚给老婶子送过去,回来咱一块儿吃。”今天刚子的奶奶在老大村长家吃饭,张婶儿盛了两碗肉菜让张志刚送回去,总不能让侄子白拿只兔子过来,格外挑了几块儿肉进去,反正落进大人嘴里的机会不多,都得给小孩子们香了嘴。

就着熏蚊子的青篙藤的火星和月色,这顿饭一家人吃的尽兴,男人们聊着庄稼的长势、县里的物价,女人们说着街坊邻里的旧事,院儿里萤火虫飞舞,绕过墙头飞向原野,凉风吹过格外宜人。

……

早上乘着弥漫青雾,两辆自行车穿过田地驶向山里。

“安雅姐,你真好,哥也好。嘻嘻……这回咱们能采到好多山韭菜、野茴茴了。”秀儿坐在二哥的后座上和安雅搭着话,今天一大早儿二哥和刚子哥就送她两进山,这可是安雅姐昨晚立了一堆保证央来的,她们这样的女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二哥他们回去来得挣工分儿呢。

“你谢我有什么用,有好话对国梁哥刚子哥说才行,他们才是大司机,管接送呢!”安雅打趣道,昨天就被秀儿闹着采野菜,弄不到多少实在粮食,干妈原本不许她来,自己只好敲边鼓求情才成行,近处的早让勤快的妇女顺手摘完了,只好一大早骑车进远处的山里。

“只要安雅想来,我啥时候都有空,你们别走远了,就在坡上就行,到中午我来接你,我跟你说要是早几个月来,那边山坳里还有桑葚呢!等明年我带你来摘,又酸又甜可好了。”对于这次“约会”,张志刚心里乐意的不行,这样两个人一起的机会可不多,一路上想了好多话,又怕安雅不喜欢听,磕磕绊绊说着,偶尔安雅回一两句心里就甜蜜蜜的,不知不觉就落后张国梁一大截。

“刚子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以后一定能取个好嫂子,到时我可得跟嫂子好好学学你,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听着前面忽然一默,安雅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越来越安静,安雅心想自己的好人卡发的挺及时的呀,怎么?难道还是哭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隐约传来声音,“安雅,哥是认真的,哥能等你,等你想明白了……”,“到时候真不行,我——我也不缠着你……”

“……”

“……”

哗哗——是心乱的声音,呼呼——是凉风吹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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