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还有些不适感的右手,花初夏出了房间,就见爷爷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他面前的大型丹炉正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是刚结束炼丹不久。
见状,花初夏连忙收敛自身气息,连呼吸都暂时停止,脚步轻轻的移向门口,生怕弄醒了刻板的爷爷。
若子凌在场,见到她爷爷怕是会惊讶,因为她爷爷就是那天在凉亭里的主考官。
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处,花初夏心中窃喜,看样子又能出去了,这次一定要报复那个家伙。
“你又要去哪里?”
然而,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顿时僵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下来,转身委屈的低着头,撅着嘴不言语。
“是去找他报仇吧?”
花西扬淡淡的说道:“你被打傻了吗,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难不成你还想找别人来帮忙?”
花初夏紧张的捏着衣角,心中很忐忑,她确实是这个意思,想到那个小子极度冷漠的眼神,再想到骨断时的那种难以形容的痛苦,她就觉得心中发堵,很想找人来好好的修理那个小子。
她承认低估了那个小子,但丹山上天才众多,不愁找不到能碾压那个小子的天才,只要她开口,相信会有很多天才愿意效劳,但现在,她连门都出不了,还谈什么复仇。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花西扬背对着她,但她能感觉到爷爷的怒气。她顿时知道,完了,这回真的惨了,以爷爷的性格,肯定会重重的责罚她,但这又怎样,她就是不服。
想到这里,花初夏深感委屈,眼圈微红,说道:“您只会教训我,别人欺负您的孙女,您都不去替孙女找回面子,现在好了,孙女我想自己去找面子,为何您还要阻拦?”
“面子是很重要,但要看是否值得,是否问心无愧。”
花西扬沉声道:“这件事本就是你错在先,若你不去触犯人家的底线,你怎么可能会有事。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看着那个孩子,知道他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相反,他很用功很专心,不像你。”
闻言,花初夏更加委屈,说道:“又是这样说,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孙女啊?不鼓励我也就算了,还整天拿别人来气我!”
“正因为是,所以我希望你能自己撑起一片天,而不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哪怕是我的羽翼。”
花西扬说道:“而且你针对的,还是一个本无错的孩子,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那些灵物本就不是给你的,可你却蛮不讲理的想要,还去威胁人家,你不觉得可耻吗?”
“我······”
花初夏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再次低下头。她在心里说道:我只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
花西扬叹息一声,说道:“你还是放不下这件事,也罢,等此次大会结束,你就去清崖思过吧,除比赛之外,其他时间不得出这个院子。”
尽管很不服,花初夏还是低低的应了声,回到房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怪我,太宠你了,你的事就让我去解决吧!”
花西扬自语道,神色间除了自责伤感,更多的还是失望。她本该长大了,心性为何还是个孩子模样。
不像那个孩子,年纪小,心却是成熟了,太会隐忍,内心的情绪藏得很深,少了许多锐气,也正因为如此,不符合他这一脉的风格,不然岂会轮到莫不正那个小儿占便宜。
花西扬说道:“正梅,你过来。”
门外走来一位二十来岁的腰间系着长剑的红衣女子,容貌俊秀,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英气,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来到屋里,正梅躬身行礼,说道:“老师有何吩咐?”
花西扬紧握着的手松开,握着的小玉瓶飘起,来到正梅身前。正梅接过,不明白该去做什么。
这时,花西扬说道:“去这个院子,把丹药交给其主人,就说是赔偿,切记,不能让他人知道。”
一道讯息在正梅的识海里显现,是院子的地址。花西扬的话语,让正梅很是疑惑,什么样的人居然值得用这丹去赔偿?
要知道,这份丹药可是老师炼制了一天的成果,绝对是圣丹,肯定很贵重。最重要的是,赔偿的人居然住在丹师住宿区,难不成那里的丹师中,有值得老师看重的前辈高人?
正梅虽说疑惑,但也没多说,因为她知道老师的性格,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她再次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按照地址前去寻找目标。
······
已是深夜,正梅来到院子外,内心很纠结,这么晚了,这院子的主人怕是没空,那她是在此等一夜还是直接敲门?
她不纠结也没办法,老师交代的事情肯定很重要,越快完成越好,可在此等一夜,说不得会让其他人见到她,直接敲门又怕打搅到此间的主人,万一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呢!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院门虚掩着没关上,从里面飘散出一股子浓郁的烧焦味,她抽了抽鼻子,确认没闻错,心中顿时疑惑,院里发生了什么?
正梅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一边院子的土地都变焦黑了,而另一边,花儿开得正好,都是耐寒的品种。两边的差距,让她更加疑惑,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焦黑的土地有几处地方还冒着热气,地面上还有余温,显然发生的事情刚结束不久。焦黑的这半边院子里,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洞,都是被炸出来的,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动静很大的战斗。
只是,先前为何没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丹师住所的守护阵法,不见得能把这种程度的声音完全隔绝。
正梅更加疑惑,也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怎样了!
走近了,她才感应到最大的深坑中有着微弱的生命气息,她赶忙走过去,低头一看,借着月光,她能看到坑底躺着一个大块的黑炭,生命气息正是它发出的。
意识到这是个人,正梅心中一紧,但还是跳进深坑,抽出长剑碰了碰这个快成焦炭的人,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惊讶之余也后退数步,警惕地看着情况。
只见被长剑碰触到的地方,咔嚓几声裂开了几道缝隙,几块焦炭样的东西掉落下来,紧接着密集的咔嚓声响起,焦脆的黑乎乎的硬块不断脱落,露出了细腻白皙的肌肤。
即便如此,这人也没什么反应,怕是昏过去了!
正梅依旧警惕,走近了两步,用长剑将这人脸部的硬块挑飞,然后就见到了一张帅气可爱至极的小脸,略显稚嫩的脸庞隐隐有着认真的味道,这是骨子里的气息,改变不了。
正梅忽然就来了兴趣,这样迷人的孩子,怎会差点就成焦炭了?还躺在战斗时产生的深坑里?难不成他是参战者?还有,这不会就是这院子的主人吧?
她寻思着,忽然想到了师妹最近对一个生得像女孩子的男孩很气恼,听说师妹她昨天被人打断了手臂骨头的这事,就是那个男孩干的。
正梅眉头一挑,心道莫不是他?只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性格暴虐之人啊!
她想不通,但这人若真是那个男孩,就是她要找的人了,也就是这里的主人。因为老师很刻板,就很讲原则,赔偿的话,对象自然是得罪师妹的家伙,这样说来,老师认为错的是师妹?
······
天上飘来好大一片黑云,遮掩了月光,云层中忽然闪起了雷光,低沉的雷鸣声也是响起,一声接一声的让人心烦气闷。紧接着,无数的雷光出现在云层中,不断的汇聚,形成一道道粗大的雷电,如同灭世的雷劫一般。
也确实是雷劫,灵术——雷劫!需要灵神境的修为才能勉强施展。
云层里形成的一道道粗大的雷霆似乎发现了目标,一道接一道的冲向地面,在地上的男孩眼里,不断地变大着,银紫色、紫黑色的雷光很是耀眼。
然后,子凌就醒了,暗骂一声:“该死的,怎么就梦到了这事,师兄,你也太无耻了!”
“你在说什么?”
旁边突然响起的女声,让子凌一阵愕然,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他顿时闭嘴不再言语,也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餐桌上,身下垫着的是柔软的床垫,盖着的是轻柔的丝绸被,气味很是芳香,身上却什么都没穿。
他不由得脸颊微红,偏头就见一红衣女子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撑在桌子上,另一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眼睛正看着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样子好尴尬,像是盘中餐!
子凌心想,下意识的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头看着红衣女子。
正梅也在看着他,温和的说道:“你好,我叫正梅,是我老师让我来的,见院门没锁,我就直接进来了,还望见谅。我在院子的坑底发现了你,又发现你的房子门没锁,就自作主张带你来这了。”
“你家的其他地方我没有去过,所以,请放心。喏,这还是我老师让我给你的,说是赔偿。”
她说道,递给子凌一个小玉瓶,还好心的帮他塞进被子里。
子凌又不傻,听到赔偿二字,就知道跟花初夏有关,因为这几个月他接触的就几个人,师兄是别想了,没那么好心,只有花初夏最有可能。所以,这玉瓶打死都不能收,天知道又会有什么麻烦出现。
他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把玉瓶重新放在正梅身前。坚定而认真的说道:“我不能收,错在我,要赔偿也该是我赔偿,只求你们放过我,还我清静。”
正梅眉头一挑,依然温和的笑道:“你可要想清楚,这玉瓶里装着的可是珍贵的圣丹,还是老师亲手炼制的,而且不止一枚。”
“不收!”
简洁的两个字,说出了子凌坚定的意志,这药,打死都不收。
正梅越发感到有趣了,神色慢慢冷了下来,英气更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打死都不收吧?那请问,我真把你打死了,你又能奈我何?以我的身份,顶多受些处罚罢了,就当为我那可怜的师妹报仇了!”
说着,她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两寸,灵婴巅峰的气息尽显。
子凌顿时无语,他原本还因为她的温和,对她有所好感的,但现在看来,果然是一脉的人,做事一个比一个绝,够狠!
他说道:“你这是威胁!”
正梅微微一笑,道:“没办法,有人不给我面子,让我回去要被老师责罚。我不好过了,不给我面子的人,自然不能好过。”
你够狠!
子凌默默想着,伸手又把那瓶丹药拿了回来。没办法,打了大半天,又被师兄阴了一把,被上百道雷电轰击,他现在可使不出全力,半个晚上的时间可不够他恢复。
别看他身体表面上没什么事,但骨头都松软了,浑身乏力的厉害,想起身去找点吃的都没力气,还谈什么打架。这女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他现在不好招惹这样的人物。
见他收起了玉瓶,正梅一笑,起身告辞,走时说了句:“你若是参加大会的丹师,那可得快些了,半决赛可快开始了!”
闻言,子凌无奈的摇头,却不知哪来的力气,让他一个翻身就下了桌子,从万灵古戒里取出衣服穿上,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会场,他可不想因为错过了时间而被淘汰,师兄那里的赌局可有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