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漫长如千年,实则不过刹那光阴。当叶归尘醒来时,只不过三更刚过,常木夕负手站在榻旁,看着他方才的一声惊呼,料到此法已然奏效。
“怎样,是否有何不适?”
“我没事,曾经过往全部都记起来了,可我为什么感觉如此奇怪,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或许是用去了太多精力,疲劳所致。”
“或许是吧!”叶归尘心中浮起一股怅惘。
“你也累了,先早些休息吧!”常木夕走出了房门。
站在房檐下,夜空月色朦胧,抬头仰望天边闪烁地星子,勾起无数杂思。出来的时日不短了,天上的事许久没回去料理了。一道祥云射入夜幕,常木夕的背影消失在苍茫地夜色之中。
腾云驾雾扶摇直上到那三十三重天,瑞气千条云遮雾绕间正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中。入得兜率宫的正殿中,太上老君正与赤脚大仙、五方揭帝等论道说法。
仙童看到常华仙君来到此间,忙上前接引。常华不便打扰众仙家说法,就随着仙童到了后堂等候,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太上老君方才冉冉而来,手执浮尘,须发苍然,慈和的微笑道:“今日老朽何其有幸,得蒙仙君法驾来此。”
“老君如此说,可折煞在下了。能会见老君才是常华幸甚。”
“请坐,不知仙君今日造访有甚要紧事吗?”
“要紧事倒是没有,只是在下这几日下凡游历了一遭,不期遇到一位故人,说来也巧,此人曾经却是老君坐下的一只上古神兽。”
“哦?竟有此事,不知仙君说的是哪一个?还望见告。”
“是神兽獬豸,叫为‘然乌’的便是。”
太上老君听了,怫然道:“哼,原来是这个孽畜,当年他惹出祸事,将我两个小童打倒在地,私自逃走,更可气者,这孽畜竟学那泼猴偷去了我的大还仙丹,我得知后即刻去寻,然不知那孽畜学了何种妖法,使我找寻不得,后天帝着我差事,便搁下了。想来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而后竟忘了此事。不想,竟被仙君寻得,老朽这便多谢了。”
“其实我隐藏了一件事,已有多年,也与那‘然乌’颇有关联。”
“不知是何事,仙君请讲。”
“当年,天界的酒仙柳梦醉因蟠桃盛会时,备错了御酒,将往日的瑶池蜜露,换做了桃花玉液。偏不巧,天帝对桃花过敏,因此喝了酒后,颜面尽毁,一怒之下,将柳梦醉除去仙籍,打入了凡间轮回。不知此事,老君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老朽虽不爱喝酒,然酒仙性情洒脱,为人谦和,老朽颇为欣赏。当初我还送了只仙兽与他呢。”
“他这场浩劫也便是因这只仙兽而起。”当下,常华仙君将然乌记恨柳梦醉的原委一一说了。太上老君方如梦初醒,一场诛仙的浩劫,万料不到竟是因他自个儿赠送仙兽之举而起,本该是好事一桩,却害了柳梦醉。想到此处,不禁捶胸顿足,甚为自责。
常华又道:“此事,本是个大大的冤枉,但酒仙自己也因向往人间自在逍遥,愿做个凡人,故而压下了事情的真相,也放过了然乌。不成想,然乌许多年间,并未对柳梦醉的恨意消除,反而愈演愈烈,此番,他又谋划了一场阴谋,目的便是柳梦醉的今世——叶归尘,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及无辜,我们的宽恕忍让,并未唤醒他的良知。那么,就不得不依照三界规矩来将他绳之以法才能还以人间份平安了。”
“太也气人,我本以为,这然乌是个温驯的神兽,自觉他一向令我省心,便少了对他的关心,疏忽了他。竟没想到,使他误入歧途,走入魔道。是老朽的罪责,老朽当为此事善后,以弥补管教不严之罪,还酒仙一个公道。”
“实不相瞒,在下找到了叶归尘此人,并意外发现他前世有关柳梦醉的记忆与法力没有失去,而是隐藏于体内,连他本人都不知。我刚刚以法力促其恢复了神智,唤出了沉睡的部分。我二人会去将然乌收服。但要劳烦老君去天帝处走一趟,禀明此事,必要时,协助我二人将其带回天庭处置即可。”
“老朽怎可旁观于侧,这孽畜我需当亲自处置才是。”
“原该如此的,不过,我们修仙之人,或许更应该用一己之力助其悟道,修成正果。如若一味诛灭惩处,那妖邪未必便甘心,未必便自心中悔悟。然乌既是因仇恨柳梦醉而起,便应当由柳梦醉点化于他,化去他心中戾气,若能助他走入正道,便不失为一场功德善举吧。”
太上老君蔼然道:“常华仙君能有如此宅心仁厚,乃我天界之福,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
通行谷中,叶归尘一夜无梦沉沉的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醒。用过饭后,未见到常木夕,寻之不见,便自个儿信步闲游。
因着昨日的缘故,他的法力多半已经恢复,只见他催动术法,手中竟多了个酒葫芦。这葫芦曾在他前世还是柳梦醉的时候,陪伴他许久,自从上了诛仙台,堕入凡尘后便没再见到过了。如今失而复得,似多年老友相见,勾起无数心绪,难以言表,唯有好好的尝尝这久违了的琼浆玉露,方能对得起这位“老朋友”。
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突然其来的变故,都使得原本自在洒脱的他,蒙上了一层郁郁。有不大好的,比如然乌的复仇,有好的,比如与沈红莲的情愫。特别是后者,昨晚的一番欲遮还羞的谈话,使他心中滋生的情感拨云见日,事前自己竟未发觉,此事恍然所悟之后,便总是在眼前浮现出沈红莲的倩影,嘴角不自觉的溢出傻傻地笑意。相比之下,前者反而被情恋蜜爱冲淡了少许,大敌当前,似乎并不如何畏惧了的。举起酒葫芦猛地灌下一口,清冽酒液滑入咽喉。
正在这时,突然闻到阵阵香气飘向鼻端,一个清脆之声道:“喂,一个人喝闷酒啊?”
被惊得一个趔趄,叶归尘的头险些撞上了树干:“唔,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就没察觉呢。呵呵~”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都站在这里好半天了。”
“是吗?恕我无理了,方才是想事情走神了,可别见怪。”
“我才不是那么小家子的人呢,哪有这么容易便生气的。”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已找回了前世的记忆。”
“真的?那可太好了,有了你的鼎力相助,那个恶人一定不能够再祸害人间了。”
“许久没有催动过法力了,生疏了很多,不知对方路数高下,现下我实无几分把握。”
“要对自己有信心呐,那些本就是你已有的,稍加练习定会如初的。”
“嗯,谢谢你,红莲。”说着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藕臂葱指,肤白如透明一般,肌肤柔嫩,叶归尘忍不住心神激荡。
沈红莲也是情窦初开,哪里被男子这般握着过,初次地肌肤相接,脸颊如红透的樱桃,娇艳欲滴,更增一抹艳丽。彼此的情意,不经意间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