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成绩期间，我第一次外出打工。
到我们县所属的地级市给一家企业盖宿舍楼，三姑父和别人一起承包了一个小木匠活，去支模板，我干了十天。
海子一口气跑到东北，在老姑那里待了几天，拿着一张抚顺市的地图，推着个冷冻箱，满大街地卖冰糕。普通话说不好，冰糕也不好卖，不几天回家。
第八天，我收到海子的电话，我被录取了。
我报考的师范学校，顺利过关。
我接到工地电话，听了，然后问海子，“你考上了么”。
海子沉默了一下，“没”。
海子报考了高中，可惜没有过线。
我考上了，海子却为我高兴。
本来第一次离开家十天，我就不情愿，第十天，我离开建筑工地，回到家，路上，我给海子打电话，要海子到我家。
那时，手机还属于高端商品，是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我上初中那个年代，从来没见过谁用过，家里安装座机的也仅仅是村里的上等人家。
海子给我电话是用的别家的，仍然记得我打电话，是那家人接的，然后，快跑到海子的姜地里。
海子母亲当时正要海子在姜地拿姜虫，邻居到了地头就喊，“海子，海子，你同学来电话了，他考上师范了，要你上他家趟，从我们县所属的地级市往回赶呢”。
海子母亲通情达理，“去吧”。
这些事，这些人，在我的历程里，绝不是微不足道，现在想起来，仍然感觉温暖。
回到家的时候，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并中途接上了望泉。
望泉发挥正常，很好的成绩，在我们那级是前三名。为了给家里省钱，上了我们一所私立高中，学校里答应给他减免所有学杂费，并有奖学金。
楚云落榜，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就不再打算复习。
王蕾考入外县的一处纺织学校。
子寒升入特殊教育学校，属中专。
王维在我们那级属中上等，顺利考上高中。
福生当然落榜，托关系到部队当了一名通讯兵。让人带给王蕾一封长长的信，有回对我说，那是他有生以来写的最长的一篇作文，说自己数了数，987个字。可是我知道，王蕾从来没把福生放在眼里啊。
海子看上去并没有很失望。
“没事，再复习一年，上高中，然后考大学”。
“对了，楚云说她今天也要来的，不过，又给我打电话说不来了，说不复习了”。海子说。
望泉说：“代天明没考上，心理素质还是没过关，这次发挥又失常了”。
海子是听说过代天明的，我们自然非常惊奇，学习成绩那么优秀的一个学生，居然在最后的关口又掉了队。
然后，我们为代天明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