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梦中人】
“轰隆隆……”
一道紫色的炸雷在昏暗的天空中骤然而生，步步逼近的乌云像一群奔腾咆哮的黑马，一层叠过一层，越积越多，越积越厚。
“滴答，滴答……”
积聚已久的雨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谁胜了？”
众人屏气凝神的望着比武台上，仍在回味刚才二人的那惊天一剑。
“嘶……”
云梦瑶的面纱应声撕裂，人们第一次见到了传说当中圣女的真面目。这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用几个比喻来形容就是，对水可使鱼沉；对空可使雁落；对夜可使月闭；对陆可使花羞！这无疑是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美到令人无法移目的绝世容颜。只是此刻她的脸上显得略微有一些苍白，呈气血空虚之象。
“扑腾……”
当雨水一点一滴的浸湿林天洵的衣服，不堪重负的他终于重重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听见了林天洵的倒地声，云梦瑶这才转过身来，她望向林天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拖着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慢慢走了过去。
云梦瑶将倒在泥水中的林天洵轻轻扶起，她看着林天洵泛黑的脸色，将手中的湛卢往地上一插，拉起了林天洵的手掌与自己合十，秀目微闭后念起了一段心经。
……
正所谓：
云烟无处惹凡尘，白衣似雪唤新春，
十年家仇心中恨，暴戾之心渐入魂。
晨起千林天寻痕，数枝云梦摇南春。
一尘不染香沁骨，冰心咒护眼前人。
……
“天洵！”
“林师弟！”
“林师兄！”
眼看林天洵倒地，莫君豪师徒三人立刻冲了过来，他们看着林天洵脸上闪烁的黑气，对着正在为他输送真气的云梦瑶焦急道：“天洵（林师兄）（林师弟）他怎么样了？”
云梦瑶闻言微微蹙眉，冷冷道：“闭嘴！”
三人顿时哑口，他们深知习武之人在输送真气之时是最忌讳被外界打扰的，虽然莫君豪身为一派掌门被一个武林后辈喝止很没面子，但此时心系林天洵的他也在乎不了这么多。
这时，岳懿带着一众长老也从观战台上赶了下来，他拉着面色担忧的莫君豪走到了一旁，安慰道：“莫掌门无需担心，云姑娘不仅武功高强，医术更不比我岛药宗的弟子差，况且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在，你的宝贝徒儿定不会有事。”
莫君豪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脸色稍微轻松了一些，说道：“在下替徒儿先谢过岳岛主了。”
岳懿笑着摆了摆手，道：“莫掌门客气，这本就是我蓬莱岛份内的事。”
就在二人客套之时，云梦瑶已经为林天洵过完真气，她的气色似乎比之前更为虚弱，就连起身也是勉强撑在湛卢剑上才站了起来。
“世侄女，你没事吧，快服下一颗玄天玉露丸。”岳懿看出了云梦瑶的虚弱，赶紧走了过去，掏出了玄天玉露丸递给云梦瑶。
“多谢岳师伯。”云梦瑶深知此药的功效，并没有推脱直接服了下去，继而转过头来，对着莫君豪施了一礼，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莫掌门见谅。”
莫君豪见林天洵脸上的黑气消失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问道：“刚刚是我自己着急了，与云姑娘无关。对了，敢问云姑娘，我徒儿的伤势如何？”
“林公子虽然受了些内伤，但只要静养些时日，倒也无大碍，只是……”云梦瑶顿了顿，想起刚才林天洵那暴戾杀戮的眼神，正色道：“只是林公子在比武的中间好像变了一个人，浑身充满了杀戮的气息，莫掌门可知道这是为何？”
“哦？还有这样的事？”岳懿闻言走到了林天洵的身边，为他把起了脉来。
“唉……”莫君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重道：“此事说来话长，想必云姑娘现在已很是疲倦，待明日我再与姑娘细说。”
莫君豪果然不愧被江湖誉为君子剑，有着大家风范，纵使这云梦瑶在地榜的决赛中胜过了林天洵，纵使这云梦瑶将自己徒儿打成了重伤，纵使这云梦瑶对自己无礼，他都全无计较。
云梦瑶轻轻点头，淡淡道：“既是如此，晚辈告辞了。”
随着云梦瑶的离去，围观之众传出了一片热议，虽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成为地榜榜首，但正反两仪剑法、凤仙的传人、龙虎山的九字真言，这些东西无疑让她看起来更为惊艳，只怕从明日开始，云梦瑶这个名字将会更加响彻武林。
可当众人纷纷投去羡慕、崇敬、倾慕的眼神时，来自昆仑山的柳云修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只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身上还在微微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
一片黑暗之中，目光呆滞的林天洵像是魂归己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这是在哪儿……”
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爹！是你吗？爹……”
曾经在林天洵眼中的那个伟岸的背影，如今自己却和他长成了一般高大，只见那人停了下来，并没有转身，怒斥道：“爹？你还叫我爹做什么？十年过去了，林家的灭门之仇你报了吗？不，你没有，你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不要叫我爹，不要叫我爹……”
“不……”林天洵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泪水决堤而出，大声喊道：“不是这样的，洵儿这十年每日苦心练功，就是要为了给你们报仇，爹你相信洵儿，洵儿马上就会为你们报仇的。”
随之，他的右侧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娘，是我啊，我是天洵啊，娘……”
“洵儿，别听他的话，他不是你爹。”夏涵紧紧地抱住了林天洵，默默流泪道：“洵儿，刚刚那人绝不是你爹，你不要听他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有自己的人生，千万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言罢，只见夏涵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双手抱空的林天洵往前一顿，大声吼道：“娘……”
随后，莫君豪、袁仲池、南宫俊逸、莫羽萱、韩落雪等人的身影一个个的闪现了出来，随之又消逝而去。
最终，一个天仙般的身影浮现在了林天洵的眼前，此女子虽然背对着他，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她那股不可抗拒的美。
这种美的感觉不同于纳兰若溪的艳，也不同于韩落雪的媚，这是一种真正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是一种仙凡之别的美。
当林天洵看清楚此人身上的那一袭白衣，当此女子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倾世容颜，他终于认出了此人。
“云姑娘？
只是转过身来的云梦瑶似乎并没有听见林天洵的声音，顿时青光一现，她手上的湛卢剑深深的刺进了林天洵的胸口。
“云姑娘！”
林天洵猛然坐起身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湖心小筑的房间里，他平静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发现身体仍有些隐隐作痛。
“原来是一个梦……”林天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
“林师兄，你醒了？”
推门而入的南宫俊逸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跑到了林天洵的床边，欣喜道：“林师兄，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林天洵在南宫俊逸的搀扶下走下了床，穿戴好衣服后，连喝了两碗水。
“林师兄，别光喝水，饭菜我已经帮你端来了，你先吃饭，我去禀告师傅。”南宫俊逸将桌上的饭菜推到了林天洵的身前，然后掉头跑了出去。
……
太阳当头，已过晌午，湖心小筑内。
“云姑娘，不知道那****为小徒诵念的是何心法？”刚刚用过午饭的莫君豪正和云梦瑶走在东西厢之间的花园内。
云梦瑶莲步轻移，欣赏着满园的迷迭香。自从昨日被林天洵的剑气割破面纱后，她便没有再戴上新的，经过一夜的调息外加那神奇的玄天玉露丸，从气色上看来，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
“回莫掌门，是本派的冰心诀。”
“冰心诀？”莫君豪摸了摸胡须，从他迟疑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云梦瑶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道：“冰心诀只是本派一种调息静气之法，莫掌门没听过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莫君豪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最后长叹道：“不瞒云姑娘，天洵十年前曾经历过灭门惨案，可能是亲眼目睹家人被杀而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自那以后他的身体里便隐藏着一股戾气。这十年来我不断想方设法的帮助他化解这股暴戾之气，经过昨日一战后我发现效果甚微，只是没想到云姑娘这冰心诀却可以压制住他那股戾气。”
云梦瑶闻言，慈心一动，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枝桂花，在手中转了转，喃喃道：“背负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哪能是这么轻易就能化解的……”
莫君豪加速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对着云梦瑶施礼，面露难色道：“云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云梦瑶停下步伐，扶起了弯腰的莫君豪，轻道：“莫掌门可是想让我将这冰心诀传授给林公子？”
莫君豪看了一眼蕙质兰心的云梦瑶，诚恳道：“正是。”
云梦瑶将手中的桂花轻轻扔进了草丛中，蛾眉微蹙，带着愧意说道：“莫掌门，不是我不愿意将这冰心诀传授给林公子，只是未经师傅之命，我万不敢私授本派的武学。”
“不打紧，正好兖州与青州相邻，不知可否让天洵随云姑娘一道回云清宫，询问一下尊师的意见？”
莫君豪身为一派掌门竟屈身于此，爱徒之心可见一斑。
“这样也好，说不定家师能有办法帮助林公子化解这股戾气。”云梦瑶并未思索便欣然答应了。
就在此时，喜色匆匆的南宫俊逸跑了过来，对着莫君豪说道：“师傅，师傅，林师兄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