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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戴清澜怕再见顾盼两人会把持不住,显露出来不同于往日的关系,影响她与太子和静翕的感情,提前走了。太子小心翼翼带着顾盼,绕开那个事后她只字未提的出事地,直奔渝州州府而去。一路上戴维桢好像把这二十年少说的话都补过来,哄顾盼开心,逐渐地,顾盼也恢复过来,咬牙不再想那日之事,也不敢再想与景王爷似真似幻的七日七夜,与戴维桢回应起来。看她这么快恢复了神采,戴维桢心里石头落地,又因刚有了鱼水之欢,食髓知味,格外地迷恋她的身子,在马车里时不时亲昵一番,最后顾盼忍不住调笑道:“没想到高坐云端的太子殿下却是个火热的性子。”戴维桢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把手伸到她的衣襟里去了。

两人来到州府,娄知府亲自迎接,把自家空出来给他们住。戴静翕、月桐、紫言和博裕也都早早等在此处会合。顾盼见没有景王爷,心里一痛,但也知道这是两人最好的选择,打起精神来,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顾盼的马车停下,太子伸手刚将她扶出,早在一旁等着的戴静翕就一把把她拉过来反复瞧,不知戴静翕身份的娄知府惊吓的直看太子的脸色。好在戴静翕心里还是有数的,检查后恋恋不舍放开她,两边相互介绍后,娄知府殷勤地招呼几人住宿,太子去前厅跟娄知府说话,顾盼便被戴静翕抱到客房。月桐哭成了泪人,紫言和博裕也跪下来告罪,顾盼说:“这次我们都有错,等回京后见到父亲再说吧。”一直正眼都未瞧地上三人的戴静翕,此时开口道:“你们两个,趁我还没走,得空我教你们两招吧。”紫言和博裕大喜,忙连连道谢。月桐还待说什么,被戴静翕凶神恶煞地瞪下去了。

顾盼惊讶问道:“你还会武功啊?”

戴静翕得意道:“只比太子强,不比他差。”

“哦……”顾盼想到戴清澜的义子不会有差,怪不得他的腹肌比祝邦彦的还硬啊。“那你的功夫跟祝邦彦比如何?”

戴静翕气道:“好你个木樨,我就守在你身边,你还想着别人?”吓得顾盼也不敢再问。

安置好了,洗漱放松下来后,顾盼在卧房听月桐说着他自己的遭遇。原来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好不容易与紫言和博裕会合。两人已经飞鸽传书给京城,没想到太子殿下十万火急地亲自赶过来了。接下来月桐支支吾吾的,在顾盼的催促下才说道:“太子殿下大怒,严刑审讯了相关的人,问出你的下落后,所有的人都没放过,都被斩杀了。那三个歹人,也被他……”月桐咬咬牙说:“也被他挫骨扬灰了。”顾盼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还以为他是最能忍耐最厚道的,果真是“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啊。

二人说得热闹,不知窗外戴静翕差点用暗器当场将月桐射杀,被他身侧的太子拦下来。戴静翕质问道:“为何拦我?如此没用又爱挑拨的人,留他作甚?”

太子说道:“他是师妹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身边人,师妹遭此大劫,心神还未定,不能再受波澜了,等回京城再说吧。”

戴静翕心悦诚服收起银针,作揖说道:“对她,我不如你。之前愚弟的恣意妄为,还请哥哥原谅。”两人冰释前嫌,彻底言归于好。

第二日,太子早早起床,担心昨日顾盼听月桐所言后对自己不喜,忐忑等在客厅。戴静翕也早来了,对太子说:“哥哥勿要担心,如果木樨怪你,我替你作证。”一会儿顾盼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两人心里都是一沉,戴静翕刚要解释当时情形,顾盼先开口了:“青禾你不用说了,我这次能有惊无险,全靠你们和景王爷的全力寻找。我怎么还会是非不分,怪你们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戴维桢身旁,牵起他的两只修长大手,双目亮亮看着他,温柔说道:“最宽厚慈悲的太子殿下,为了我怒发冲冠、手染血腥,如果真是因为这个有报应,那就让我陪你一起渡劫吧。”

千言万语已不必再说,戴维桢一片冰心在玉壶。半晌后,戴静翕打破一室静谧,笑道:“哥哥的千般付出得到了木樨的万般回报啊!哎呀,嫉妒死了嫉妒死了,我待不下去了,你俩甜蜜吧。”说完退出客厅,留二人单独在此,自己则找紫言和博裕去了。戴维桢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幸福感,再次感谢母后当初慧眼识英,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

有了顾盼的肯定,戴维桢和戴静翕行事便不再顾忌,放手去做。其实这次的事情查出来跟京城的那个童氏有关系,两人商量后决定,趁两人不在京没有嫌疑,派人把童氏京郊养的那个小白脸绑起来送到男艺坊;后他被轮而亡,童氏知晓后痛心不已,找到娘家人商量正式向太子一党反攻。两人收到回报,相视一笑,戴静翕说道:“我早就等不及了,就怕她不出手呢。”戴静翕出来的时间太长,不得不回到服刑的地方去了,临走时反复叮嘱顾盼注意安全。

太子一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娄知府面露焦急,忐忑说出其实渝州州府外有一股武装力量,已成规模,最近四处抓男丁补充人手,希望太子能帮助剿灭。其实对这股势力戴静翕早有耳闻,有心收复,只是中间经历京城顾盼之事给搁浅了,打听来的消息说这帮人不似一般的草寇,只是打劫当地的富户,没有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太子因为戴着顾盼,不作他想,只答应知府尽快派人手援助,并不会告诉父皇。娄知府感激涕零,送二人踏上回京的路。

没想到一行人来到两个州交界地,却被一小撮山贼偷袭,太子手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迅速剿灭山贼,太子却一脸严肃,下令道:“大家莫要放松大意,这些人不像山贼。”顾盼还没来得及问太子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些侍卫们纷纷捂腹倒下,四方忙让他们原地坐下,服下备用的解毒丸药,自己也忍痛来到太子马车前。顾盼见太子也额头冷汗,知他也相似症状,急切问道:“怎么了?我怎么没事?”

戴维桢说道:“估计是中毒了。四方,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带太子妃先走。”两人运功逼出一口毒血,带起顾盼就走,月桐害怕地在身后呼唤顾盼,被紫言和博裕手砍颈后打晕了。紫言和博裕让他们抓紧时间赶紧走,顾盼此时也意识到事情不妙,不再婆妈,上马骑行。谁知马也中了毒,跑了没多久就倒下了。戴维桢将跌倒的顾盼扶起,跟四方运起轻功,朝着城里的方向飞速前进,却料不到青天白日从城里的方向也出来一帮飞贼打扮的队伍,杀气腾腾朝着三人捕捉过来。此时就算没见过世面的顾盼,也明白过来来人不善,更像是宿敌,劝太子别管自己先走,戴维桢哪肯听,三人向反方向树林里跃去。四方放慢速度殿后,结果被来人追上,争斗一番后被斩首于马下,顾盼正好回头看到整个过程,咬住牙涕泪横流。两人被追到横河,顾盼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无畏过,坚定地对太子说:“今日被抓,无非我被辱,你被杀。你懂我为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待如何?”

戴维桢笑了,开玩笑说:“幸亏我已与你合房,不再有憾。”两人相携落入水中。春寒料峭,河水很凉,顾盼就算会水,自打穿越后也没有游过,水凉还容易抽筋,她费力拉扯着戴维桢,终被湍急的河水打散拍晕。再醒时自己半截身子在水里,半截在岸上,不知到了何处,忙挣扎起身寻找戴维桢,惊喜的发现,他竟然就在不远处!顾盼奔过去,他的心跳呼吸都有,忙拍醒他,两人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又回来,分外欣喜幸庆。顾盼扶着戴维桢找了一处风小的地方,幸亏身上有火石,顾盼捡了点树枝树叶,点火烤起衣服来。戴维桢也顾不上说太多话,运功逼毒。顾盼不敢打扰,尽责地续柴,心里想着到底是谁下的毒,难道是太子的手下有内奸?

两个时辰后,戴维桢暂停了运功,站起身来,顾盼忙捂着眼说:“你你你,注意注意!”戴维桢笑着走到她身边,一把搂过来,说道:“你我都互相看过了,怎么还害羞?”顾盼挣扎说:“这可是在户外,拜托,有点自觉好不好?你的毒都解了吗?”

安全隐患未除,戴维桢也只是跟她玩闹一下,“只余十之二三,放心。”两人穿起衣服来。顾盼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如果只穿外衫会不会冷?”看戴维桢摇头,然后好奇等她下文的样子,笑道:“本郡主花容月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乔装打扮一下为好。”

戴维桢严肃道:“的确如此,可是没有静翕的易容品,怎么乔装?”

顾盼说:“其实只要不是熟悉的人,简单的体形和肤色的变化就可以让别人认不出。你且将中衣给我,我打扮一下你看看。”戴维桢依言脱下中衣递给她。

顾盼穿上他的中衣,外面再套上自己的外衫,立刻臃肿起来,再活黄泥,将稀浆涂抹到脸、手等露出来的地方,得意地想戴维桢展示道:“如何?”戴维桢看她鼓捣一气,没想到还真是打扮成了一副胖村姑的样子,只是那双星目如何也掩不住光芒。顾盼又梳了两个很土的辫子,朝戴维桢嘿嘿傻笑,然后趁其不备把黄泥浆也抹到他脸上,说道:“你这个俊郎君也扮扮丑吧,别让山野悍妇把你抢了。”戴维桢任其上下其手,然后两人相携开始寻找路,戴维桢的体力不支,没走多远便要停下来歇一会。两人走了一会儿,戴维桢听到有马蹄声响,但又无处躲藏,被来的十多个人逮了个正着。其中有人起哄道:“还有个娘们?发了发了。”两人各被扔在马上,带到一处村寨。

两人被推搡到大厅,顾盼不敢太显眼,只迅速看了一下四周环境便低下头来,戴维桢朝她点头示意,两人都不言语,佝偻着腰低着头,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带他们的小头目向大堂上的老头领报告:“今日去抓男丁,发现城里戒备森严,好像增加了外来的人手,俺们弟兄几个没敢轻举妄动,就退回来了,没想到路上抓到这对野鸳鸯。”

老头领点点头,派一人去城里打探究竟,然后对着两人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为何在树林里?”

太子刚要开口,被顾盼抢了先,只听她用本地口音,故意哑着嗓子说道:“俺叫王春花,就是咱渝州娄知府家的丫头。他是俺家小姐的小子,被俺看中骗出来,想找个地方过好日子,伯伯恁老就放了俺们吧。求恁了!”其实不是她有语言天赋,而是顾盼前世的家乡话恰巧跟这个地方的方言很像,所以张口就来,毫不费力。

“吆喝,没想到还是个色娘们啊。”有人起哄,大堂内哄笑声一片。“恁看中的这个小子可是走一步歇两步,体力不行啊,到时恁就后悔了!”又有人起哄喊道。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头目也笑着对老头领说:“他们说的没错,那个男的走路还得这个娘们扶着,都不像个爷们。”

老头领说:“如此,他们就没什么用了。男的没力气,女的不忠不义,咱们山寨不要这样的人。”

顾盼心里大惊,难道他要杀人?放胆试探道:“恁这老头,怎么两句话就给俺扣个屎盆子?他生病被俺小姐嫌弃要卖掉,俺不嫌他生病,把他带出来过日子怎么了?就因为俺们是伺候人的,俺们就活该跟牲口一样被宰被卖都不能吭一声疼啊?呸,俺还就不信了。要杀要刮恁这个死老头子随便,俺王春花大气不喘一下。”

此话一出,大堂一片安静,大家都看着老首领,顾盼和戴维桢心里也打着鼓。在众目睽睽下,老头领突然爽朗笑起来:“恁这丫头片子,教训起老夫来了?恁这么有胆量,不如留在我们山寨啊?老夫给你配几个身强力壮的爷们怎么样?”

顾盼心下大定,狗腿说道:“伯伯,俺就他好这口,恁就放了俺们吧。俺这性子,无法无天,在恁这里俺也得闹得人仰马翻。恁老让俺们走,俺帮恁拉汉子来咋样?”

老头领笑道:“好大的口气!恁怎么拉汉子来?”

顾盼说:“俺打算开个客栈,看到有合适的爷们,下药麻翻他,给恁送过来不就是嘛,放心,俺绝对挑膘肥体壮的下手,绝不弄些老弱病残。”

老头领问:“恁说的轻巧,恁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麻药啊?”

顾盼张口就来:“嗨,恁这么大的一个头儿,俺白给恁拉汉子,完了俺还得搭上麻药钱啊?当然是恁给俺了!”

老头领气笑了:“敢情恁是空手套白狼啊!”众人哄堂大笑。老头领挥挥手说道:“小满恁快让这俩人走吧,这个女娃子天大的胆子,再不走咱们村的爷们别让她霍霍喽。”众人大笑。小满把两人有驮到抓他们的地方,松开两人的绳子,笑着说:“俺们虽然落草为寇,也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大当家的心善放你们一条生路,恁可别做那忘恩负义的缺德事!”顾盼点头如捣蒜,给小满和村寨的方向各鞠了三个躬,指天指地发毒誓,小满满意地把两人放了,自己头也不回地回村寨了。

两人毫发未损,庆幸不已,戴维桢对顾盼说:“论急智,我不如你。”顾盼得意说:“夫君,好说好说。”两人不敢逗留,加快脚步离开。走了大约五里地,戴维桢突然吐血倒地,顾盼大骇,问道:“你的毒是不是很严重?来,我背你。”戴维桢已经头晕眼花,腿脚软如面条,恍惚中知道顾盼纤细的身子背着高大的自己蹒跚前行,自己的两条腿太长,不得不拖在地上,戴维桢明白,这已是顾盼体力能做到的极限。初春寒意还浓,树上光秃没有果实,两人又饥又冷,顾盼实在走不动了,把戴维桢放下,费力爬树够了几个鸟蛋,刚吃完被回巢的大鸟气愤的啄咬,两人无力抵挡,所幸裸露的皮肤都涂满了黄泥浆,不是很痛。

顾盼又背着戴维桢走走停停走了一段,再也走不动,可还看不到人烟。天已黑下来,看着身边半清醒半昏迷的戴维桢,听着不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叫声,顾盼默默流泪。忽然飘飘忽忽好像听到景王爷唤自己的声音,自嘲道:果然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他吗?快死的时候,听到的还是他的声音。自己与多个男子有了关系就已经超越了自己根深蒂固的道德标准,更何况戴维桢和静翕是他的亲侄和义子呢?自己虽然没有说,但一直是受着道德的自责的。戴清澜,你我注定此生无缘了。

等顾盼看到由远而近的火把时,才意识到刚才不是自己的幻听,试探着回应了一句,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戴清澜奔走过来,一把把顾盼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搂住,顾盼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好安全。戴清澜检查顾盼全身,发现没有大碍,喂了她一颗丸药,又看向地上的太子,心里大惊,忙喂他吃药,又帮他运动逼毒。不一会又有人来,原来是亲爱的父亲大人和祝邦彦!顾盼如乳燕归巢,扑到顾父怀里大哭,顾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世人总说美人薄命,这个丫头幼年时中毒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没想到又来了一出,好在救得及时,不幸中的万幸。父女俩平缓下来,顾清翔向顾盼介绍到:“听到太子有难,帝后震惊,连御林军祝统领都派来了,这次多亏他了。”顾盼朝他恭敬行礼致谢,他也正经回礼,这可算是两人罕有的正式友好的互动了。祝邦彦也没小器,丝毫不犹豫地走到太子身前,也运功帮他逼毒。告一段落,太子转醒,几人不敢耽搁,把他扶到马车上,带到永州知府府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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