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秋每次想起高中时代的自己总觉得在做梦,她跟江行舟、陈清瑞几个要好的同学,天天都是那么快乐,那时最大的烦恼就是学校餐厅里的菜怎么那么难吃,总想着去学校外面的小馆子改善一些伙食。她还记得学校后门有一家面馆的皮肚面特别好吃,实在不愿意吃食堂的时候,她就把妈妈给的伙食费攒起来留着吃面,而多数总是跟江行舟、陈清瑞一起。吃完了面,他们会骑着自行车沿着干河沿前街绕一圈,有时还会绕到小粉桥的拉贝故居,更远的时候还会去四牌楼,再到北京东路。一路上,三个人总是说说笑笑,讲不完的趣事,那时候的快乐那么多,就像夏天里中山东路上梧桐叶,风一吹就哗啦啦的响,满世界里招摇。而这几年来,她很少那样无忧无虑,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还那么快乐过,就是某天里无意中路过小粉桥或者进香河路,她都不曾想起那些曾经单纯无羁的日子,渐渐地,那些过往也好像遗忘了她一样,就连梦中都不曾来过。
再次见到江行舟之后,那些消失了的记忆和过往,竟然星星点点如雨后新芽般冒了出来,不问多年的暌违,只是肆意在脑海中冲撞着,让她头疼不已,就像今天晚上,她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跟谢艺聊起高中时的生活,而这在之前她是想都不曾想过的。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是不会遗忘的,它们只是早已扎根记忆的骨髓,带着人生中最美好的快乐深深沉入心海,只等一场风暴将它们唤醒。
已经接近凌晨,梁如秋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快放寒假了,梁如秋到研究室收拾东西,她到门口后发现门开着,推开门竟看见肖雯一个人坐着发呆。梁如秋放下包,摘了围巾挂在墙上:“师姐,你怎么在这?”
肖雯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直到梁如秋叫她,才转头看着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来收拾一些东西,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梁如秋晃了晃门边桌上的暖水瓶,空的,便说道:“我先去打点热水。”
梁如秋拎着两瓶热水回来的时候,肖雯已经不在房内,她放下水瓶,探头在走廊里看了看,没见着肖雯,转身看见她的包还在桌上,知道她还没走,就来到自己用的办公桌前收拾起来。
一会儿,肖雯回来了,却低着头。梁如秋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师姐,你怎么了?”肖雯在先前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梁如秋,脸色有些苍白,梁如秋见到肖雯这个样子,赶忙来到肖雯身边,“师姐,你不舒服吗?”
肖雯看着梁如秋,“如秋,我可能怀孕了。”
“啊,”梁如秋有些吃惊的看着肖雯,“这……,这该怎么办呢?”梁如秋有些慌了,肖雯却很镇定,有些轻蔑地笑道:“能怎么办呢,想要就生下,不想要就打掉。”
看着肖雯并不十分在乎的样子,梁如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摸了摸肖雯的手,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肖雯手边,“师姐,那这孩子,是你男朋友王骥的吗,他知道吗?”
“别跟我提王骥,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也不需要知道。”肖雯突然有些悲愤地说道,“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畜生不如。”肖雯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听着肖雯语无伦次的话,梁如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抱着她,心里默默想着:“肖雯这么痛苦,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不情愿的事情。”她甚至想到了报警。
想到这儿,梁如秋似乎有了主意,“师姐,你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肖雯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
“我不知道。”
“那师姐,你爱那个人吗?想要为他生孩子吗?”
肖雯还是摇头,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你别问了,如秋。”
梁如秋沉默着,抱着肖雯,任她趴在自己肩上哭。
等肖雯情绪平复了,梁如秋拿了脸盘去接了水,又往盆里兑了点热水,把毛巾递给肖雯,“师姐,洗把脸吧。”
肖雯接过毛巾,洗了脸,喝了点热水,才慢慢跟梁如秋说起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