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芳忙说道:“师兄好,我们是刚入校的建筑系新生。”
“哦,呵呵,不敢当。”豫章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是沈豫章,跟你们同系,比你们高一届。”
“师兄你好。”世勋握住豫章伸出的手。
三人互相介绍了自己,豫章说道:“对学校规章、制度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我,额,对某位教授、助教有什么雅号、不良癖好什么的想知道的也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来者不拒。”
豫章刚说完,世勋和景芳都笑了。
豫章拉着世勋景芳两个一起进入了礼堂,礼堂中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三人随便找个了地方坐下,豫章热情地聊着学校的趣事,世勋和景芳饶有兴致的听着,不时发出笑声。
不一会儿,礼堂里说话的嗡嗡声静了下来,豫章和世勋、景芳抬头看向主席台,只见一个身着深灰色长袍,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台中央,正举着两只手臂示意全场安静,见全场慢慢静了下来,中年男子缓缓开口说道:“诸位,诸位有识之君,鄙人是国立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受校委会嘱托,前来致迎新辞。在上台之前,我大致看了一下诸君的履历,诸位有的来自本埠,有的则不远万里前来就学,真可谓五湖四海精英同聚一堂,诸君此番来京,必定对南京这座古城有了一番赏游,我有个问题,诸位对南京这座城的风物有何领悟呀。”
罗家伦停顿了一下,环视着礼堂,马上就有学生喊道:“罗校长好,我觉得南京秦淮风情甚好!”话音刚落,在座的教授、学生便哄堂大笑。
罗家伦也不由得笑道:“此君颇有见识,但秦淮风情自古而有,试问全中国,谁人不知秦淮烟水,据此,鄙人认为此君见识尚浅。”堂下又是一阵大笑。
又有一人大声喊道:“罗校长,秦淮风情虽好,但大多靡靡之音,有亡国之嫌,且乌衣巷繁华落尽,尽是衰亡之气,不如龙盘虎踞的钟山更有气势。”
话音刚落,有人鼓掌,有人叫好,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罗家伦面带微笑,示意安静,“此君好气魄。诸位,”罗家伦正色道,“正如以上二君所说,南京风物不仅有秦淮糜音,有下关签约之耻辱,更有金陵王者霸气,近代中国几番浮沉,均在这座城中显现。家伦履职以来,以创立民族文化的使命自立。窃以为自近代以来,我泱泱华夏屡遭贼虏,非是我华夏无人,而是华夏文化之式微,虎门销烟犹恨国人之疲弱,下关之辱更丧国家之精神,一国之人疲弱,一国之精神沦丧,不待贼举枪而望风逃窜,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国人,如何在当今世上立足。”
罗家伦话音未落,堂下已是掌声如雷。
罗家伦待掌声稍落,继续说道:“若无文化,譬如人之无骨骼,国之无栋梁,人而不立,国虽受辱而不能救,国家之不立,人虽有志而无用武之地。故而,文化不立,国家难立,国人亦不能昂首挺胸。唯有创立当今华夏之文化,振奋国人精神,以激昂向上之文化,教育我中华之热血青年,涤荡百年萎靡,重塑中华新气象!”
“好,罗校长英武。”堂下再次传来掌声和欢呼声。
“诸君自五湖四海来聚此处,口中所讲,身上所流淌的皆是我中华文化的一脉,如今齐聚在此,家伦深感欣慰,也对在座诸君寄寓殷切希望,当今中国,内忧外患,列强蚕食我中华之心不死,东北沦陷,秀丽江山饱受蹂躏,无辜同胞惨遭屠戮,逝者含恨,生者扼腕,希望诸君来此地不是为了扫一屋之地,而是志在复兴华夏,接受新思想、新观念,以求真、求实的不懈劲头儿,让自己成为一个能独立思考,有独立思想的有为青年,并以一己独立,以千千万万央大学子的独立,引领我中华文化之独立,以有为青年之磅礴气势,使我古老华夏焕发生机,与世界列国争雄!”
罗家伦的一番激昂言论,一下子点燃了在座学生的激情,台下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此次招录的新生中有一批来自东北的流亡学生,“九一八”之后,东北尽数沦陷,家园早已成了往昔的记忆,他们双拳紧握,热泪盈眶,有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学生装的男同学跳到凳子上,振臂高喊:“驱逐日寇,还我家园,驱逐日寇,还我家园。”其他同学为他们悲愤的情绪感染,纷纷举臂高呼响应,一时间,大礼堂内喊声震天,弥漫着亡国失土的愤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