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是不是没去考试?我怎么都没见到你人,”陈清瑞带上了房门跟着他进了卧室,江行舟往床上一躺,也不说话。
“我爸去打听了……”
“我已经知道了。”江行舟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在派出所等着,等他们找人。”
陈清瑞突然失去了说话的意愿,坐在床沿默默地陪着江行舟。
江行舟的父母都去了美国照顾年老的姨妈,只剩江行舟一个人在家,他的姑姑一个月过来两三次帮着收拾一下,所以,江行舟大部分时间都跟梁如秋和陈清瑞呆在一起,他们三个一起上课复习,一起游玩,有喜悦则共同分享,难过时共同分担,一起度过了忙碌而又紧张的高中生活,哪里知道,临到高考,却一个失踪,一个弃考,陈清瑞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低声啜泣。
江行舟翻了个身,眼角滑落一丝光亮,“你哭什么?”
“这都是怎么了,放假前都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两三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如秋不知道去哪了,你也不考试了,让我怎么办?”陈清瑞哑着嗓子喊道。
“对不起,清瑞。”江行舟起身靠在床头,“今天早上没有等到如秋,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老是担心会出什么事。”他停顿了一下,“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给如秋家里打过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当时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的,我担心雷声太大他们没听见电话铃声,就一直打,差不多有十分钟,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你知道吗,清瑞,我很害怕,也很担心如秋,但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没想到就真的出事了,如秋也……”江行舟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怎么能怪你呢。”陈清瑞眼睛红红的,“一定是因为张志斌,天天就知道喝酒、赌钱,上次就应该把他的手给剁了……”
他们上高二的时候,张志斌因为喝酒闹事被单位给开除了,他喝了酒回到家里就拿陈媛和梁如秋出气。第二天梁如秋头上包着纱布来上课,脸上还有伤痕,江行舟和陈清瑞问清缘由,就瞒着梁如秋跟了张志斌好几天,把他堵在巷子里胖揍了一顿,两个人虽然也挂了彩,但能为好朋友出气,心里还是很高兴。
而这一次,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梁如秋已经失踪三四天了,派出所也没有消息,两个人只能坐着干等。
“清瑞,前天晚上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她跟我爸估计现在已经在上海了,他们要我去美国上大学,原本是要我过了年就去的,但我不同意,我想参加高考,跟如秋和你一起上大学,等大学毕业了再去美国,可我爸妈都不同意,这次他们来是一定要带我走的……”江行舟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清瑞直直地看着江行舟,他知道江行舟早晚要去美国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行舟,你也要走了,那如秋怎么办?我们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清瑞,我对不起你跟如秋。”
“你说什么呢,兄弟,我们都知道你早晚要去美国,只是,只是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我会跟我爸妈好好说说,等找到如秋再走。”
“好,我也去跟叔叔阿姨求求情,你和如秋那么好,要是连个面儿都见不上,如秋心里会难过的。”
“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如秋的。清瑞,你先回去吧,不要让你爸爸妈妈担心,你要好好考试,不要因为我和如秋的事影响到你,我明天再去派出所看看。”
“那好吧,你一个人待着行吗,我留下来陪你吧。”陈清瑞有些不放心他。
“我没事,不用担心,你要好好考试。”
“好,那,我走了。”
江行舟送了陈清瑞出门,自己则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耳畔似乎有人小声说着话。一整天的担心和奔波,让江行舟感到很累,他终于无暇顾及若有似无的说话声,沉沉陷入梦中。
江行舟是被晃醒的,他梦见自己正在跟梁如秋道别,梁如秋的无故弃考让他很生气,他大声指责她没有责任心,一点也不考虑朋友的感受,又问她去哪儿了,连警察都在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又说,梁如秋你知不知道我要去美国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妈非要让我去,我这次是不去不行了,你知不知道……,梁如秋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看着他。他很着急,也很担心,大声喊道,梁如秋,你到底去哪儿了,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行舟,行舟,快醒醒。”江行舟的妈妈王卓文摇晃着他,“这孩子怎么了,睡着觉也大喊大叫的。”
江行舟睁开了眼,觉得满脸湿哒哒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妈妈王卓文正担心地看着他。王卓文看着大半年不见的儿子,心疼地搂着他,“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睡个觉也这么不踏实,又是哭又是叫的。”
“妈。”江行舟有些脆弱地看着妈妈,“如秋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王卓文愣了一下,拍着儿子的背安抚他,“哦,你是说经常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不是要参加高考吗?怎么会找不着呢?”
“她家里出事了,她不知道去哪儿了……”
“儿子,儿子。”王卓文看着伤心不已的儿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你听妈说,我跟你爸已经订好了明天去美国的机票,今天我们就要赶到上海。”王卓文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你快起来吧,还要收拾一下,最迟中午就要走。”
王卓文走到卧室门口,又转过身对着还躺在床上的儿子说道:“你趁着上午的时间去看看你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