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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窝火

从那院子出来,宁娴憋了一肚子气,古代的家庭都是这样打压小辈不近人情的吗?

“小姐。”紫菀一边扶着宁娴一边小声喊道。

宁娴转眼看着紫菀,仍是一脸怒气难消:“怎么了?”

“原来小姐打理这个家这么不容易。”

宁娴咧嘴自嘲:“呵呵哒。”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怎么理过家务,总感觉一切都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她插手的样子。

紫菀一头雾水:“呵呵哒是什么意思?”

宁娴看了她一眼,有心无力地解释道:“就是没什么意思的意思。”

紫菀更糊涂了,却也不敢再问,毕竟自家小姐刚刚才受了委屈,窝着一肚子火,惹不起。

宁娴埋头走着,忽然一抬眼,一条绿油油的东西垂在面前,还吐着殷红的信子。宁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着:“啊!蛇蛇……蛇……”甩开紫菀,踉跄退了几步,险些就摔了。

远离了那里,宁娴才抹着胸口缓和恐惧,却听见头顶传来阵阵笑声,抬头看去,树上蹲着一个小孩儿,比傅恒年长,小孩儿手里牵着绳子正吊着那条蛇。

紫菀快步走到宁娴身边,照规矩汇报着:“八少爷傅谦,六夫人所生。”

傅谦晃着手里的蛇,俯瞰着树下的人笑道:“这可是我特地捉来孝敬长姐的,长姐喜欢吗?”

春花气道:“八少爷不知道小姐最怕的就是蛇吗,怎么能这么捉弄小姐呢?”

傅谦吐了吐舌头,得意洋洋:“长姐要是不怕我还懒得捉呢。”

原来又是冲她来的,宁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树上的傅谦怒道:“你下来!”

傅谦做了个鬼脸:“就不!长姐上来抓我呀。”

宁娴最烦的就是恶作剧,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鬼!命紫菀道:“去,找人把他给我抓下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说道:“哎呀谦儿,你怎么又爬这么高,万一摔了如何是好,快下来。”一个妇人匆匆赶来。

紫菀忙汇报:“六夫人刘氏,八少爷生母。”

傅谦赶紧丢了那条蛇,几下就从树上爬了下来,十分娴熟,拍了拍手和身上的尘土,正想往额娘那里溜去。

“站住!”宁娴喊住了他。

傅谦只得停下,转过身来嬉皮笑脸:“长姐。”

宁娴步步逼近,沉着脸色:“怎么,想跑?”

傅谦指着走来的刘氏对宁娴说道:“额娘来叫我了,我得跟额娘回去。”

宁娴扬唇一笑,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小脸:“刚刚不是还挺得意的吗,这就想灰溜溜跑了?”

傅谦连连求饶:“长姐疼……疼,我就是跟长姐开个玩笑。”

宁娴松了手,责问道:“下次还敢不敢了?”

傅谦摇了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怎么了这是?”刘氏走了过来,拉过傅谦问道,“谦儿,你又闯什么祸了?”

傅谦做贼心虚,躲到刘氏身后,支支吾吾:“没……没有。”

刘氏护着傅谦,皱眉道:“宁娴,谦儿是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跟弟弟一般见识呢。”

“他……”宁娴正想叙述经过,谁知她刚开口,刘氏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要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带谦儿回去了。”

宁娴无可奈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母子离去,看了看周围,对这个家已然失望到了极点:“上要尊老,下要爱幼,那我算什么!”

“小姐息怒。”几个婢子躬身道。

宁娴气急:“你们古代人就这么蛮不讲理?”

“啊?”几个婢子一头雾水。

宁娴拿这些人毫无办法,表面上是自己管家,可这些人真正听自己话的又有几个,一个二个都对着干,喜塔腊氏三天两头找麻烦,想给点颜色吧,偏偏又有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哥压在头上,语气稍重都会惹来一通训斥。

光是这一家的长辈就够难应付了,傅谦小鬼的捉弄更是从没停止过,宁娴所到之处尖叫连连,蛇的现身已成了家常便饭,幸好有春花这个驱蛇高手,自己才不至于神经崩溃。

除了这些个烦心事外,原本井井有条的府内事务开始变得杂乱起来,事事皆要她过问处置,成天在府里奔波,一个下人来传话就得赶过去,宁娴真不明白,之前不是运作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婢子来传话:“小姐,今日大少奶奶说让所有女眷都去厅堂用膳。”

“知道了。”宁娴刚从外面回来,正在院中歇息,趴在石桌上叹了口气,这个家表面上说是自己做主,但古代讲究长嫂如母,有些事还是得听别人的。

走近厅堂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四夫人张氏,没一个有好脸色,其中脸色最冷的当属老冤家喜塔腊氏,至于五夫人苏氏,年纪与张氏相仿,不过看着心思很深,打过几次照面都板着脸,宁娴也就习以为常了。而长嫂佟佳氏跟大哥简直就是绝配,一样的不苟言笑,严肃古板,唯夫君之命侍从,宁娴也只敢敬而远之。

小她两岁的庶妹宁淑站起身欠了欠:“长姐。”

宁娴点了点头,宁淑方才落了坐。

喜塔腊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鱼放在宁淑碗里,看着腼腆的宁淑笑道:“还是五姐教得好,咱们府里只有宁淑知书达理,有些人名声在外不过是吹嘘得过了。”说完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宁娴。

宁娴领会了她话中的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让紫菀扶着她向席间众人欠身行礼:“长嫂和各位姨娘安好。”

“坐吧宁娴。”长嫂佟佳氏说道。

“是。”宁娴应了声,走到长嫂身边,面无表情地坐下。

喜塔腊氏夹了块肉咬了一口就吐了:“呸呸呸,让咱们家大小姐来用膳就跟请祖宗似的,这菜都凉了。”随后搁了筷子。

张氏开口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宁娴成天忙着府里的琐事,来迟了也是情有可原。”

喜塔腊氏笑了笑:“谁都知道四姐跟他们姐弟亲,可人家未必领情,谁让人家是咱们富察府唯一的嫡女呢,老爷就当天赐的宝贝一样供着长大的,哪儿会把我们这些庶母放在眼里。”

佟佳氏劝道:“好了七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喜塔腊氏不依不饶:“在座的说说,咱们家这位大格格都把谁放眼里了?”

宁娴心下不禁觉得好笑,说是让她来一起吃饭,原来是找了个机会来开她的批斗大会的,宁娴心下叹息,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只管吃自己的饭让她们说去吧。

“长姐对我挺好的。”宁淑小声说道,对宁娴微微一笑。

宁娴也对她笑了笑,来这儿至今与这个妹妹只见过一两次面,虽然话都没说过几句,但看得出宁淑性子懦了点,人却是单纯没什么心眼,可宁淑话刚说完,宁娴也看见宁淑的额娘五夫人苏氏拉了拉她的衣袖,显然是不满宁淑为自己说话,心下苦笑。

用膳之际,席上就喜塔腊氏开始连续不断数落着宁娴诸多不是,其他人虽不敢言,但大都算是默认了吧,就连宁娴一直尊敬的长嫂都一声不吭地听着,宁娴对这个家的亲情可谓失望到极点。

宁娴只叹自己彻彻底底失败了,对于喜塔腊氏的数落听着听着也就心灰意冷了。长嫂不发话劝阻,其他人也就默然听着。张氏多番出言阻止,喜塔腊氏都置若罔闻,张氏率先离席,其他人接连散去,宁淑想留下来劝慰姐姐,却也被自己额娘拉走,席间最后只剩下宁娴独坐、独吃……

在这个时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来到这里是无可奈何,既然走不掉就只想做好富察宁娴该做的事,谁如今惹得众人不满,就差天怒人怨了,那她操什么心。

从那顿饭后宁娴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切家务事通通撒手不管,对外就称病了,安心思考起这辈子该怎么活,想来想去都只有四个字:听天由命!毕竟出了富察府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趁着这些日子也知道了些府里的往事,原来自己的前身和喜塔腊氏素来就不合,不过喜塔腊氏从前还算收敛,和前身井水不犯河水,可为什么自己一来她就开始挑事了呢?

还有之前府中一切都有序进行是因为长嫂在帮着打理,可为什么在自己最窝火的时候长嫂却撒手不干了呢?想来长嫂一向听大哥的话,多半是听了大哥的吩咐要给自己点颜色看看,于是所有的事都堆到了自己身上,处境雪上加霜,心力交瘁。

“老天爷,你干嘛让我来这儿啊,从前一个人过得好好的,穿越就穿越吧,非要塞这么一大家子给我。”宁娴坐在房里,托着腮帮无精打采地抱怨着。

“小姐,四夫人来看小姐了。”门外紫菀说道。

“不见,让她回去。”宁娴淡淡道,这几日张氏已来了无数次,但自己全然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个唯一来“关心”她的家人。

“姐。”

傅恒的声音倒是让宁娴打起了精神,毕竟是亲弟弟呀,在这个所有人都打压她的现状下,唯独这个弟弟听话。

可宁娴依旧不想打开那扇们,偏头对着门外说道:“恒儿乖,跟奶娘回去,姐姐没事。”

忽然门外又一个声音道:“小姐,大少爷吩咐,今日五阿哥驾临府上,望小姐打点好府中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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