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鹿邑和青辰便携手走出帐篷准备四处走走,却看见将士们个个神情戒备、行色匆匆,偶有认出鹿邑和青辰的士兵也只是恭敬地略微弯弯腰而后继续忙乎。
鹿邑捉住一名士兵问了一下缘由,才知道黎明前营地外围遭遇偷袭,死伤上百。
营地里到处一片凝重,连头顶上暖融融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士兵们心头的阴霾。这样的偷袭已不是第一次,每一次,偷袭者都有如鬼魅一般倏忽出现,一击得手,立即撤退,根本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负责保卫鹿邑和青辰的卫兵很快找到两人,鹿邑发现那名卫兵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卫兵回答说和他一同参军的一个老乡在敌袭中不幸遇难。鹿邑安慰了他一下,便让他带着他们到安置伤员的地方去。
走近那片区域,鹿邑和青辰便听到一片哀嚎呻吟,显然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以木栅栏圈出的一大片区域内,十数个大型帐篷不时有人出出入入,帐篷前方的空地上停放着三十多具死者的尸体,尸体上蒙着白布,显然是不想让人看见死者的惨状。此时鹿子弘正面色阴沉地站在一堆尸体旁,背着手看着几名军医有条不紊地检验死者的伤口。
鹿邑和青辰刚走过由两名士兵把守的关卡,便迎面碰上了往外走的凌云风。
一见两人跑到这里来,凌云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推着两人往回走。
“云风叔,我们听说好些士兵受伤了,只是想过来看一眼,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鹿邑知道凌云风是责怪他们到处乱跑了,连忙解释。
“这些事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该管的,你们不该跑到这里来。”凌少风将两人推出了那片区域,才停下脚步严肃地说。
“可是……”鹿邑仍想解释,却被凌云风打断了话头。
“没什么可是,现在军中仍旧人心惶惶,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没看见你们大伯现在心情很不好么,少让他为你们两个操心就是帮他的大忙了。”
远远地透过木栅栏看见脸色凝重地在军医的指点下蹲下身子察看尸体的鹿子弘,鹿邑轻叹了口气,默认了凌云风的看法,他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他和青辰虽然都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工作,可现在伤员应该都安置妥当了,他们过去,只会令鹿子弘分心。
“好了,别叹气了,身为将士,死伤在所难免。”凌云风拍拍鹿邑的肩膀安慰道,“现在我左右无事,想来我二哥也该醒了,你们陪我去看看他吧。”
鹿邑三人走进凌云风的帐篷时,他正倚坐在简易的行军床上,旁边一名看起来还有几分稚气的士兵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稀粥喂入他的口中。见到三人进来,苍白的脸上溢上了几丝神采,朝那名士兵轻声吩咐了几句,那名士兵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朝凌云风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二哥,好点了吗?”凌云风为凌少风掖了掖被角,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别担心。”凌少风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回答道。
鹿邑和青辰也跟着唤了声“少风叔”,鹿邑很自然地端起床边的小半碗稀粥,坐到凌少风的身旁,边舀起粥凑到凌少风的唇边边说:“少风叔,多吃点,这样身上的伤才能好得快。”
“好。”凌少风也不拒绝,静静地任由鹿邑喂完那碗粥。
待青辰执起一块棉巾拭去凌长风唇边残余的粥痕,又端起旁边的茶碗让他喝口水漱漱口之后,才望着鹿邑和青辰说道:“我听士兵说,是你们俩将我从敌营中救了出来,是吗?”
“是。”鹿邑答道。
“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凌少风的目光中有着莫名的意味。
鹿邑听出了凌少风语气中的怀疑,他抬起头坦荡地迎着凌少风的目光说道:“少风叔,如果我说出的事实很匪夷所思,你会相信么?”
凌少风望着鹿邑始终清透无畏的双眸半晌,方才收回目光,,浅浅一笑,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鹿邑点点头,转头望了一眼青辰,青辰知道他要说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于是鹿邑拉着青辰的手一同坐在了凌少风的床前,从脖子上取下以红绳悬挂,贴着胸口存放着的那只丝囊说道:“少风叔还记得这颗石头吗?”
凌少风瞥了一眼透明丝囊中那颗熟悉的青石,答道:“自然记得,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那颗石头吗?难为你还收藏着。”
“少风叔当时对我说,这青石里面住着一个可爱的精灵,我知道当时少风叔只是想安慰我乱说而已,你根本不相信一颗小小的石头里会住着什么精灵,只是当时好不容易爬上山巅,正好看见这么一颗有些特别的石头,捡起来当作留念而已。”鹿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次转头望了一眼青辰,说道:“我今天想要和少风叔说的是,这颗石头里真的住着一位精灵,而且是很可爱很可爱的精灵,她陪着我走过了许多快乐的、忧伤的日子,昨天,也是她感应到了少风叔的危险,带着我千里迢迢穿越时空闯入敌营,将少风叔救出。”
鹿邑的话令凌少风和凌云风都感到匪夷所思,可是鹿邑说得那样煞有介事,似乎又不像说谎。
沉默了一会儿,凌少风率先开口:“如果真有那样一个精灵,那么它现在在哪里?可否让我看一看?”
鹿邑握住了青辰的手,发现她有些紧张,于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然后开口说道:“这个精灵就是青辰。”
“青辰?”这下凌少风和凌云风更惊讶了。
“你真是精灵?”凌少风和凌云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我……”青辰咬了咬嘴唇,回头望了一眼鹿邑,见他脸上满是鼓励,于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是一只青石小妖,本体是鹿邑哥哥手中的那颗小青石。”说完青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凌少风和凌云风兄弟俩。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尽管此时被鹿邑揽着肩膀以示安慰,青辰仍是感到忐忑不安,怎么说凌少风和凌云风都算是鹿邑的亲人,她很害怕他们会不肯接受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妖,是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