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将素布掀开一脚，一股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近距离直观王叔的尸身，才觉得王叔死的是真惨，整个身体水分像是蒸发了一半，皮肤干皱成了一团，有些地方破了口子，流出沁黄的浓水，结了伽，脓血流不出来，在皮肤下鼓作一包。
但是这些都不是老头儿让我关注的重点，这样对我也没有任何教育意义，王叔的右手里紧拽着一个东西，漆黑沁绿，但隐隐带了些许金属光泽，看起了像是含铜量很高的古物，文物鉴别我到底是差了些道行，从形状上看，我觉得应该是铠甲之类的防具残片，汉晋以后，冶炼技术越来越发达，青铜武器逐渐被铁器取代。像这种宝贝，至少也在晋朝之前。
“使工师击治石，求其铁，烧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万锻之。老头儿，这铠甲有些年代了，就算是这么一点，拿到外面去若能出手，就能卖出天价，看不出来啊，王叔不显山不露水的，私底下还有这等宝贝。“我咂了咂嘴，两眼有点挪不开了。
老头儿冷笑道：“这些年你在外面果然是涨了些本事，多了些眼力见儿，我实话告诉你，拴柱这东西是偷的，这东西属于棺山，是马胄，你王叔上了趟山，遭了报应，带出来的也只有这件东西。也算他命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我知道以前浙川县春秋楚国墓也出土过彩绘马甲残片，这种东西分：马胄，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一般人的马匹享受不起，多是以方形铁甲，或柳叶甲片编缀而成，我没能见到这种宝贝的全貌，突然一激灵，惊道：“老头儿，不会吧，你是说棺山上有墓？”
老头儿歪嘴道：“我可没说这样的话，有宫殿倒是不假，但是地宫冥殿却是没有。”
“你上去过？”
“没有。”
“我想也是，真上去过，老头儿你只怕也跟王叔一样的下场。”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我诚恳道：“你别藏着掖着了，老头儿，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如都说出来。”
回到义庄，老头儿将伙计打发了，掀开棺材盖子从最里面的棺材里掏了半天摸出个笔记手册，甩到我手上不咸不淡的说：“这就是你想的那李烟袋的遗物，你看看吧，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了。”
“李烟袋真的死了？”我说着又望了望那被掀了盖的棺材，心想那里面不会藏得是李烟袋的尸身吧。
册子里是用素描临摹的宫殿宝阁，铅笔勾勒，五丈城垣，阊阖重檐飞拱，颇具气象，有些地方虽然历经日久，但大体上能看出这宫殿制式多半是西汉古建筑，井干楼制式，当今已然失传。我还未往下接着看，便倒吸了口凉气。
老爷子右手指了指头顶，意思是这宫殿就是棺山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