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川瘫软的坐在地上，染血的刀在青石路上散发着冰冷的光，血慢慢凝结干枯，生命轻易流逝。
想起第一次杀人，是楚烨面临危险，她帮忙解围，错手杀死了对方，已经是噩梦连连，如今，她不杀人，便要看着云纪城死。
这便是这个世界，没得选择。
“丫头……”
微弱的声音，让尹千川愣愣回神，云纪城苍白着一张脸，极吃力的看着她，伸出手。
她跪着几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血沾上对方修长的手指，惊的尹千川赶忙抽手，却被对方一把握住。
尹千川有些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平时的嘴皮子手段眼下都耍不出来，真要命。
“丫头，不要多想，你杀的是坏人。”
云纪城嘴角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心口开始一阵阵的疼，疼的他额头冒汗。
“你怎么样？”
云纪城摇摇头：“我没事，丫头，你先走，我怕他们还有人会追来，我现在恐怕无力在保护你。”
“不！我不走！”
“乖，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儿，况且你没看出来吗？他们要抓的人是你。”
“所以我一定对他们很重要，可是你不同，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灵虎帮怎么办？”
云纪城坐起身子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看着天空，嘴角是淡淡的笑，轻松又自在，他竟然喃喃自语起来。
“丫头你知道吗？我爹从小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你是我儿子，你若不在了，整个灵虎帮怎么办，所以我从小就要接受训练，要去接受很多我不愿意接受的事，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比你还要差劲，我几乎躲在屋子里七天七夜没有出来，整日都在哭，你杀的是坏人都会内疚，我却杀的都是好人。”
尹千川：“……”
尹千川靠着云纪城坐下来，她靠的那样紧，生怕自己的体温温暖不到对方冰凉的心。
云纪城偏偏头倚着她的头顶笑得温柔似水。
“还记得我从小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她是个捣蛋鬼，经常带着我捉弄身边的人，她是个不知道忧的人，甚至不拿我当敌人的儿子，她是那么没有戒心，甚至还不谙世事，可是我爹仍然不肯放过他们一家，你知道的，为了地盘的稳固，我们这样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爹更不允许春风吹又生这种事发生，而我，便是杀死她的人。”
尹千川抬起头，撞上云纪城的眸子，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云纪城总是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眼神里却又不是狠厉而是忧伤。
背负的太多，良心永远活在黑暗的地狱里，是一种永生永世的折磨。而这一切，只有自己承担。
缓缓，云纪城看看天，像是终于说出了多年不愿说的往事，如释重负。
“丫头，我最恨的就是我的身份，甚至整个灵虎帮，可是我却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它，甚至不惜牺牲一切，你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痛苦吗？”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楚烨的血汗深仇还有得报的一天，而我，却要在这个漩涡里，直到死，也许，死亡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撑下去，梵北对毒药颇有研究，我们等她来，她一定会来找我！”
云纪城笑了，摸摸尹千川的头：“丫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总是愿意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预期那般待你。”
尹千川歪着脑袋看云纪城，尔虞我诈的世界，她还是有自己的偏执。至于人心，她真的懒的去猜。
悠长的弄堂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纪城和尹千川同时紧张的望过去，捏紧了拳头。
下意识的，尹千川突然抓起地上的长刀，刀面上印出她紧张的面容，她一咬牙，把刀横在胸前，自己更是挡在了云纪城的身前。
扭头，冲云纪城露出一个挑逗的笑容，指尖更是勾过对方的下巴：“小城城别怕，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这笑像旭日东升，悄悄的印入云纪城的心房，当真是，倾国又倾城。
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这个漆黑的夜，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