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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宅

朱家古宅始建于清嘉庆年间,两百多年来几经战火洗礼和人为破坏,幸得朱家历代修缮,至今仍屹立不倒。

宅子分前后两进,围墙由青砖筑成,屋顶铺着青瓦,四边是吊角飞檐,每个角上都吊着一个铜质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咚的声响,甚为悦耳。围墙和墙壁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迎风舒展。尤为惹眼的,是一棵高大茂盛的合欢树,巨大的树冠遮盖了半个院子,即便在院墙外也能看见满树艳丽的花朵。

“真是一个——招鬼养鬼的好地方啊!”莫其书感叹。

“呵!”钟离砚深深的甚至有些贪婪的吸口气,很久没有遇到让他这么舒服的环境了。

小九抓着钟离砚的衣服扭着肥胖的身子往上爬,钟离砚任由他攀爬。待小九在他肩头坐定后,钟离砚浑不在意的抻抻被小九抓皱的名贵西服。手指所过之处褶皱全消,衣服恢复如初。

朱国栋自动忽略掉管家和狗狗的诡异互动,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大宅上来。“莫探,这宅子是先祖找风水大师看的,各方面皆是大吉之相,能够庇荫子孙得享荣华。为何突然就成了鬼宅呢?”

自大宅建成后,几百年来朱家后人确实得到了庇荫,不说个个显达也是家境殷实,纵然经历天灾人祸也能幸免。不过,到了清末民初,受战乱影响,朱国栋的先祖就举家搬出了大宅,漂洋过海赴远洋谋生。

到了朱国栋这一代,家中只余他一个男丁,几个姊妹都在欧美落了户,且融入了当地文化。朱国栋继承了家族基因,在海外闯出名堂后,想着寻根问祖,又开拓了国内市场,没几年就把国内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眼见着家业越做越大,他就想把古宅收拾收拾,弄个家史博物馆,供子孙后代瞻仰。没想到,博物馆还没影呢,自己就差点交代了。

“风铃、梧桐、爬山虎都是招邪的,挂风铃的地方应该有镇宅兽的,现在却消失了。再加上宅子草木茂盛阴气充沛,就为鬼怪之流提供了极好的住所,不闹鬼才怪。说实话,”莫其书瞅瞅钟离砚:“现在这宅子更适合住鬼。”看钟离砚陶醉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多适合鬼魂休养生息了。

“那……莫探,这……”朱国栋的心沉到了底。

“所以我说那鬼手下留情了,阴气这么重的鬼宅养出的鬼想必也不简单,相比来说,你身上的鬼气其实并不算重。如果那鬼存心想要你性命,你活不过三天。”这次事件很有蹊跷,看来不能妄下定论,莫其书暗自计较。

“据我说知,这宅子在朱先生入住之前并未传出过闹鬼之事,这鬼应该是自你住进以后才开始闹腾的吧?”八卦鬼仙抖出第一手资料。

“的确是,这宅子虽然不住人,但我会经常请人打扫。清洁工人只是觉得有些阴冷,并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朱国栋仔细回想一下说。“难道说……”突然回过味来,朱国栋瞪大了眼睛。

“嗯,这鬼很可能是冲你来的。”莫其书和钟离砚对视一眼,说道。

“莫探。”朱国栋苦笑道:“我混迹商场数十年,若说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那是瞎说。可我始终铭记祖训,兼济天下,或捐建学校,或资助学生,勉强也能算上好人吧,应该不至于遭此祸端,务请莫探全力相助。”

“嗯。”莫其书点点头:“你的确算是个有良心的企业家了。老朱你放心,有本探在,定会护你周全。”一边说一边拍拍朱国栋肩膀,以示安慰。

“那就全仰仗莫神探了。”朱国栋苦着脸道。

“你且回去,等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钟离,进宅!”莫其书手掌如刀直指前方,一行人气势豪迈的迈进大宅。

古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凉风随之吹出。枝叶莎莎,风铃叮咚,朱国栋不禁打个寒颤,怎么看怎么觉得莫其书一行人的背影很苍凉。

“哐当”,大门关闭,把一行人的吉凶全关在了里面。朱国栋心情沉重的转身上车,心中不由自主的拜求中西神明,保佑他能度过此劫。

“好美!”

“好香!”

“好舒服!”

一人一狐一鬼同时感叹。

进了院子他们才发现,原来合欢树不是一棵,而是两棵缠绕而生,只不过到了上面两棵树几乎融为一体。这么大一棵树,在院子里观看更觉震撼。满树粉红色的花朵伴着绿叶随风摇曳,将花香播散出去,盈满院落,让清冷的气息似乎也多了几丝温度。

莫其书在惊叹之余心下更觉怪异,合欢树是喜阳植物,在满宅阴气中居然长的这么茂盛,像是有人刻意养之。以阴滋阳,要耗费的精力更甚,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

“看来,这宅中之物还是个浪漫的主儿呢。”莫其书摸着下巴评论。

“嗯,想必是个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的美人。那美人若开口必定燕语莺声,嫣然一笑必定倾国倾城,拥入怀中必定柔若无骨……”钟离砚半眯着眼睛开始了无限YY。

“那个,钟离啊,”眼看鬼仙的表情越来越少儿不宜,考虑到还有个未成年少狐,莫其书赶紧打断钟离砚的YY。“只是两棵树而已,你怎么就知道那主儿是个女人呢?”

“小朋友,老人家我见的女人比你见的人都多。相信我,没错的!”钟离砚正正领结。“其实我觉得这次不用你出手了,看我如何用我的魅力征服那个美人吧。”

“呕……老鬼,不带你这么恶心人的。”小九说着,用爪子挠钟离砚的头发。

“哎哎哎,不许破坏我光辉的形象,一会我还得与美人相约黄昏后呢。”钟离砚赶忙握住小九乱挠的爪子。

“小心!”莫其书一把推开钟离砚。小九一个没注意,直接从钟离砚身上掉了下去,屁股着地,疼的“嗷”一声。“小书你干嘛?”

钟离砚一把捞起暴怒中的小九,几个移形换影,躲过了袭击。

莫其书右手食、中二指并成剑指向外一划,一股纯阳之气成弧状扩散,与袭击他们的阴气相遇,爆出几点青光,阴阳二气同时消散。

“何方妖孽,竟敢伤我堂堂九尾狐大人!活腻歪了吗?”小九窝在钟离砚怀里,抓着钟离砚胳膊叫嚣。

“小九,它早就死了。”钟离砚拍拍小九的头,纠正他的认知。一只手掐个法诀,挡住另一波袭击。

“哦。”小九从善如流,更正道:“死腻歪了吗?”

“哗啦。”被小九雷到的莫其书一个没注意,把灵气打到了屋檐上。原本笔直的屋檐硬生生被削出一道弧线,瓦片唰唰掉落。

“残缺也是一种美啊。”莫其书看看自己的杰作赞叹。“果然弧形是世界上最美的形状。”

“文物!小书,这可是文物!还保存的这么完好,很值钱的。”眼看莫其书有再削几道的冲动,钟离财迷赶紧拦着。“而且……”

钟离砚的话戛然而止,连身形也定住不动,显然是被击中了。

小九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气从爪子向全身蔓延,寒冷刺骨,打个机灵,赶紧从钟离砚身上跳下来。

“钟离!”莫其书随手做个结界,把所有的攻击全挡在外面。然后冲到钟离砚身前,担忧的看着他。

要不是在二十年前那场浩劫中,钟离砚为救莫其书耗费了一千多年修为,再加上每个月那几天的折磨,这点程度的袭击对钟离砚又算的了什么?想到这个,莫其书心里隐隐作痛。

钟离砚全身被浓浓的阴气覆盖,莫其书和小九甚至能看到具象化的青色阴气在钟离砚身上游走,慢慢渗入。

钟离砚一动不动,目光迷离。他的身形和阴气渐渐融为一体,成了一团人形的青色气团,似乎是被阴气吞没了。

“老鬼……”小九试着伸出爪子,想碰触钟离砚。

“别碰!”莫其书大喝一声。

小九哆嗦一下,把爪子放下。看看青色的气团,再看看一脸阴郁的家主,小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莫其书的制止是有道理的,以钟离砚目前的状况和小九几乎为零的修为,只要碰一下,小九就得魂飞魄散。就连莫其书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那青色气团又发生了变化,从浓稠的气状逐渐变成烟雾状。莫其书双手紧握,眉头紧皱。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却什么都干不了的状态是最让人抓狂的,小九一脸紧张的看着烟雾越来越淡。而结界外的攻击似乎停止了,一片宁静。

眼看烟雾淡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钟离砚就完全被阴气吞噬了。

莫其书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双手掐诀,调动全身灵气,口中吐出极其古怪的音节,他要用上古法术把阴气强行从钟离砚体内剥离出去。

虽然这个法术他目前只是掌握了皮毛,贸然使用风险很大。但为了钟离砚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样至少能保住钟离砚的魂魄。

谁知,莫其书刚念了几个字,就被一个慵懒而满足的声音打断。

“啊……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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