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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意

钱一龙原本是泽塘一家工厂主的儿子,小时候热爱学习,天天向上,曾经一度成为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泽塘的治安并不是太好,地痞流氓很多,欺负学生收取保护费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钱一龙被人欺负了很多次,却都是隐忍不发。直到他父亲的工厂倒闭,一伙小混混趁火打劫,钱一龙才爆发了他惊人的一面,他拿着从父亲工厂里找来的一柄大扳手,将那伙人打得头破血流,抱头鼠窜。钱一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对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深信不疑。第二天他就戴上了从地摊上买来的假项链,金晃晃的,倒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模样。他拿着爷爷用过的砍柴刀,发誓要将家里的产业“拼回来”。钱一龙很有心计,初出茅庐,却没有去投奔别的大佬。他收拢了一批刚从父亲工厂里下岗的年青工人,一夜之间就在泽塘组建了自己的人马。底层工人常年累死累活,能吃苦,有蛮力,钱一龙的队伍很快就在泽塘打开了局面,自己还起了大号“盘江龙”。

某一天傍晚,钱一龙和另一伙人抢地盘。这时,四五十个着装整齐的黑衣小弟将现场包围,接着,钱一龙见到了传说中的宋云。女孩儿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身穿着白色运动衫,配以黑色休闲裤,简简单单的衣服,却让她穿出了一种气势来,让人忽略不得。

钱一龙只是瞧了一眼,然后就不敢抬头再看。对手无比机灵,点头哈腰地说:

“云姐,您多见谅!今天的事儿,您发句话,给我们断断公案!”

宋云想了会儿,将一个小弟的砍刀夺过,然后选好角度,凌空一扔,刀尖稳稳地插进了泥土。她不耐烦地指点:

“以刀为界!你,这块儿。盘江龙,你就占左边吧。”

一分为二,掷地有声,双方罢手言和,晚上还一起吃了露天烧烤。

如今,钱一龙已经占据了整块地盘,但那天晚上的宋云,却让他记忆犹新。

钱一龙曾经投靠过赵擎刚,但在半年之后,赵擎刚不喜他利益心重,钻营取巧,于是寻了一个由头,将他打发了事。钱一龙认为自己受到大辱,誓要与“刑道堂”拼个高下。恰好宁成资找上门来,两人一拍即合。宁成资负责出钱,助他东山再起。三年之前,趁着“刑道堂”内斗,钱一龙钻了这个大空子,趁机迅速扩张势力。宋祈坐上了“刑道堂”老大的位置,后来宁荣凡为了对付宁成资,拉拢“刑道堂”势力,新账旧仇一块儿算,钱一龙和宋祈水火不容。

钱一龙让宋祈第二天傍晚来换人,然后在心里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句,准备好好打击一下宋云。不为别的,只为这“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太好!

但他刚走进去,宋云就看着他说:“有食物吗?我快饿死了!”

这语气?压根儿不像是绑架,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昵。钱一龙愣在当场,却还是让人给他们喂了点面包。

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云狼吞虎咽,钱一龙定了定神,刚想开口嘲讽,孟庭西却快他一步,他的气息虽然有些微弱,但胜在不急不躁:

“钱一龙,你就这样笃定,宋祈会来救我们?”

“当然!他那天不是还对宋云搞了一场浪漫告白吗?”

钱一龙很自信,有了宋云作为筹码,宋祈这个鱼儿一定会上钩!孟庭西的目光淡淡的,望向了宋云:

“可我才是宋云的男朋友,那天你没看完全程?我女朋友可是拒绝了宋祈。钱一龙,四年前你还在泽塘,我和宋云谈恋爱的事儿你难道不知道?或者是你龙哥太过于孤陋寡闻?”

“谁说我孤陋寡闻了?不就是宋云和孟端在一起的破事吗?”

钱一龙被孟庭西奚落,气恼地反击。孟庭西继续道:

“对啊,我孟庭西就是四年前的孟端,是宋云堂堂正正的男朋友!钱一龙,你绑架前都不把目标的人际关系、恋爱对象这些细节查清楚吗?看来这几年盘阳黑帮的水准是越来越低了!”

孟庭西貌似沧桑无比地感慨,钱一龙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一向没多少耐心!

“宋云爱的人,只会是我!所以那天她会拒绝宋祈,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凤梨头气得几乎要杀人!你绑架的时机选得不好,他现在恨死宋云了,还会来救宋云吗?更可笑的是,你还顺道把我绑来了,指望宋祈孤身犯险,舍命救助他爱而不得的女人和这个女人的正牌男友,钱一龙,如果你真是这样打算的,那我只能说,你的胸襟很博大,我孟庭西佩服之至!”

这些话说得冷静,条理明晰,但又含着讽刺,钱一龙彻底被激怒,竭力控制自己用仅存的理智分析整件事情的利弊之处,孟庭西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表示:“钱一龙,我和你做笔交易!”

钱一龙紧盯着孟庭西,这人比起想象中更难对付,之前在停车场里他就显示了一手好车技,现在呢,被绑架反而口口声声说要和绑匪做交易!

“现在你也清楚我女朋友对你没什么用,所以,我们交易的条件就是,你放了宋云!先别忙着说我在异想天开,钱一龙,我是宁氏集团的部门经理,宁总这些年对我的倚重有目共睹,在今天这件事情上,他不可能坐视不理,你直接致电宁总,让他带着你想要的东西来赎我岂不是更好?再退一步说,即使宁总认为我的价值不及那些有关于新产品的资料,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从我的个人电脑里拿到想要的一切!不过所有事情的前提在于,你们放了我的女朋友!”

钱一龙沉吟着,无比认真地思考这笔交易的获益。想了一会儿,他到外间和宁成资通了电话,两人商议完毕,钱一龙很快回来,然后让人放了宋云。反正他还有一个人质在手里,这场绑架真正想得到的是宁荣凡手上所有新产品的信息,绑架谁不都一样?

宋云得到了自由,却没有动,她紧紧看着孟庭西略显疲惫的脸:

“我们应该一起走!”

他的脸上没有温柔,却凭空让人感觉到了恋人之间相依为命的缱绻:

“宋云,你要相信我。”

钱一龙对这种依依不舍很没耐心,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孟庭西,示意他打电话向宁荣凡求救。

但就在此时,几声枪响划破了这所林中小屋的寂静。就在屋中所有人陷入恐慌之际,一名小弟哭哭啼啼地跑进来:

“不好了!龙哥,‘刑道堂’的人杀进来了!”

“一群饭桶!拿上家伙跟我走!”

钱一龙亲自带人浩浩荡荡地冲往屋外迎敌,那个报信的小弟还留在原地哭哭啼啼。这是一个好时机,不走就可能会再次沦为人质!宋云可不会忘记多年以来学的跆拳道,一拳将那名倒霉小弟打晕,然后和孟庭西一块儿逃出。

宋祈亲自赶来救人,刚从车上跳下来,却看见宋云正扶着孟庭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就在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钱一龙举枪瞄准了宋云,宋祈想也不想,直接扑上去将宋云抱住,自己的后背却成了靶子,子弹深入皮肉,宋云的手正抓着他的黑色衬衣,却抓到了一手的粘稠鲜血。

“宋祈!”

姜藜不要命地奔过来,和宋云一起将宋祈扶上车。同时,孟庭西由于这两天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立刻有宋祈的手下来将他抬上汽车。

姜藜亲自开车,飚得飞快。宋云将宋祈翻转身子抱在怀里,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还在小心翼翼地闻着她发丝上的淡淡香味。宋云一直在问他:

“小祈,你怎么样啊?你千万不能睡觉,等你好了……”

宋祈突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等我好了,那又如何?”

宋云感到喜悦,说:“太好了,小祈,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祈有些气馁,但看着宋云紧张他的样子,宋祈又打起了精神,虚弱地问她:

“宋云,你会不会爱我?请你回答我。”

他不要她的过去,只要她的将来。

突然,“吱”地一声,汽车停在了扬子湾。姜藜一脸凝重地张罗着将宋祈搬下车,扶进别墅,然后一旁等候的家庭医生直接准备给宋祈取出子弹。

陈松最是了解祈哥的心思,所以在半道上直接让人拐了弯,将车上深受重伤的孟庭西送往另一家医院,不让他出现在宋云面前。

宋祈的伤口包扎完毕,躺在病床上继续哼哼唧唧。看得宋云一阵心惊,跑去找医生咨询了好几遍。医生摄于某人的“淫威”,于是专挑重的方面来讲,将宋祈的伤口说得几乎到了瘫痪程度。看着宋云温柔地为他掖被子、削苹果,宋祈心里一阵满足。姜藜知道宋祈的心思,见他性命无虞还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很是无奈地走了。

但是,宋云在傍晚时得知孟庭西被送往医院的消息,于是告别了他,让宋祈一阵气闷。

小祈,你的心意我清楚,在我的心里,你会是我最好,最好的家人。你难道不知道我记挂着的是另一个人吗?

宋云理了理衣领,对充当司机的陈松说了一句:

“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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