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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康斯坦丁并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此次本打算在深夜潜入灵界博物馆悄无声息地将数百年前属于他的武器“怜霜带回来,但灵界这百年突飞猛进的新科技设备实在是让他无比头疼。于是在盛怒之下他大意地触发了警报,恼人的警铃声在他耳边大作。他只能强行用蛮力将“怜霜”强行拔出,顿时博物馆就进入了三级警戒状态,一切珍稀的物品都被隐入博物馆正下方的巨大地底仓库,窗户与大门此时都被一种特殊处理过,可以吸收魔法的坚硬材质所遮挡,用来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借助法术或蛮力逃离这里。

如若在此被抓住,真的要没法开脱罪名了。作为妖界大酋长的他入侵灵界首都奥西里斯城结果被困在博物馆中势必会成为千古流传的笑柄。不单单如此,灵界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刁难一番妖界。

他突然想起他走之前席尔瓦恳求的眼神,果然自己还是太任性了吗。他苦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短暂地享受着它的清澈无暇。没有人知晓“怜霜”对他的重要,那是这世上除他以外,唯一可以证实雪狼族曾存在过的东西了。“光阴无法拭去的是弃族之痛,是旌旗折断之殇啊。时间,对于无法愈合的伤口,无非是********罢了。”他轻声哀叹,细语如丝。半响,摇了摇头,一扫之前的忧伤,眼神里又重新恢复出王者的坚定,他缓缓将灵力凝聚,使自己的吟唱可以竭尽所能地抵达彼岸的最深处。

“吾以狼王之名为令,于死与生的间隙中流离的吾之族人们,请回应我的祈求。破碎现世的平衡,将彼岸与此岸重叠,重生于阴影中。以吾之名,横扫八荒。”待吟唱完毕,他依然有些紧张,这是时隔数百年来他的第一次咏唱,他并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唤醒沉睡于彼岸的族人们。

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异常漫长,终于,在他以为召唤失败了的时候,周遭的阴影开始了诡异的变化。他们开始从二维的平面变为三维的立体,一块块的阴影仿佛有了意识一般,开始伸展,逐渐从毫无逻辑性的奇形怪状变化成狼的身躯。坐于清冷月光下的康斯坦丁欣喜地望着阴影中闪烁的无数颗血红双眼,它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黑色的孤狼们无声地在他身边围成一团,十分有纪律地在同一时刻顺从地低下头。时隔五百余年,康斯坦丁又重新与他永久被困于彼岸的族人们会面。

每个狼魂的个体思想都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痛得几近窒息。他强忍着54个个体汇于一个思想的拥挤,下达了“寻找出口”的命令。在顷刻间,狼群们有纪律地四散而去,游荡在寂静无人的灵界博物馆之中。

待他逐渐适应了这痛楚之后,已经可以透过各个狼魂的视野将这博物馆的整个轮廓在脑海中绘制下来。想必由于这座博物馆内存放的东西十分贵重,安保措施可谓滴水不漏,而由于三级警报的原因,不出意料的话,灵界的部队也即将赶来,他就如同瓮中之鳖一样,前途灰暗无亮。

“王,不要放弃,还有一种可试的方案。”在他的脑海中,莫雷的声音回响着。莫雷在生前曾是他的父亲,前任狼王的大谋士,正是他的智谋带领着雪狼族达到了妖界的顶峰。

“哦,什么方案?”他吃了一惊,重获希望。

“或许,它们就算再坚韧,也承担不了灵魂炸裂所产生的冲击力”莫雷含糊其辞地将思想传递给康斯坦丁。他一下就明白了莫雷所想。

“不行!”他顿时明白了莫雷所想,脱口而出。

“殿下,这是唯一的办法。”承载着莫雷灵魂的狼影走到康斯坦丁的身边,他红色的眼散发着平和,带着父辈的慈爱,轻轻地蹭着康斯坦丁的裤脚安慰着他。

“可是这样,您的灵魂就连彼岸也无法抵达,彻底从五界消失啊。”康斯坦丁心如刀割,他对视着承载着莫雷灵魂的那双眼,他回忆起起年少时是莫雷代替忙碌的父皇陪他长大,他望着他嬉戏时眼角的幸福就像是望着他亲生孙子一般。他是那样的睿智明理,为他的父亲一统妖界创下汗马功劳。他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位对他,对整个雪狼族有着重大意义的灵魂为他的任性所买单呢?

“殿下,我老了,本就不应以在生与死的缝隙中沉睡于彼岸苟延残喘。是时候让我这永远忠于雪狼族的灵魂做最后的贡献了。”

“真的没有别的可能了吗?”他绝望地瘫倒在地。

“殿下,你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能的方法。”莫雷传道。

“可是如果…”康斯坦丁焦急地想道,却被莫雷打断。“可是如果我的牺牲没有成效?殿下,我并不在乎这些,至少我尝试过,我不会后悔,不会眼看着你绝望地等待命运裁决。更何况,我们怎么能够通晓未来,只要不为自己后悔,一切便足矣。”

“好,我明白你的决意了。那么,有人对此有异议吗?”康斯坦丁提问到。

灵魂的喧嚣声在他的脑海中都安静了下来。

“谢谢您对于吾族的贡献,您的奉献会被所有雪狼族族人铭记。”康斯坦丁对着承载着莫雷狼魂的影狼,深深鞠躬示意。

“您的父亲现在还在彼岸沉睡着,我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被您所唤醒,会为您的成长而骄傲的。”影狼轻轻垂下头,以示至意。他背对着康斯坦丁,猛然加速,如飞蛾扑火般冲向属于他的绚烂终结。

康斯坦丁转过身,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身后,妖艳的紫色火焰伴随着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打开了通往自由的大门。

...

...

“这是什么情况?”塞巴斯蒂安听到外面大作的警铃声皱了皱眉,他望向父亲阿尔巴克,只见阿尔巴克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蹭地离开了席位,大步流星地向外面奔去。马卡里奇叹了口气,叫嚷着“跑这么快干嘛,等等我”,紧随其后。

“把我的军装备好,然后给我把中央军部的人调过来。”在走廊偶遇毫无头绪的米卡勒斯时,阿尔巴克对他焦急地吩咐。

“抱歉,我父亲就是这样的急性子。毕竟是三级警报,他不能全然放任警察局来处理。”塞巴斯蒂安尴尬地对我笑了笑,我理解地对他点了点头。

“诶呀,这些都是老头子们的事情,干儿子,这些琐事就让他们操心吧。”奥黛丽在一边无奈地笑着,但通过她的表情,尚可以看出对阿尔巴克的担忧。

“妈,要不你先去休息吧,也轮不上你做些什么了,你在这坐着也是瞎操心。”塞巴斯蒂安体恤着奥黛丽。

“心意是不错,就是你这张嘴啊,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奥黛丽宠溺地望着塞巴斯蒂安,嗔怪道。

“好啦好啦,快去歇着吧。”塞巴斯蒂安把奥黛丽推出了门外,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餐厅顿时陷入沉寂。我看着塞巴斯蒂安望向窗外的神情,他好奇又紧张的心情毫无提防地映在他的脸上。

“你去吧,我一个人无所谓的。”他有些惊诧地回头,脸上挂着苦笑。“我没有资格过去,我既不是警察又不是军部的人,更何况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望着餐厅华贵的巨大吊灯,神情忧伤。

“我记得,所有在皇家军部学院就读的灵界学员理论上都是见习军人吧,更何况如今你呆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意义。”

塞巴斯蒂安眼前一亮,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少许,他面向我,露出他招牌的灿烂笑容。“谢谢你的提醒止殇,我想无论如何我都得任性一下。”他直起身板,向我伸出手,我也礼貌地站了起来,双手相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我的感激与信任。

“祝你好运,不要白跑一趟。”话说出口,我才方察觉有些歧义,急忙解释。“额,我的意思不是希望事态严重,当然如果是警报误响自然最好,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对我眨了眨眼,将手抽出,向我挥手告别便急速冲向自己的房间,想尽量以最快的时间换上军装前往事发地点。

于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偌大的餐厅里只剩我一人无所事事。坦白而言,我自是想过去看看的,这样的热闹谁不想参与一下。但是三级警报一旦不是误响,造成这事端的人来头必然不小,而我作为一个还未入学的人,也并没有资格去涉入此事。

我走向窗前,极目远眺,灯火通明的德拉库尔区喧闹异常,来自城市各个角落的人都在向灵界博物馆涌去,警察们正在忙碌地对人流进行管制。在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杂乱无章,奥西里斯城失去了他的美感,暴露出她竭力隐藏的混乱。

“究竟发生了什么?”克里希紧牵着亚杜尼斯的手,在夜色中奔跑着。此时正飞速奔跑的亚杜尼斯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只能去那看看了。还好我们离博物馆近,应该是第一批到的,不然就以灵界人民对于热闹的喜好程度,我们连最外围都挤不进去,不信你回头看。”

克里希好奇地回头,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涌来了茶余饭后好不容易有个话题健胃消食的人群们,不禁感叹亚杜尼斯真是深思熟虑,毕竟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嘛。

这时在黑夜中突然响起风的呼啸声,声音一闪而过,短暂得极难察觉,却被敏感的亚杜尼斯所捕查。他的大脑快速地转动分析着,随后做出了一项大胆的决定。他不能放弃这个疑点,飞速地跳向屋顶,朝着声音所发的方向追去。

“亚杜尼斯,你要去哪啊。”克里希朝着他飞去的方向喊道,一脸难以置信。亚杜尼斯想解释,但已没有时间做出回应与解释,只能忍痛将与克里希的距离逐渐拉远。

好快的速度,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不由得赞叹。不仅速度惊人,此人心思也极其缜密,将噪声尽可能地降到了最小,如若不是他在来的路上一直谨慎地将感官提到了极致,他便可以轻松地在无人察觉之下赶于四扇城门关闭前逃之夭夭。

而不远处的黑影显然察觉到了身后的追随者,不禁加快了速度。亚杜尼斯但觉呼吸有些吃力,显然体能即将到达极限。他咬了咬牙,将一直紧紧压在头上的礼帽尽全力甩出,便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他闭上眼,将体内的灵力集中。在飞出的礼帽因力的消逝在空中摇摇欲坠时,他轻吟古语,下一秒,摇摇欲坠的帽子在重力的吸引下掉到了瞬移成功的亚杜尼斯头上,他优雅而神秘地完成了开场。

本飞驰的身影骤然停了下来,惊诧地望着亚杜尼斯,而亚杜尼斯也在打量着他。他身披灰色的披风,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庞,但银白色的头发却隐隐显露出来,似是在彰显着他的沧桑。“空间瞬移?难不成你是异界的人?”他发问道,言语中满是困惑。

“并不是空间瞬移,我也不是异界人。我是再普通不过的灵界人,而这也只是简单的魔术戏法而已。”亚杜尼斯恭敬地鞠了一躬,风趣地将礼帽摘下行礼。

“哦?是吗?这种事一个普通的灵界人不会察觉得到,更不会插手吧。”兜帽男的语气带着隐约的挑衅。

“没办法,我正义感爆棚啊。”亚杜尼斯耸了耸肩。

“你应该知道我继续跑下去,以你现在仅剩的体能而言,是追不上我的。”

“我知道,但我同时也知道我的追击让你感到厌烦,就像是即将入睡前有只苍蝇围着你嗡嗡地吵扰着。”亚杜尼斯丝毫不受挑衅,平静地应答。

康斯坦丁被他的自嘲逗的不禁发笑。“你与我的对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么。”

“不错。”

“如果我并没有停下与你搭话,你会怎么做。”在阴影的庇护下,康斯坦丁饶有兴趣地望着亚杜尼斯。

“我会继续运用这个魔术来追赶你,这样虽然会消耗灵力,但不会消耗体力。”

“你的算盘不错,但你好像忽视了致命的一点。如果我在这里杀掉你呢?就像是将******死一样,一了百了。”

“先生,你也忽视了一点。”亚杜尼斯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苍蝇是极难被拍死的。”

“你是一个自傲的人,还十分幽默,我很欣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亚杜尼斯克里瓦特。”

“很好,我记下你的名字了,我会持续关注你的。不过现在我要加紧跑路,就不和你打趣了。顺便,你的女朋友需要你的安慰和解释。”亚杜尼斯望着前方的灰色兜帽男自信地挥手告别,似是在揶揄着他所尽的全部努力。他想迅速地做出反应来进行骚扰,但逼人的凉意突然席卷他的整个身体,他动弹不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脑海也在顷刻间陷入空白。待他从凉意中复苏,人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他颓然地望着不远处巨大的西城门,深陷自责的他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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