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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九十三

卡梅隆当即决定去省立医院。他怀着复杂情感一个人驱车上了国道,明明知道自己的危机远没有结束,却拒绝侍卫跟随。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小货车悄悄跟在后面,他知道是侍卫在出了王后谋杀事件后,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哪敢放他一个人独行。身为王者,明明孤家寡人,却又众星捧月;明明危机四伏,却又荣耀至极;脸在笑,心却时常哭泣;最需要自信,可又偏偏怀疑自己……虽然执政时间不算长,可琐事缠身,是啊,人们常常说“日理万机”,可外有内阁,内有王族议事会。大事、小事,有几件事身为王者真能一言九鼎。往往还未做什么,稍有不合传统的事,就有人出来扣帽子。钻石监牢、黄金枷锁、锦制囚服……可世人就是这样,明知是套也欢喜往里钻;只要保持外表光鲜,就是当牛做马也心甘,何况是高居王庭。

他很自然又想到王后,她真的是一个歹毒坏女人吗?自己和她谈了两年恋爱,几乎天天都见面。如果,她一直在演戏,那他实在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还能分清谁好、谁歹、谁滑、谁奸、谁敌、谁友吗?连身边人都难以分清,那么偌大一个国家呢?真的有能力治理吗?欧洲总体上引进的韩剧很少,他也算零星看过一点。《明成皇后》中的那个朝鲜国君,实在窝囊得可以。常常被老爸和老婆所左右,一点立场都没有。尤其还常常一个人偷偷流泪,他看这就嘲笑,这样的人连当男人都不够资格。但是,轮到自己呢?自己当上国王以后又如何呢?难道自己就没有想要哭泣的时候吗?王,同样是人,只要是人,就有空虚、寂寞、不安、软弱的时候,现在连老婆的肩膀都失去了,真是欲哭无泪。

一想到自己的陷阱婚姻,不由又想到——她真的疯了?她真的被活活吓死?能吗?想想洞穴中一切,王后跟魔鬼附体相仿,这样的女人能被什么吓到?会不会是诱使我去医院,自投罗网;一想到此,不由下意识摸摸用枪套固定在腿上的星式DKL9mm袖珍手枪,内含6发。TMD,如果这个女人敢捣鬼,我可不管在哪,先把她脑袋打开花。等等,如果真是陷阱,那只有她一个人吗?会不会有大批杀手埋伏,伺机而动。要不要同后面跟随的侍卫打声招呼,有个照应。哼,虽然当时,自己的一块肉都被她咬掉,一时使自己丧失斗志。但现在是奔都市,不是洞穴。况且,现在怕也没用。如果不敢在医院露面,不明真相的人就会指责我无情无意,空担骂名。

终于出现在省立医院特护室,有院长和主治医师两人陪同。如果正常情况,病人死后,就应该推进太平间中冰柜。但是,死者是王后,还死得甚是蹊跷,那就不能平常对待。“好冷啊。”明显低于户外温度,卡梅隆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抱歉,临时将空调调低,这也是为了保障……”院长倒是出了一脑门汗。掀起白床单,在掀起的刹那,卡梅隆还在质疑王后生死,但只看了一眼,心头一凉,她真的不在了。

王后的死相惨不忍睹,张大双眼,嘴巴歪到一边,还残留着唾液。整体上,五官都不在原位,扭曲着。第一眼看去,是没想到的惨状,不敢再看。可强力支撑着,看上第二眼,感觉实在是凄惨。忍不住看上第三眼,无论她做过什么,连上天都可以原宥。人,真的不在了。所有的恨都消逝,想想那些甜蜜的日子,想想自己真的很爱她,无论她做过什么,从骨子里还是爱。

“王后。”他哆嗦着抓住爱妻的手,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了。“我、我没想到、你、你真的去……”他低声哭泣,眼泪成双成对淌下。院长和主治医师知趣的离开,掩上门。“这是为什么?你说话啊。”他摇动她的手。“如果,我不是国王,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你说话啊。”他半蹲下身。他猛然想到什么,用手擦去泪痕。不对啊,一个人就算是吓死,也不会如此骇人的惨相。难道是他杀?服毒?身子一震,如果是死于他杀,那么会是什么人所为?难道和荷拉大公有关,这可是亲父女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灭绝人性的畜生。

他拉开门,来到走廊。两人正在不远处等候吩咐。他一招手,两人赶紧过来。“王后的死因,医院没有调查吗?如果需要,就对尸身全身检查。我说的是全身检查,人死了,总得有个医学上的说法。”卡梅隆脸阴沉着。“是、是。”院长说。主治医师说“陛下,请您一定结哀,善保龙体。要不要,先到会客室休息。”“好吧,要细致,不必着急。我要听最终结论,按照正常程序来。不是逼你们,明白吗?”“是、是,一定细致,王后是千金之躯,我们当然……还请陛下放心。”卡梅隆点头,在陪同下去了会客事。

茶几上摆着水果、英国红茶,还有一份日报。想得还真是周到,卡梅隆嘴角微扬,算是赞许。他摆摆手,两人退出。不明不白的谋杀,既是对自己而言,也是对王后。他本能认为,决不会单纯吓死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文章。但现在,还毫无头绪,干搓手没有办法。呷口红茶,就靠在沙发上,闭目思考,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需要从哪里理清思路呢。自己如同站在岸边观水流动向,可却无法左右,更无从下手阻拦。没有应对之法,再多担心、揣测,也是枉然。现在也只能先把王后死因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想想就觉得窝囊,真是失败!种种情感涌上心头,感觉快要承载不住,就要爆炸。等等,蛇,黄蛇……那几个医学专家说,王后提到蛇,可这就怪了,因为确实没见到啊。中了蛇毒?不太可能把中蛇毒误诊为恐惧症,那么有无可能是病中产生幻觉?线头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胡乱猜测并不能代替答案,还是迷雾重重。

25小时后一份详致的体检报告送到卡梅隆手中,最终的结论是王后死于惊恐过度,脑血管破裂产生窒息死亡,颅腔中有大量淤血。剩下都是具体数据,还掺杂着大量术语,只能简单看个大概。将几条关键句看了数遍,长叹一声,甩在桌上。现在急需处理的就是王后丧葬,就是寻常家庭主妇出殡也要所有亲属参加,何况是国母。肯定要安排同国王同等级的国葬,在出殡时要降半旗,全国举哀。还要答记者问、各国大使馆也要派代表参加……可问题是——倘若实话实说,会引起一片哗然,哪怕只说王后直接死因也会对整个王室产生重大影响。那就只能撒谎,编排个理由,然后由自己亲自主持祭礼。最难办的还是荷拉大公,虽然自己确信他就是幕后黑手,无奈连一点佐证都没有,根本奈何其不得。而且象这样的大人物,除非一棒打死,否则就会是自己先倒台。哎,王室是什么,王室就是舞台,每个成员都要表演。谁的演技低劣,谁就要遭受淘汰。最恨谁,就要对谁最亲热。最厌恶谁,就要对谁表现更多“好感”。所以,更需要在王后丧葬上卖把力气,摆正自己国王、丈夫、女婿三重身份,体现出王室典范。

一想到此,卡梅隆比登基大典还紧张。不怕破费,以尽善尽美的体现王室典范为目的。年轻的王后不幸早亡,还有太多福气没来得及享用,所以可以破格隆重。要重视每一个细节,从很多行业中挑选出才华出众的精英共21人组成特别智囊团,专门负责筹划丧葬。建筑师、画家、诗人、服装设计师、美容师、某国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可以说人才济济。国王的目的就是要打造“世纪葬礼”,要大家一提到王后出殡就津津乐道。

最撮牙花的是财政部,因为按照王国法律,如果是国王或王后、太后的丧葬,其一半费用由财政部支付。而整个葬礼,预计要3千万美圆。丧礼事出突然,这种事又不可能提前预算,结果就打乱了财政开支。因为事关国葬,国王有权决定,任何部门无权干涉。卡梅隆自己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光要搞大丧葬本身,还要扩大各国授权专访记者、出席葬礼的大使馆代表名单,最好再请几个友好的外国元首,动静越大越好。实际是要看看国内各势力有何动态,尤其是看看荷拉大公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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