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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不动如星,攻心之欲

七日之前,怀南,天卿王别院。

怀南王府浩瀚若一座宫城,并且不断向整个玉烟城扩张,同时带动了玉烟城连锁向城郊扩张,数月之隔,这座城市正在急剧膨胀,隐隐有王城之相。

而天卿王别院便是怀南王府中隔出的一小片府邸,环境静谧雅致,少有人踪。毕竟,许平生并不太喜欢热闹。

许平生端坐厢房木椅,寒星剑熠熠悬浮其身畔,散发清冷的蓝色幽芒……他正在屏气凝神,潜心修剑。若说为何此间主人不在上房,却在厢房?那自然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妹妹,柒花霸占了此间上房!近来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柒花似乎渐渐融入这个男权社会,也受到许多挫折,认识到自己力量不够强大,总是叫嚷着要成为真正的雪之国第一仙剑,再次见到落星河的时候,一定让他好看……此刻,柒花亦正在刻苦潜修!

许平生为人冷若冰霜,唯独对这个妹妹,时常挤出一抹极不和谐的笑容,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孤独飘零至今,实际上也渴望着亲情寄托——他更加清楚,自己与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之间,似乎藏着千丝万缕纠葛,不过,享受现在即好。

虽然只是任期数月,但天卿王之职令原本沉着冷静的许平生变得更加成熟——青胡茬更青,青衫更笔挺,面容更冷峻。所谓为官之道,与剑道想通,或许这只是落星河托词,因为天下之道,本就息息相通。

许平生所能领悟的便是:原则之道。

与原是公主的月音,与原是郡卿公子的秦宇火不同,如许平生这般忽然位于众人之上的人,最易沾沾自喜,或者极度迷失,他本是江湖侠士浪子,谈何统御——但他很冷静,他唯一一个原则,不飘不落,不卑不亢,一切全然按着某一种所有人可见的标准而为,这套标准便名为《怀南国律》,今日刚刚编撰完毕,聊以算作是为怀南国尽到天卿王之责。

而对于身居下位之人,最本能作为便是仰望上层,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他们必须目光注视上层——许平生告诉怀南卿臣的便是,你们无需注视我,只要注视自己手中的《怀南国律》便好,因为作为国之卿王,许平生便如同一部律法一般,毫无二致。不需要人揣度,不要巴结,也无法污蔑不屑。

月音以流离公主的身份,四处亲民生,得民心;而秦宇火以郡卿公子的出身,洞悉军中脉络,以德服众,以威驱众;与之截然相反,许平生所行的路线则是,不为他人与外界所动,只做自己。

无论如何怀南而今三卿王之政,一切相得益彰——这是落星河意料中的局面。

借由此,许平生亦从中领悟了自己的剑道,名为不动如星。

星,高远孤寒,唯有极目遥望,永远无法触及,即便凡俗于大地上如何疾速行走,星看似都丝毫未动,依然高高悬挂天穹,但星其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疾速移动,超乎想象移动——他所谓的不动,只是被仰望的高度,永远不动而已!

或者,这样简单理解:无论敌人是谁,无论你飞得多高,我都高高悬挂在你的头顶!即便做不成落星河那般耀目的太阳,但至少可以做一颗熠熠辰星,万年不动!

想到此处,许平生嘴角一掠,煞是满意,对自己的心境与想到的剑道之名都极其满意!更满意的是,悬浮于身畔的寒星剑,此刻蓦然点亮第五星魂,玉衡方位星芒熠熠,剑魂道法七星乱醉隐隐酝酿……而今五星闪烁,而第六星魂开阳方位亦隐隐有所启明……

与此同时,许平生感念着元魂海中怒腾的剑气风暴,不断轰鸣席卷向境界玄关冲击而去,第一千九百重境界轰然告破!许平生不禁收敛剑气,适可而止,对于此时的修为进境,他不止是满意,而是极度不可思议,有时自己都惘然置入梦中!

莫说一千九百重,原本一百重境界,都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高峰!若无力突破百重,就会与普通人无异,百年寿元灰飞烟灭——而突破百重,拥有一千岁寿元,可是千年间若是无力突破一千重境界,则一样灰飞烟灭。如此短时期内,便突破不可思议的千重境界,拥有无限寿元!甚至更不可思议疾速到达一千九百重……

至今,的确尚无真实感。人太过顺境时,不要自满,许平生终日谨记这一点,可是难免有些自喜。

这其中所有缘由自然得益于,落星河。落星河所渡剑纵气诀,以解悟剑气为主,其中气蕴生诀——这种非凡道法堪称霸道,一道符法,剑气便不断自生同时亦疾速自周遭聚敛,而且随着自身修为进境的提升,气蕴生的威力也同步提升。剑纵气诀之中,另一道剑诀,气爆斩决也已经渐渐有所领悟……

许平生意念遁出元魂玄境,剑纵气诀的大道符光倏忽从眼前消散。

得意之后,亦失意。

许平生失意的便是,而今自己早应御双剑,可是,剑从何来?

“这个如此惹人的妹妹,便是我送与你的礼物,以及你的第二柄剑,可还满意?”每每念及落星河当日所言,许平生都颇为费解,柒花确定雪灵无疑,绝对不是剑灵……此话到底是何深意?

许平生今日继续极力揣度,望了一眼正房方向,借由今日澄明心悦情绪……咦,忽然心有所感!

柒花非但并非剑灵,并非剑,而且平时手中其实也无剑——柒花战斗之时所用之剑,倒也特殊,乃是冰剑,以自身剑气化剑,剑再度生剑气,这本是不可思议之事,但作为雪灵,自然能够实现。

许平生不禁神情一振,顷刻恍然大悟!我,岂不也是雪灵?至少雪灵之半……

许平生有一半人类血脉,这使他不至于如柒花一般惧怕炎热;亦有一半雪灵血脉,许平生将剑气不断聚于掌中,以意念驱动剑气化形,经过无数次尝试,赫然一柄冰剑在握!他不禁喜形于色!看来,自己果然具备雪灵的特殊之能……

两相优点叠加,异族联姻,原来益处多多。

许平生感念着手中冰剑,绝不同于幻化之剑,而是切实可感的真实之剑,具剑心剑意剑道……剑与身心紧密融合,能够感应天地剑气……他轻轻一挥袖,这剑便化为冰雾消弭,而并非敛入元魂虚空,看来是一次性使用之剑……再次引意念于掌心,剑气化形,又一柄冰剑在握——催入雪灵之力,冰剑熠熠生辉,散发出强烈冰寒剑气……许平生不禁不断往复尝试训练自己的“第二柄剑”,一时间兴奋不已,冰冷的脸庞微有喜色……

……

“许卿王,好不惬意?”忽然,一个悦耳而冷傲的声音传来。

不知何时,月音已经婀娜伫立在许平生身畔,一袭紫色华裳,紫发垂落如瀑飞泄,花容静雅,而明眸中充满威仪,似乎燃烧着紫色烈焰,定定注视着许平生……

许平生不禁一愕,他有些猝不及防,被月音见到自己适才如三岁孩童玩耍小木剑一般的兴奋喜悦样貌,似乎有些尴尬,他慌忙正色,不悦道:“月音,为何我没有听见你的敲门声?悄无声息潜入,莫不是想刺杀我?”

月音俏目忽然迷离,樱唇一翘,似笑非笑:“我确实考虑了很久,你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一个有价值的卿臣,还是必须除掉的绊脚石……”

许平生抬眼,迎着月音魅惑而阴冷的目光,不自禁移开视线,他越来越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月音公主,她不再是过去刁蛮懵懂的小公主,虽然与自己颇为不和,但那种相处感觉,而今如此令人怀念……不知何时,仿佛便是顷刻间,月音变得难以琢磨,权欲倾天,可是眼神又似乎如此哀伤……许平生不解自己此刻这种不愿面对的情绪,是源于对月音的心痛,抑或厌烦……他冷冷道:“月音,据月儿说,你龙脉觉醒之后,终日被王权之欲所折磨——但你要谨记,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怀南国民卿王而已。”

“怀南国?民卿王?哼,这片大陆,本便是我曜月音所有。落星河怀南封王,亦算是赎罪,因为他,天元王朝才至今日,不止是怀南,他要将原本属于我的整个天下还给我,仅此而已。”月音的语意很愤恨,但声音却很轻,话不知是说给许平生,还是说给自己听。

许平生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找我何事?要除掉就快点出手赐教……”

月音一拂袖,款款踱步坐在许平生身畔,她睥睨道:“用人之道,攻心为上!我为你花了许多心思——你为人冰冷,并非贪图名利之辈,所以,我觉得你对我并非威胁,反倒可以为我所用。不过,怎么能让你死心塌地追随我,确实让我思忖许久——我恍然明白,你虽不贪图名利,但却是欲望极强之人,只不过寻常之人难以窥见罢了!”

月音说罢,轻轻挽起自己的紫色云袖,动作轻盈优雅,蓦然间,圆润莹滑的玉臂裸露在外,炫白入目……

欲望极强?撩衣挽袖……许平生不禁脸颊通红,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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