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斋随笔说通鉴》系列笔记之七
兵书司马足齐名盟母戕妻亦骇闻
——战国名将吴起同志二三事
吴起是战国时期兵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与孙武并称“孙吴”，相当了不起的一个人物，这从司马迁在写《史记》时把孙、吴二人并列，写了一篇《孙子吴起列传》就可见一斑。这个人不但打仗厉害，是常胜将军，而且在内政建设和推动政治、军事体制改革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魏、楚两国都曾因他的努力工作变得十分强大，可以算是个全才。
吴起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呢？
我们来看看史书中的记载：吴起出仕于鲁国，当齐国攻打鲁国时他以指挥官的身份大破齐军。后来转投魏国，魏文侯派他攻打秦国，他率军连下临晋、元里、郑县、洛阴、郃阳五城，势如破竹，全部占有原本属于秦国的河西地区，设立西河郡，并担任首任郡守。期间，他改革兵制，创立武卒制，为魏国打造了一支精锐部队。据《吴子.图国》记载，他在担任西河郡守期间，为魏国夺取土地千里，与各国军队战斗76次，取得了12平64胜的辉煌战绩，可以算得上一代军神了。
再后来他来到楚国为相，得到重用，他积极推行政治、军事改革，《通鉴》中说他“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远者，以养战斗之士，要在强兵，破游说之言从横者。”他严明法纪，裁撤不必要的官员和行政职位，把王族中的远亲从贵族中剔出，用节省下来的封赏及收入安抚和供养战斗人员，加强军队建设，把宣扬合纵连横的游说之士赶出国内。经过他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楚国“南平百越，北却三晋，西伐秦，诸侯皆患楚之强。”向南平定百越，向北抵挡住了韩、赵、魏三国的扩张，向西征讨秦国，以致于各诸侯国都十分忌惮楚国的强大。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争议也比较多。最主要的是说他的德行不是很好，用司马光在前边人才论里讲的话说，就是才胜过德，典型的“小人”型人才（非定论）。
吴起从鲁国投奔魏国时，魏文侯曾向战国时期的魏国政治家李克征求意见，李克评价吴起说“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弗能过也。”说吴起这个人本性贪婪，而且十分好色，但这家伙用兵如神，就连司马穰苴（田穰苴，齐国著名将领，位列宋武庙七十二将之一）也比不上他。
他的敌人、魏国国相公叔痤身边谋士也曾说“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吴起这个人为人有节制，清廉而重视名誉。
热衷权力，喜近女色，方正清廉，爱惜羽毛，这个人还真是性格丰富。关于他色不色的问题史书上没写，咱也不好细评价，但功欲心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确实是吴起的一贯原则。
关于吴起为求政治进步而不择手段的典型例子，就是这段文章的标题“盟母戕（音枪）妻”。这个词是出自南宋学者徐钧的《史咏集》，原诗四句：“兵书司马足齐名，盟母戕妻亦骇闻，主少国疑身不免，先知已自服田文。”
据《史记》里记载，当时鲁国人恶意流传吴起的个人经历，说“其少时，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乡党笑之，吴起杀其谤已者三十余人，而东出卫郭门。与其母诀，齧臂而盟曰：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吴起年轻时家境还算不错，但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人，为了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他不断的奔走于各国之间，甚至把家产都折腾差不多了。乡里人为此取笑他，他一怒之下，操起家伙连杀了三十多人。这里可以看出吴起这家伙心胸不是很宽广，而且武力值也着实不低。当他离开卫国与母亲告别时，恶狠狠地朝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大排牙印儿，发誓说：我吴起要是不当上大官儿，以后就再也不回卫国了。
“遂事曾子。居顷之，其母死，起终不归。曾子薄之，而与起绝。起乃之鲁，学兵法以事鲁君。鲁君疑之，起杀妻以求将。”离开卫国以后，他拜了曾子做老师。没过多久，他母亲去世，吴起为了遵守自己不当大官儿不回乡的誓言，到底也没回去给母亲办丧事。曾子知道这件事以后非常看不起他，觉得他为人不孝，寡义薄情，于是和他断绝了师生关系，这就是“盟母”的由来。
后来吴起去了鲁国做官，那一年齐国起兵攻打鲁国，鲁国的国君知道吴起挺有水平能力，就想用他为将来抵挡齐国的大军。但很不巧，吴起的老婆是齐国人，鲁国人不放心，担心他受枕边风影响别再临阵变节，反戈一击。吴起这时候就表现出了他乱世枭雄不择手段，心狠手黑的一面，直接拿刀把老婆杀了，以此表明自己忠于鲁国不会背叛的决心，于是鲁国令其为将，大败齐军。这就是“戕妻”之说。
按说，追求才华舒展，壮志得酬这本无可厚非，但为了这个目标不尽人子之义甚至杀妻明志，未免就有点没人性了。当然，由于《史记》中也明确说了，上面这段话是“鲁人或恶吴起曰”，是鲁国有些人诽谤和恶心吴起的话，所以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还是值得怀疑和商榷的。
别看吴起心肠够狠，但他也有自律、守信和忠言进谏的一个方面。
据《韩非子》里记载：有一次他出门遇着一个老朋友，就请人家来家里吃饭，那朋友当时有事儿，就说你等我会儿，我办完事儿就过去！结果这朋友也是个不着调的，可能转头一HAPP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到了晚上也没过来。吴起呢，他也没发脾气，你不来我就饿着。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派人又去请这个朋友，直到等这人来了，他才跟着了一起吃了饭。
这个故事的真假难以确定，因为给名人安事迹，制作心灵鸡汤骗小孩子的事儿古以有之，咱们既然当故事讲，那就当故事听罢。
在《资治通鉴》里还记载了吴起对魏武侯进谏言的事，这充分可以说明吴起不但是个武将，还具备了当国师的潜质。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魏武侯和吴起一起坐船顺黄河而下，武侯看着自己治下的山山水水，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说小吴你看，这山河险要，景色美妙，可真是咱魏国的宝贝啊。
这时候吴起瞬间变身国师，捋着胡子回应道：“在德不在险。昔三功氏，左洞庭，右彭蠡；德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商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您说的不对，国家的宝贝是德政而不是地势险要。当初三苗氏左边有洞庭湖，右边有彭蠡湖，但他们不好好修德，结果被禹灭掉了。夏朝的桀住的地方，左边是黄河和济水，右边是泰华山，伊阙山矗立在南面，羊肠阪蜿蜒在北面，这够好了吧？可他缺德啊，结果被商汤驱逐了。纣王的都城，左边是孟门，右边是太行山，常山拱卫其北，黄河流淌其南，这也不错啊，结果他滥施****，被周武王干掉了。由此可见，修德比地理条件更重要啊。
吴起最后说：“君若不修德，舟中之人皆敌国也。”你要是不好好的修德勤政，那么现在船里的人，将来可能都是你的敌人。魏武侯大喜，这吴起都讲起德来了，国家富强有望啦，于是连声称“善”。
此类故事还有几例，不细表。
吴起最大的长处就是用兵。这个用兵，不仅是兵法谋略，还有如何提升队伍的士气，使三军用命，将士同心。《通鉴》中说“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吴起做将军，始终都是和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东西，睡觉不铺席子，行军不坐马车，有时候大军出征他还亲自挑上弟兄们的粮食，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让他带领的士卒十分感动。所以他的部队凝聚力非常强，战斗中兵士不畏矢石，一往无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这种用兵方法，比如某位士兵的母亲就对此比较反感。
有一次，一个士兵患了毒疮恰好被吴起看到，于是他二话不说，蹲下来亲自用嘴把这个士兵患处的毒血和脓汁吸了出来。怎么样，够感人的吧？相信他身边看到这一幕的那些士兵都要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在今后的战斗中也会拼死保护这位主将吧！
事后，士兵的母亲听说这件事以后，也哭了！只不过不是感动的。
别人就问了：“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说你儿子不过是个大头兵罢了，他得了毒疮而大将军亲自为他吸出脓血，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你哭啥？
士兵母亲说：“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疽，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他二大妈你不知道，我这可是真哭，不是被他感动的啊！想当年吴起给孩子他爹，也就是我那老头子也吸过毒疮，结果他爹受了感动，在随军作战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朝前冲，就这么死在战场上了。现在他吴起连招儿都没换，又给我儿子吸了一把，我估计我们家这傻孩子将来也不知道要死在哪儿啦，你说我能不哭吗！
敢情这疽病还是遗传的。
这位母亲不一定有什么文化，但却透过事件表相看到了本质。吴起与士卒同寑同行也好，为士卒吮吸疽毒也罢，这些都不过是鼓舞、培养队伍士气的一种方法而已，无关人品，也不附带什么所谓的情感，想想还真不必太自作多情。
吴起这个人也许是才能太高，难免就显得不怎么合群，总之他走到哪里都会树敌，都会遇到算计他的人，却独独缺少朋友。当然，他是改革派，有时候得罪人也在所难免，这就涉及到做人的平衡问题了，不好下结论。
当初，他杀妻求将，大败齐军，得胜回来后不但没升官，反而有人对鲁国国君说起小话：“起始事曾参，母死不奔丧，曾参绝之；今又杀妻以求为君将。起，残忍薄行人也！且以鲁国区区而有胜敌之名，则诸侯图鲁矣。”说吴起是个白眼狼，他原来是曾子的学生，妈妈去世了他也不回去奔丧，曾子嫌他不孝把他开除了。现在他又杀了老婆请求成为咱们鲁国的将领，这家伙绝对是个残忍而凉薄的人！而且，咱鲁国弱小却战胜强大的齐国，这下可出名啦，下一步其他国家只怕都要来对付咱们了，他就是罪魁祸首啊！
这谗言前半段我们不评价，但后两句简直是莫名其妙啊：难道因为鲁弱齐强当时就不应该抵抗，而应该让人家直接灭国？那你当时为啥要启用吴起？打了胜仗反倒成了包袱和累赘，那是不是只有一直吃败仗，才不会被别的诸侯惦记？神逻辑啊神逻辑！这人小学语文绝对是体育老师教的。
尽管这谗言漏洞百出，可你架不住鲁国国君耳根子软，他还就听进去了。吴起没辙，又听说魏文侯这人比较贤明，就离开鲁国去投奔了。
在魏国，文侯、武侯两代君主都比较看重吴起，他也得以做了很多富国强兵的业绩。但是魏国两位国君对吴起的使用还是有所保留的，并没有把国家管理的大权真正交给他。最开始魏国选任国相的时候，任命的是田文（此田文非孟尝君田文，重名儿）。
这个任命还引起了吴起的不满，他跟田文说：“请与子论功可乎？”咱俩儿比比功劳呗？
田文说行啊，那你说吧。
吴起说：“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统领三军，使士兵悍不畏死，敌国不敢犯边，你行吗？田文摇摇头：不如你。
“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整治百官，亲善民众，充实国库，你行吗？田文接着摇：不如你。
“守西河，秦兵不敢东乡，韩、赵宾从，子孰与起？”镇守西河，迫使秦兵不敢东进，韩国和赵国听从号令，你行吗？田文摇拨郎鼓儿：不如你！
吴起掐着手指头跟田文说：“此三者子皆出吾下，而位居吾上，何也？”军事战争、行政管理、对外交往三方面你都不如我，屁股却热乎乎的坐在我上头，这是什么道理啊？
田文慢条斯理地说：“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子乎，属之我乎？”君主年少，国家多事，大臣各藏各的心眼儿，老百姓也没有完全信服，这个时候，你说是我合适还是你合适？
吴起“默然良久”，想了好半天，才说：“属之子矣。”还是你合适吧。
吴起默然良久，都想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想通了。在我们看来，吴起所说的三方面成就，放眼当世，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功劳和能力，做魏国的国相应该是可以服众，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为什么他不能做呢？田文的潜台词又是什么呢？
是的，他吴起功劳再大，也不过是个外来户而已，虽然做了不少工作，出了不少成绩，但论资排辈看，还不足以身居魏国国相的高位。对上不曾取得君主的完全信任，对中没有朝野内朋党与官僚的互相支持，对下没有人民群众的真心拥护，你拿什么为相？所以他考虑再三，觉得田文说的是比较客观的，虽然田文什么都不如他吴起，简直就是个平平庸庸的老好人儿，但确实比他更适合做国相。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政治吧。
其实，田文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还算厚道。等到田文去世，吴起仍然没能得到重用，而是由公叔痤（音矬）接任国相。公叔痤接任国相以后，吴起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公叔痤这个人能力一般，心胸却十分狭窄，虽然已经娶了魏国的公主，却仍然对吴起这个外来户十分忌恨，生怕他抢了自己的位子。
他身边的人看出他的想法，就给他出主意，说：“起易去也。起为人刚劲自喜。子先言于君曰：吴起，贤人也，而君之国小，臣恐起之无留心也。君盍试延以女，起无留心，则必辞矣。子因与起归而使公主辱子，起见公主之贱子也，必辞，则子之计中矣。”
吴起的事儿很好解决。他这个人为人刚直而重视名誉，这样的人好面子，其实最容易算计了。您可以这样，私下找个机会跟魏王说：“吴起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啊，但咱们国家太小，恐怕留不住他，魏王您可以试着把公主嫁给他，要是他果真不想久留魏国，必然推辞不受。”从魏王眼里看，您肯定是个求贤若渴，一心为国家着想的优秀国相。
等魏王跟吴起说完这事儿，主人您回头再领着吴起到家里来作客。到时候咱们演一出好戏：让您老婆，也就是公主大人当面骂您，冲您脸上吐唾沫、泼茶根儿，让您跪暖气片、洗衣板儿，让您给她倒夜壶、擦屁……这个不用了哈，反正就是怎么泼妇怎么来。吴起一看原来公主都这样啊！个顶个儿母老虎似的，肯定吓坏了！他本身性子就直，脾气还倔，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儿亲事。如此一来，咱们的计策就成功啦！
够狠！这个坏蛋当公叔痤的仆从屈才了！
这计谋第一妙在自己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戴着一副爱才、惜才、怜才、拢才的国相面具出场，积极劝导国君用婚姻留住人才，为国之忠心可昭日月，既感动了君主，又赢取了贤名；第二是自己在当中什么坏事儿也没做，没说人坏话，没挑拨离间，没搬弄事非，没痛下黑手，但就实实在在的把这事儿给毁了！演戏的过程中（也没准儿公叔痤娶的公主本来就那德行，本色出演），大家谁也没说吴兄啊，你可不能娶公主，那是母老虎啊！可吴起就在哪儿看着呢。这公主颐指气使，跟老公耍脾气、抖威风，凭吴起那男人个性，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
公叔痤听完乐坏了，说看你小子长的人模狗样儿的，哪来这一肚子坏水儿？就这么办吧！于是依计而行。
果然，吴起一看我的妈呀，原来都以为公主都是白雪牌儿的呢，这什么呀，这还是老婆吗？明明是娶回来个祖宗嘛！这事儿咱干不来，于是坚决推辞。魏武侯见他不答应这门姻亲，就误信了公叔痤的话，认为吴起根本没有在魏国尽忠的决心和打算，说不定在等更好的机会叛出魏国。
吴起见魏武侯对他越来越不信任，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微妙，怕某天会被无缘无故的加罪于身，不得已之下，就只好离开魏国去了楚国。
而楚国的楚悼王早就知道吴起的非凡能力，见吴起主动来投，不由大喜过望，直接任命他为国相，终于让他登上权力的高峰。吴起也不负楚悼王的信任，通过一系列富国强兵的举措，把楚国治理得十分强大，甚至足以雄视诸侯。
可是，吴起仍旧犯了他一直存在的老毛病，那就是政治上的不成熟，树敌太多，结怨太甚。《通鉴》说：“而楚之贵戚大臣多怨吴起者。”楚国的王亲国戚、权贵显要中，很多人都怨恨吴起。
万物盈亏有数，好景难长，公元前381年楚国国君悼王去世，在楚国改革中与吴起结下仇怨的楚国贵族趁乱发动兵变，他们一块儿追杀吴起。吴起凭着个人武勇且战且走，一直退走到停放楚悼王尸体的地方，才被敌人用箭射死在楚悼王身下，终年59岁。
半生戎马，一世豪杰，吴起身为一代名将，虽然没有战死沙场，但最后能与最赏识他的、任命他为国相且令他一生壮志得以舒展的君王死在一起，这大概算是一种因果的轮回、也算是一种无奈的幸福吧？
作为一个能力超群、志向远大的人，吴起为了理想不断努力进取，并为此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和努力，对此谁也不能否认。而且，他确实是一个不世出的人才。
即使他曾先后服务于三个国家，但我认为，那也是因为客观上的原因造成的，包括君主的主观不信任和权臣的阴谋诡计，没有一个国家的离开是他本人想要主动背叛，这与见利而忘义、贪图富贵而成为所谓“三姓家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是，即使他有再多的优点，再强的能力，再远大的抱负，再辉煌的成就，由于他的薄情寡义和不择手段，他也只能成为浩翰历史天空中的一颗明星，却永远不能为我所尊敬。
因为我觉得，人若无情，岂非牲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