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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棋谱中的意外

在顾子殊和朴清安的注视下,乜管家轻叹了一声,低头拉开了桌子中间的抽屉,摸出一块块碗口大小的棋子拍在桌子上,声音清脆,啪啪作响。

直到这时,两人才欠身看清楚,这张桌子可是一物两用。除了平时当做饭桌外,在桌面之上,用漆黑的墨汁勾画出了一副中国象棋棋盘。盘面清晰、线条均匀,楚河汉界挡在中间,两边视野开阔。

再看那棋子,大小适中、纹理细腻,光看年轮的宽度和弧度,就知道这些棋子取自七八十年的美人松,木质厚实。可能是被把玩的年头较长,每个棋子都色泽清亮,光滑异常。

一会儿工夫,乜管家就摆了一局残棋,对阵两方拉开架势,就要攻城略地,至死方休。

乜管家用袖口擦了一下满是蒸汽的窗玻璃,微微起身望了一眼窗外,捏起一枚棋子向对方阵营递了过去。

“那时刚刚入秋,接近傍晚,天气稍微有点凉意。当时我正在墓地里转悠,一个小伙子站在墓园门口的空地上,说求我办事。”

说话的功夫乜管家衔起对方棋子挪动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人就是你们说的百里晏。见面开门见山的问我‘乜伯伯,三局残局,您要赢不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我一听,帮忙?我一个土埋到脖子的人,能帮你什么帮?再说,赢他还不容易吗?别说三局,在我面前能过一招儿的人都是可数的那几个。咱们这个地方,谁不知道我棋招神鬼莫测?何况眼前是个乳臭味干的年轻人,能有多大道行?当然,我倒是喜欢他这股子江湖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有这样的胆识是好的,下棋的人就需要这样,只有不断尝试、不断挑战才能增长棋艺,磨合性情。再说,有人找到这里跟你下棋,说明看得起你。”

“我父亲生前说过,您的棋艺很高,名头也很大。还说您是他的好朋友,以后让我常来看看您。”顾子殊真诚的说。

“看我倒是不必了,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乜管家不住的摇头,但眼神中却充满着无比的欣慰。

顾子殊能够感觉到,眼前这样一张枯瘦的脸庞似乎在哪里见过。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或者在长大之后?总之,在她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张脸对自己进行过长久的窥视。

“不不,乜管家,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因为我父亲在这儿。”

“顾云承啊?你放心吧,我们多少有点交情,有我在,你爸爸孤单不着,我没事的时候会去和他说说话,反正一个人在这儿也闷得慌。”

“那太谢谢您了。您说百里晏要赢你三局,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子殊不解的问道。

“这小伙子并不是要赢我三局,而是看我能不能赢他三局,这是两个概念。如果我和他三局打成平手,就算我输。”

“那他是不自量力,跟您比,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嘛?”朴清安接过话茬道。

“那倒是,我的名号在象棋界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一提到‘乜管家’倒十有八九都会竖大拇指。不用说《橘中秘》、《金鹏十八变》、《韬略元机》、《百局秘谱》、《心武残编》了然于胸,《梅花泉》、《梅花变》、《梅花谱》、《反梅花谱》倒背如流,就连《东萍谱》、《隐秀斋谱》、《蕉竹斋谱》、《逐香斋浦》等近乎失传的妙局也见过不少,点破残局更是我的拿手好戏。我能在‘移步换形’中‘带子入朝’,也能‘跨海征东’后‘一将拒敌’,‘七星灯’、‘七星聚会’,‘九连环’、‘大九连环’更是不在话下,熟的不能再熟了。”

乜管家说起象棋便掩饰不住骄傲的神情,或许这正是他孑然一身依然底气十足也阳气十足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乜管家,从没见过百里晏棋艺高低,也没见过他下什么象棋,估计也强不到哪儿去。您这么厉害,他怎么能和您相比。”顾子殊补充了一句。

“不,你们想错了,当时我也想错了。”乜管家认真的说,“当时就在这张桌子上,我画了棋盘。他说他布三个残局,十步之内由我破局,破了局算赢,否则算输。三局全胜为赢,否则算输。”

“您答应了?”顾子殊问。

“当然答应了,虽然他的口气挺大,又是十步又是三局全胜的,残局哪能用得了十步,最多六七步就能让他老将动弹不得。”

乜管家说话的语气可谓大义凛然,但是话锋一转:“可是,第一局中,我一招‘反宫马’之后,他使了一个‘天象连营’,我就知道这一局最多是和棋,破局是不可能了,看来是遇上大敌了;第二局我一招‘马兵攻杀’逼其老将回宫,心想下一步‘小带子’就能让他束手就缚,可他却来个‘三将保驾’,战到第八回合,又是平局。”

“不会吧,晏子哥能和您打个平手?”朴清安睁大了眼睛,满脸的疑问。

“何止平手?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对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他小小年纪,不像是出道的高人哪?”

乜管家摇摇头,接着说:“到了第三局,我仔细研究了他的套路,小心应对。先后使出了‘左中炮’、‘过宫炮’、‘仙人指路’、‘兵底炮’,而他却来个‘飞象十八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我招招都直指对方命门,对方只要稍不留神就得上当吃亏。可是每一招每一势都被他巧妙化解,对方的老将就像泥鳅一样,看似抓在了手里,可一扭身就逃了。直到最后我一招‘顺手炮’逼他老将独走边宫,终于无路可逃。”

说完,乜管家微微一笑,意思是猎物再狡猾也逃不过老猎人的眼睛和火枪。

“还是您厉害。”顾子殊说,“既然您赢了他,忙也就不用帮了吧?”

“这哪是赢,明明输了。”乜管家突然一脸茫然的说道。

“输了?”顾子殊和朴清安异口同声、满脸疑惑。

“事先说好的,十步之内破不了局算输。前两局平局,输了,最后一局赢了他,但先后走了十七步,也算输。”

顾子殊和朴清安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位枯瘦老者从讲自己象棋生涯时的情绪激昂到现在的垂头丧气,一时让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当然,更让他们产生遐想的,是当时乜管家虽然愿赌服输但一定不敢承认眼前事实的痛苦表情。

“那您帮他的忙了?既然您……”顾子殊试探的问。

“当然帮了,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能说话不算吗?”乜管家恢复了精神。

“他离开墓地之前,留给我一个大信封,说不久后会有人找到我,到时把信封交给来人即可,停车场的红色轿车也要帮忙照应一下,到时会有人把车开走,我也将得到一些‘保管费’,毕竟停的时间太长。第二天我就找到了‘阎王’,这墓园的老板,姓严。让他在你父亲选好的墓地两侧预留出一块地,半年为期,半年之内如果没人到此立碑,就卖给别人。你知道,顾姑娘,你父亲墓地所在位置是我们新批下来的,是在原有墓地基础上又向山上扩出来的一块儿。当时老板就说,‘天气马上冷了,生意会越来越好,估计几年之内都能用完。’”

乜管家学着老板颐指气使的语气,继续说:“没办法,既然输了,就要按照事先的约定帮百里晏这个忙。我就说我看中了这块,希望给自己留个好地方。老板看在我守墓多年的份上,就勉强同意了。”乜管家不无无奈的说。

“然后呢?”顾子殊急于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无所不知”的乜管家知道百里晏的死因,知道更多关于百里晏的秘密。

“没过几天,有两人开车运过来一块大理石碑和一个陶罐。他们在我的指点下将墓碑立在你父亲墓碑的右侧,将陶罐埋在下面之后就急匆匆离开了。到了墓园门口,就是刚才咱们站的地方,其中一个大个子说‘乜老爷子,百里晏交给你的信封拿出来吧’。我一听,急忙拿起一直放在桌子抽屉里的信封走出去,交给大个子。另一个稍胖一点的人说了句‘这个给你’,随即从斜跨在腰间的腰包里也拿出一个黑包装袋塞到我怀里。然后大个子开着自己的车,另一个开着百里晏的车子相跟着走了。”乜管家仔细的回忆着,生怕漏掉了哪个细节,使故事讲得不完整。

“百里晏给你的信封里装得是什么啊?那个胖哥给你的包装袋里装的又是什么啊?”朴清安对这个信封充满了好奇。

“朴清安,让乜管家说完。”顾子殊打断朴清安的话。

“之前那个信封里装得什么我不清楚,好像有一叠纸和类似钥匙的东西;他们给我的包装袋我到屋里打开一看,你们猜猜是什么?”乜管家故弄玄虚的说。

“不会是骨灰吧?”朴清安突然接住的一句话恰是一记拳头打在顾子殊的咽喉,使她张开嘴巴,显得呼吸极为困难。

“不是骨灰,是足足五万块钱,一捆一捆用白纸条勒着。这是给我的‘保管费’吗?怎么这么多?明明是我输了,应该帮人家的忙,怎么还要给我这么多钱?墓地已经帮他‘借’下了,半年后就还给老板,老板也没说用钱啊。再说,就算买这块墓地,五万也够了,百里晏没必要处心积虑的下棋赢我,让我心服口服的为其办事啊。当时我就蒙了。”乜管家一边说一边疑惑的看着顾子殊,看看朴清安,又看看窗外,再低头看看表。

“而除了这些钱,还有一本书用透明包装袋包得严严实实。打开一看,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到这里乜管家激动万分,“纸里包裹的是像我这样的爱棋之人苦苦寻找、一直无法得见的绝世棋谱——《烂柯谱》。想必当时百里晏就是随便用了其中的三个残局让我无法破局吧,想来真是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乜管家一面摇头一面似乎心满意足的叹息。在顾子殊看来,定是百里晏事先看会了棋谱中的招数,拿来“戏弄”乜管家的。于是她问道:“这个《烂柯谱》真的那么厉害吗?您都破不了?”

“我?别说我,就是十个我事先不看棋谱也难赢一局啊。晋代一个年轻人王质到山中砍柴,见到几个童子下棋,就凑过去看了好长时间。当他肚子饿的时候,一个童子将一个枣核塞到他嘴里让吞下去,王质竟然不再饥饿,继续观棋。又过了好长时间,那个童子说:“你该回家了吧?”王质起身欲走,可他发现砍柴的斧柄已经腐烂,只剩斧头在地上。当他走回家中,发现他的孙子都已经是我这个年岁了,说的就是这《烂柯谱》,你说厉害不厉害?”

乜管家说完指了指窗外的墓地,继续说:“当时看到这本《烂柯谱》我就想,百里晏这是要求我件大事啊,绝非预留一块儿墓地这么简单。当晚,我还在为这个年轻人的不幸离世唏嘘不已,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但先前的‘一面之缘,三局之份’,还是让我多少有些难过。心想就算是再大的要求、天大的难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竭尽全力。那晚风清月明,当我进入墓地巡查,快要走近百里晏的墓碑时,突然下意识的感到不妙。”

“怎么不妙?是墓主人要逃跑吗?晏子哥本就是不安分的人,或者他的病痛再一次折磨他死后无法安身?”顾子殊不无惊讶的问道。

“不,不是有人要逃跑。”乜管家也惶恐的说,“当时我看到墓中空空如也,墓主人要么没有进到墓地,要么已经逃走。可是,以我的眼力,任何人离开这里都要经过我身边,我都会看到,我是寸步不离墓园的。除了那座‘何源’的墓,在我来这里之前墓主人就逃走了,或者原本就是一座‘空墓’。看来,百里晏生前得罪了什么人,死后无法归位啊,哎!”

顾子殊想到乜管家之前说过的“那些离开的墓主人会最终迷失在风里雨里,亲人拜祭的供品和声声祈祷、烧掉的纸钱和各种物件都统统无法收到”便不寒而栗。

她知道,晏子哥生前饱受疾病煎熬,那种痛苦只有亲见才能体会。可是,晏子哥在经受了人间的极大折磨之后最终离开,他以为之前的种种罪恶和种种苦痛就此一笔勾销,一了百了。可谁知,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要承受生前之痛,还要让爱他的人、惦记他的人忍受煎熬,爱莫能助。

想到这里,顾子殊双眼已经噙着摇摇欲坠的痛苦的泪水,只要稍稍闭眼,就会从脸颊滑落。她强忍着内心的焦灼和悲痛,对乜管家说:“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么多,我们找了他半年,始终不见音讯。今天,我们找到了他,虽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但总算知道了他的确切消息。谢谢您,不早了,我们也要走了,清明我们还会过来扫墓,到时再和您聊。”说完,顾子殊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朴清安快速拉开房门。

房门缓缓打开,冷风不失时机的往屋子里灌,可正当朴清安试图冲出屋子时,一张鬼脸却挡在了门口。朴清安急忙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顾子殊也“啊”的一声躲在了乜管家的身后。

“百里晏,百里晏,这是百里晏,百里晏回来了,回来了,百里晏……”朴清安再次惊慌失措的慌乱自语。

见到此景,乜管家先是惊讶,随即一笑。

出现在门口的哪是什么百里晏,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儿带着一个鬼脸面具而已。

面具画得阴森恐怖,脸颊处非白即黑,线条随意勾抹,额头点着诺大一个红印,嘴巴张得老大,一张血红的舌头向外吐出,整个一“黑白无常”的合体。但是细看之下就能分辨出,这张面具确实与百里晏有几分相似,难怪朴清安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就这个扮相别说在墓地里,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冷不丁也会把人吓得手脚冰凉。

乜管家急忙走上前,拉过孩子的手,轻轻掸掉他身上的雪花。

“这是多多,你应该认识啊?”

顾子殊一下子想了起来。自从父亲病重,就把多多的妈妈介绍给了其他客户。平时匆匆忙忙的往来于医院和养老院之间,早就把这对母子抛到了脑后。在加上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这孩子长高了不少,要不是乜管家介绍,猛然间还真记不起来。

“来这里有几个月了,怎么,吓到你们了?多多,怎么才回来呀,外面多冷。快,赶紧到床上暖和暖和!”话语中能够听出乜管家对小男孩儿的疼爱。

这个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墓地里朴清安和顾子殊看到的那个,头上戴着面具,头发上、衣服上满是雪花,脸蛋儿冻得惨白,已经不见血色。

“这孩子是百里晏托人送来的。我说过‘再大的要求、天大的难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百里晏’。哎,就是这孩子精神有点问题,听说是惊吓过度,犯起病来就往外跑,非把自己抓的头破血流才肯罢休。像这样的孩子福利院不接收啊。这不,自打到这儿后,每天就在墓地里玩,很少说话,有时偷吃一些供品,玩弄一些鲜花,他也不知道害怕。”

“你,你,确定他不是百里晏?他额头的血印怎么不见了?”朴清安声音颤抖的问。

“哪里是什么百里晏,这不就是个小孩儿吗?哪来得血印,那不是面具上的涂料吗?他倒是最愿意去的地方是百里晏的墓,墓后还有一个弧顶墓碑,他经常把我买给她的零食送到百里晏的墓前,你们刚才看到散在地上的薯片、果冻啊应该就是。”

乜管家看到两人依旧那么紧张,便接着解释道:“我有时问多多,他说晏子叔平时喜欢转笔,单手转、双手转、一支笔能在晏子叔的指掌之间上下翻飞,变化莫测,比魔术还好看。这不,他动不动就要削一支笔放在百里晏的墓前,然后坐在墓碑里一看就是半天、一看就是半夜。今晚也是这样,肯定是在后面的墓碑下面等了好久才回来,要不是跟你们聊天,我早去找他了。”

“以后,多多就呆在你这里吗?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顾子殊不无关心的问道。

“送他来的人说百里晏让我照顾一段时间,到了清明会有人来领走。”乜管家看了看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多多,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有时自己也说,晏子叔三个星期就来,妈妈三个月就来。你们看,百里晏已经死了,多多要是等到亲人,估计就只能三个月之后了。”

“他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三个月之后才能来?”顾子殊有一种预感,她甚至意识到眼前这个苦命的孩子应该与百里晏的死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多多的面具、惨白的脸面,百里晏的墓碑和以乜管家的眼力看到的空空墓穴。

想到这里,顾子殊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没等乜管家回答,就拽着朴清安夺门而出,直奔停车场,一边疾走一边急促地跟朴清安说,“安子,百里晏并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不但如此,多多又是另一个百里晏。”

“啊?”朴清安的内心一下子崩溃到了极点。在经过了刚才的遭遇之后,他的心情从忐忑不安到稍稍平静,以为之前的一切担心和忧患都已经烟消云散。没想到顾子殊坚定的认为百里晏还活在人世,而多多成了百里晏的复制品,是另一个百里晏。这,这,还有完没完啊?

“安子,你不觉得蹊跷吗?在百里晏失踪之前,另一个人也无缘无故消失了?”顾子殊问道,表情极为神秘。

“谁?谁消失了?”朴清安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凭空消失。

“司婉宸!”

顾子殊说出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名字。

“啊?司婉宸?那个研究生?百里晏先前救了人家,后来又死缠着人家,以为人家名花有主了还会以身相许的那个?”朴清安满脸的惊诧。

“对,就是她。就在前不久,百里晏失踪之前,她也不见了,以前就住在我们宿舍隔壁。”

“不会是去广州找何其恕了吧,那可是她“正宗”男朋友啊。”朴清安可能是被吓糊涂了,男朋友还有“正宗的”、“山寨的”?

“不会。我与何其恕一直保持联系,他给我的消息是司婉宸在大半年前就不知去向。以他的为人,不会骗我。”顾子殊坚定的认为百里晏与司婉宸的行踪有莫大的关联,只是这中间有太多的假设和可能,一时间无法捋出个头绪。

两人一边说一边钻进了汽车,随着一阵轰鸣,十二缸的轿跑顷刻间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两个人乘车远去,多多站在门口眼中充满期待的抬头问乜管家,“爷爷,接我走的人就要来了吗?是晏子叔还是妈妈?”

“都可能是,孩子。来接你的一定是能治你病的人,他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将来呀,一定会有人接你回家,送你上最好的学校学习……”乜管家轻声细语的说,话语中充满无奈却也充满无限希望。

已经接近午夜了,远处的路灯洒过来不明不暗的光,投射在祖孙两个的身上,影子被一直拉向身后的墓地,好长好长。

此时,月亮也完全挣脱了乌云的笼罩,高傲的升到了半空中。

“再过一个月又要忙活喽,‘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立夏鹅毛住,小满鸟来全……’”乜管家一边感叹年复一年的生活和不断更迭的节气,一边领着多多向屋内走去。

突然,多多挣脱乜管家的手,径直跑向墓园,直直地撞到墓园的铁门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乜管家急忙跟上前去,一把抱起查看伤到没有。

可当多多缓缓转过身,乜管家看到多多额头正中一片深色印记,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鲜红。想到刚刚离去的两个年青人的谈话——“他额头的血印怎么不见了?”,“确定他不是百里晏?”再看看眼前这个眉心带有血印的孩子,一下子将多多掷到雪地上,后退数步,口中急念:“百里晏啊百里晏,不是我不让你入土为安,只是你尘世的恩怨未了,这一方水土容你不得啊,快去转世投胎,来世多行善、少作孽,快快滚开……”

说话间,只见多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回头狠狠地瞪了乜管家一眼,旋即继续冲向铁门,用一双小手没命的敲打门面。一面敲打一面声嘶力竭的呼喊:“妈妈,我要妈妈,你在哪儿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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