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史炎将马难引到地方时,马难对着眼前的店面感到发自内心的茫然。
在马难的想象中,这种所谓的结交一定是在高档的酒店里,在华丽的包厢内摆满了精美的食物,身边还有数个极品的美女围绕,主人殷勤,客人谦逊,这样的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
可是现在呢?
在他眼前,这家店面的门口挂着一面麻布做的随风飘荡的小旗,上面绣着“有家酒铺”四个大字,这家铺子四面漏风,铺子里除了一个正趴在帐台打着呵欠的不知道是掌柜还是小二的人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如果说这样的话,马难还能容忍,但是一只老鼠飞快地从店铺冲出来的时候,马难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了,他十分艰难地将头扭过去,看着一脸镇定的司马羽说道:“这就是你们请客的地方?”
“是啊,这地方不错的,又通风又凉快,而且价格也不贵。”
司马羽看着马难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掩饰住他眉宇间的笑意,而在他身旁,太史炎则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你觉得,在这个地方请客有几个人会进去?”
马难目无表情的看着司马羽说道:“我真的怀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的家伙是不是脑子也是坏的。”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刚才都说你不会告诉我们任何情报了,那么酒店的好坏你也就别在意了,”司马羽挠了挠脑袋说道,“毕竟我们的钱也不是很多了,有些事情要分清主次嘛……”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不容易!”
太史炎翻了司马羽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司马羽一下子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样炸了起来,只见他伸出指着对方,吐沫横飞的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可是一直兢兢业业的啊,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我说……你们两位能歇会么,”马难转过头看了看太史炎二人说道,“不管你们再怎么表演,我都不会进去的。”
“额……”
见自己的小算盘被马难一语揭穿,司马羽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他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既然你看穿了,不如就先进来坐会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其他的地方去,不是么?”
“……我算是服了你了……”
或许是被司马羽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给彻底打败了,亦或许是对司马羽这副蠢样发生了兴趣,马难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好吧,我就进去坐一会不过你也别指望我在这里呆多久!”
“行,行,行,只要你进来,说什么都行。”
见马难终于松口了,司马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面有得色的看了一眼太史炎,接着就把马难引了进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难突然发现这家酒铺的味道出人意料的美味,再加上司马羽一直在活跃气氛,所以到现在为止,众人还算是其乐融融。
不过让马难觉得奇怪的是,尽管司马羽之前的话语中透露出他非常嗜酒,但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司马羽的酒量看起来并不是太好的样子,你没看到这才多一会,他的身体就开始有些晃动,舌头也大了起来。
“我和你说啊,我的箭术可不是吹的,五十步内,我能射穿这树上的叶子,你还不知道吧,整个蔡地比我强的没几个!”
司马羽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衣襟散开大半,他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摆出一副搭弓射箭的样子,而马难则十分好奇地问道:“箭术很难学么?”
“这玩意说难不难,说难也难,一方面天赋固然很重要,另一方面也要勤加练习,”司马羽打了个酒嗝说道,“你别看太史一脸文文弱弱的样子,他的箭术也是相当强的!”
“哦!是这样么?”
马难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太史炎,说道:“那么,我要练习多久才能达到你这种程度呢?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听到马难这么说,司马羽顿时愣了一下,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太史炎的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司马羽就将他的手按在了桌子上,说道:“你先看看他的指节,这上面的老茧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磨出来的!”
“司马羽!你喝多了!”
被弄得一脸尴尬的太史炎一把将司马羽推了开来,但是司马羽却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趴在对方的肩膀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样的行径反而将马难弄得茫然了起来。
似乎是笑够了,司马羽咳嗽了几声后对马难说道:“别说达到我的程度了,就算你想和太史差不多的话,至少都要五年的时间!而且这还算你在箭术上的天赋很深,如果不是的话……哈哈哈!”
被司马羽这样一番嘲笑,原本兴致勃勃的马难立刻蔫了下去,他本来还想着能从他们这里偷师一下,可是没想到想要略微精通箭术都要这么长时间,更不要提骑术之类的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只是一会的功夫,马难便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了,因为就像他刚到先锋营一样,无论是赵诚也好,高平也罢,都说马难不是这个料,并且相信他坚持不了多久,但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马难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嗯,大不了就像在先锋营那样,到时候让高司马好好监督下我就行了!”
马难心中暗暗地想道。
“不过说起来,想练箭术的话,光射死物是不行的,”司马羽一边用手拍打着桌子,一边大声地嚷嚷道,“在蔡地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拿那些下贱的家伙练习的!”
“下贱的家伙?”
听到司马羽这么说,马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想清楚对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奴隶。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奴隶的地位是最低下的,对于奴隶的主人来说,随意处死奴隶并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甚至可以说,一百个奴隶的性命都没有一头耕牛来的金贵些。
如果是刚到这个时代的话,马难或许还会和对方谈谈关于“人权”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了任何的冲动,因为他现在的奋斗目标可以说就是向着大奴隶主的方向发展。
位置决定想法。
马难也不想去做那个违逆这个时代大方向的事情,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比起创造新的时代来说,先勉强生存下去才是他现在最大的目的,所谓的“知晓天命而顺应天命”,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练习活箭了。”
司马羽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似得,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一把嘴说道:“不过昨天我可是练了个爽……”
“司马羽!”
太史炎突然吼了起来,而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可以说和之前的小打小闹比起来,此时的太史炎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一样。
只见他突然抓起酒壶,对着司马羽的脑袋从头浇了下去,只见他一边浇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混蛋!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到底在胡吹些什么!”
受到这番遭遇的司马羽本来还是有些愤怒的,但是当太史炎的话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只见他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马难,然后举起酒杯冲着太史炎大声地喊道:“你胡说什么,我酒量好的很,你看,我还能喝。”
只见他一饮而尽,然后面带笑容想对司马羽想说写什么时,就突然昏倒在了酒桌上了。
“额……”
看着如同一堆烂泥一般的司马羽,马难立刻无言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太史炎,又低头看了看司马羽,然后指着他说道:“原来他的酒量这么差啊!”
“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还望你见谅。”
太史炎顿了顿,然后看着马难说道:“大人,今天司马所说的事情,还望你帮我们保密下,毕竟没有公子的同意,他就擅自出去狩猎,如果让公子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受到处罚的。”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种多嘴的家伙,”马难拍着胸脯说道,“不过现在看来,他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啊!”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过会就会把他送回去的。”
太史炎看了看司马羽,苦笑着说道:“那么,我就不送你了。”
“啊,你忙你的。”
说完,马难扭头便走,他可不想到时候如果太史炎背不动司马羽的话,还会让他来帮忙,可就在他走出酒铺后不久,刚刚醉倒在酒席上的司马羽居然就清醒了过来。
“啧,装的还挺像的。”
看着已经回复正常的司马羽,太史炎笑了笑,而司马羽则伸了个懒腰,无比懒散地说道:“怎么样,他听懂了么?”
“不好说,看他那呆呆的样子,只怕也没将你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太史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就现在来说,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反正公子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了,我们就先观察一阵子看看好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说吧!”
太史炎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