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难将赵诚扶到了榻前,在等到对方坐下休息后才将“标枪”这种武器同他解释了一番,同时,马难也拿之前在马服家的战事给赵诚举了个例子。
“小子……你还真是个糊涂脑袋啊!”
听到马难居然把在马服家参与的战事说给自己听,赵诚不禁冲着对方笑了起来,而马难则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
“马服家一向与邯郸氏不和,你告诉我这些,是害怕邯郸氏对马服家了解地不够深么?还是……”赵诚绕有兴趣看着马难笑道,“准备弃暗投明,归属邯郸氏呢?”
“不,不,不……”
听到赵诚这么说,马难连忙摆手说道:“我当时也就想和四哥聊聊,看这东西能行得通不……”
马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道:“毕竟,马服家可没有什么弓箭手,这样一来也能弥补一些攻击距离太近的弊端。”
“以后可要管好你的这张嘴!”赵诚对着马难说教道,“要明白哪些事情可以说,哪些事情不能说,不然,是要酿成大祸的。”
“谢将军教导!”
马难对着赵诚行了一礼后,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将军,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毕竟我现在虽然还是先锋营的一员,但是迟早我还是要回到马服家的啊。”
“小子,你是在说我资敌么?”
虽然赵诚虎着一张脸,但是从他的语气中,马难却没有感到一丝怒意,结果也正如他所想,赵诚见没有震到对方,便歪了歪嘴说道:“你以为,邯郸氏真的对马服家的情况一无所知么?要知道,财帛动人心啊!”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马难立刻叫了起来,但是很快,马难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在现在来说很是司空见惯,就算马服代估计也知道自家里有邯郸氏的间谍,只不过他不确定是哪一个人罢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跟我再聊聊标枪的事情吧。”
见马难在一旁发起呆来,赵诚便出言提醒道:“要知道标枪的射程可是比弓箭要近得多啊。”
“可是将军刚刚教育过我,说有的事可以说,有的事不能说,”马难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赵诚说道,“那么将军,我是不该说呢?还是不该说呢?还是不该说呢?”
赵诚立刻被马难这三句“不该说呢”弄了个晕头转向,好半天他从弄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站起来,一巴掌拍到了马难的头上,将马难疼的咧起嘴来。
“说人话,别给我弄这些古怪。”
“盾牌。”
马难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的身后摸去,结果摸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武器已经被留在营帐外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么想过,每个兵卒手里……”
于是,马难将后世里看的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里斯巴达人的装束给赵诚解释了一番,在看过那部电影以后,他曾在网上搜索过一些消息,其中除了斯巴达外,罗马方阵与马其顿方阵他也略有涉猎,而标枪这个武器的想法就是来自于罗马方阵。
在马难的设想中,士兵应该配备一柄长枪、一面盾牌及三到五枚标枪,在距离敌方远的时候利用标枪形成覆盖打击,对敌军兵力形成消耗,然后近身战时,最前列的士兵用盾牌拒敌,跟在他们后面的士兵再利用长枪杀敌,此外,盾牌的存在也可以有效地防止敌军远程的杀伤力,毕竟那些能开硬弓的战士只是少数,绝大多数士兵射出的箭矢并不能穿透现在的盾牌。
但马难毕竟也只是纸上谈兵,而且当时查询资料的时候也只是一带而过,这其中的不足与疏漏自然不少,但就是如此,也让赵诚感叹了半天。
因为现在晋国的部队的主要战力现在正在从战车转为步卒,以前魏舒还活着的时候,关于步卒的研究也只是有了一丝萌芽,而在他死后,上任的士鞅为了打击对方的声望,竟撤魏舒之棺的柏木,并令以大夫规格下葬,此外,魏舒做的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也或多或少得遭受到了士鞅的抵制,其中,魏舒所推崇的关于步卒的军事改革就是其中一项。
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马难,赵诚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作为当时参与大原之战的一员,他对魏舒的步卒战法可是推崇万分,并且之后专心潜研,才有了现在先锋营的赫赫威名,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能在魏舒的基础上做出一些变革,对此,他可是经常觉得懊恼不已,可现在嘛……
“可惜……可惜啊。”
赵诚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和双方的立场的缘故,自己就可以把眼前这个稚嫩的家伙好好调教一番,说不定他以后就能成为一员名将!
“怎么了,将军?”
虽然对方叹气的声音细不可闻,但他还是听得个清清楚楚,于是正在蘸着水在几案上画着什么的马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虽然之前赵诚就想提及这个,但是却不忍打断马难,现在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他便这个理由说了出来:“且不论标枪现在是否能赶制出来,这盾牌现在可是没有啊……”
毕竟,先锋营这次出战还是比较仓促的,随行的输送大部分都是用在粮草方面,而军备方面则只携带了一些常规的器械,至于盾牌——那是战车所配备的装备了。
“啊!”
马难顿时傻了眼,他自己在这说了半天,才发现这最基本的配备都无法达到,那他所说的一些战法也就想当不合时宜了。
“此外,士卒之间的配合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出来,一旦发生战事,你难道要让他们去毫无意义地送死么!”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赵诚丝毫没有给马难留任何情面,他将自己所能看出的弊端一件件,一桩桩地对着马难抖露了出来,直将马难刺激地够呛。
“我果然还是异想天开啊!”
听着赵诚的点评,马难顿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自己所想的战法、战术在赵诚的空中变得一文不值,这让他不得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看着一脸丧气样的马难,赵诚突然话风一转,说道:“不过,虽然问题诸多,但是亦不是一无是处……”
“……?”
被赵诚的态度弄蒙了的马难一脸懵懂得看着对方,显得十分的无辜,见此情景,赵诚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到盛放甲胄的架子前,伸手取下了头盔,马难见状,连忙将铠甲取了下来,然后服侍对方穿上,在穿戴完毕后,赵诚又从武器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战刀,系在了腰间。
“这些事情等你独领一军的时候再慢慢揣摩吧!”
赵诚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营帐门口,一把将门帘掀了起来,时值晡时,士卒们也开始准备起晚餐来,一直守护在营帐外的护卫见状,连忙向着赵诚行礼,而刚刚被分配至此的朱四也向着赵诚行了一礼,接着又向着挤了挤眼睛,再得到对方“一切安好”后的答复后才无比轻松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好了,你暂且就在这里好生休息吧!”赵诚扭过头看了马难一眼,小声地说道,“今夜……”
话还没说完,赵诚便放下帘子,转身离去,只留下向着自己的身影独自行礼的马难,
“谢将军……”
马难轻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