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水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一女子身着素色长裙,不华丽,但却衬的她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缕青丝滑过她的脸庞,温柔的吟诵似秋天的落叶飘下。“哎呦,总爱背这些没用的。喏喏喏,赶紧讨好下墨丞相,人家最近听说要迎娶公主了。啧啧啧,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身边的颜樱凑过来,踢着石子,带着半分憧憬和半分嫉妒的说着,“不过,你长得也不比澹台公主差,加油呵,做个侧妃也是有希望的。”澹台公主,全名澹台写意,不过,侍女们都称她为镜明公主,颦溪在心中默念道。比起镜明公主,她有太多太多比不上她,何止是这相貌能替代的。颦溪垂下了头,镜明,皇上之女,而,她…她前几天刚刚来到这里,她是被墨丞相打猎时在森林中捡到的,他为失忆的她取名颦溪,说,她的眉毛尖尖,此名正合。
正出着神,一个青色身影已来到了她的身边。“你,叫颦溪?”清明的声音像溪水一般。眼前的青衣女子便是澹台公主了吧。不知为何,颦溪表面恭恭敬敬的行着礼,内心却隐隐有些失落,她并不觉得镜明公主有传说中那么美,公主的眉眼精致,略施淡妆的脸更显清丽。但是,镜明公主的声音轻轻的,姿态也不是那么大方,畏首畏脚的,胆小,这个词,好像用在她身上更为合适,完完全全一病美人,全不是颜樱向她描述的大家闺秀。一旁的颜樱也正细细的端详着两位美人,颦溪竟没有被公主夺走全部的光芒,相反,她超脱的气质甚至远远盖过第一美人澹台公主。“今晚是中秋节夜,你来参加赏月晚会吗?”澹台公主小心翼翼地问道。颦溪一愣,“哦,好好,我一定来。”澹台公主这才对她报以微微一笑,颦溪突然有种预感,如果能和她接触一下的话,应该能做上很好的朋友吧?不过,转眼间,她就否定掉了。呸呸呸,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岂能和你这诺大皇宫里草芥般微末的奴婢做朋友?她仰起头,竟有种窒息感。
月夜,月光似雪,似纱,为一切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皇宫里的赏月晚会却才拉起一个小小的角。往年的晚会,主角毫无疑问是镜明公主,但今年就不同了。颦溪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上了一袭蓝衣,身上唯一的饰品,只有一支浅蓝步瑶。她不清楚它是怎么来的,只记得她来到这里后,它就一直陪着她。当她出现在晚会现场时,许多人都误以为是月光仙子下凡了,相比之下,盛装打扮的镜明公主就黯淡了些许。当晚会达到高潮时,镜明公主自是要舞一曲,今年也不例外。镜明公主一身冰蚕丝仙衣,面纱掩面,虽有颦溪在旁,但还是聚集了一些眼球。她刚要起舞时,却又一声清冽:“慢!”却是她的贴身丫鬟珠烟。看到自己的主子还不如一个新来的小丫鬟抢眼,她心中自然不畅快。她心中咬牙切齿,一心想要颦溪出丑,便一时冲动,站出来道:“今天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另一位绝色美人了吧,不如让颦溪也跳一支舞,让大家一饱眼福吧!”
此提议一出,全场哗然,其实这珠烟自己也后悔了,这不是拿自家主子跟个奴婢比吗!老皇上清了清嗓子,全场顿时肃静了。看着一张张期待的面孔,老皇帝只得迟疑说:“好,就这么办!”珠烟心里除了震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窃喜,这不是明摆着是主子赢嘛,哼,颦溪,你输定了!
先是镜明公主,她跳得确实好,舞姿轻盈,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无非就是说什么颦溪肯定出丑啊什么的。颦溪却仿佛没听见一样,照样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下跳起了舞。
三千青丝直泻而下,浅蓝衣裙拖地而曳。颦溪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牵引着她,那好像是渗在骨子里的东西。她的眸子黑如墨,灵动,轻逸,如一弯湖水般不带一丝杂质。她在别人看来,更是美艳无双,素净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笑意,美得动人心魄。在月光下,更是为之披上了一层雾纱,胜过千万饰品。最特别的步摇,原本看上去不起眼,在此处却绽放出别样的光芒,成为耀眼的存在。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騕褭柳牵丝,炫转风回雪。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不觉中,一曲萧音已伴着颦溪飘飘落,人们都没反应过来,只觉此是人间天籁,清越空灵。萧声悠悠,颦溪缓缓停下,萧音也落下了最后一音。珠烟一早就咬牙切齿,自家小姐竟输给了一个下人,再说,这萧声从何处来?颦溪转过头去,却见墨丞相手持一支萧,对她微微一笑,那笑沉静了时光,触动了记忆深处那个温和的男子。
“来,吃根葫芦串。”“谢谢墨哥哥!”记忆中的冰糖葫芦始终是甜甜的,如今回想起来,有的却是无尽的酸涩……脸上已是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