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府好好洗了一个澡，姬发这才被早已经等的心急如焚的张大人拉去王宫。“哎呀，张将军，老夫问一句，您年岁几何呀？”担任燕国中大夫的张谦很好奇，对外面的车夫不停催促着快点，又想多跟姬发聊聊天。
“现下十七。”姬发说了四个字，引发了张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燕国之福呀，燕国之福呀。”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姬发很头痛，只好打断自言自语的张谦说道：“张大人是长者，便请不要如此了，小子不过是时运好一些，有那么点谋略而已，张大人就不要这般过奖了。”
哪只张谦一本正经地说道：“曾经鲁国有一名家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张将军如此年少，军略一途更是无人可及，小小年纪便已然为我大燕短短时间内开疆拓土，打的齐国俯首称臣，当得老夫一夸，当得，当得。”被张谦说的不好意思了，姬发索性先了解一下燕国内部情况。
“张大人，我看军营内伤兵有四成，剩余不过老弱，请问这蓟州卫很久未曾打仗了吗？”这是姬发最重要的疑惑之一，军营粗粗一看便知分晓的事情，他不相信这些人会看不出来，那么问题便在于为何这么多的老弱，明明蓟州是国都，守备如此，燕国久居边塞，难道就真的武力松弛？但这又不可能，北疆胡人多有南下，十二年前燕韩之战历历在目，难道没人想整治一番军备？
张谦苦涩一笑道：“老夫本是庶民，便不对上将军隐瞒，燕国军队，总的来说只有两家，全国燕齐之战前便只有三十余万人，其中十卫在北疆，为中将军季明所统率，燕国最骁勇之军队便是其，可惜姬家当年亏待季家，驱逐其出蓟州城，在季明这人的带领下，季家才又算的上一方豪族，可季明此人记仇，此次赵军侵边，季明称北疆有来犯迹象，迟迟不肯发兵援救，才导致造阳鱼阳共四卫按兵不动，也害的赵军长驱直入，直逼蓟州城。除去季家，剩下一家便是姬家了，蓟州三卫一向是姬家统领，本就是王族，家大业大，自然开销多一些，那么其他地方搜刮有碍观瞻，只有这蓟州三卫上可以一动了，况且这也是大王默许的，当年大王上位，靠的就是姬家的树大根深，虽有心也无力，其余的我想上将军是知道的，我便不多说了。”
姬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现在好了，赵军兵临城下，燕王这也算是自取其咎，这后果还要姬发来收拾，下意识地叹口气，张谦又开始了，“张将军，据说将军祖籍太平村，我在鹿城县志上看过，太平村可是很偏远了，没想到张将军能有这本事，不知何处拜师？”
这种问话姬发习惯性选择听不见，跳过话题便问道：“张大人，燕王深夜请我入宫，不知道是为何呀？”张谦没管姬发跳过话题，对于他这般问题，张谦很诧异地反问道：“赵军临城，燕王心虑，这还不是理由吗？”语气有些严重，好似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一样，姬发尴尬笑笑，说道：“张大人恕罪，小子年轻，除了军略之上有些小研究，其他事情还要多学多看，望张大人见谅。”
张谦还想接话训斥两句，结果说是到了王宫，张府离王宫不远，这位中大夫虽然古板一些，燕王还是很恩宠的，不然也不会做到中大夫的位置上。下了牛车，居然是卫西这家伙在守城门，一看见姬发，赶紧带着手下作揖，“不知大将军深夜到此有何训示？”姬发很无语，这家伙就是脑子有问题才在这宫门处这般做派，没好气地说道：“快给小爷去巡逻，大王叫我和张大人进宫有事相询。”
张谦皱眉看着姬发和卫西等人，他心底有个很不好的念头，这样的将领，真的权柄深重，保不齐便是又一位季明，难道燕王就不担心？区区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整个燕国能够与之平齐的不过三四人，在其之上也就燕王了吧，尾大不掉的情况下谁能保证收拾得了？
感觉到张谦不说话有些怪异，姬发没多做猜想，反正是见燕王，这家伙不过是带路的。结果走进大殿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大殿上已经坐满大臣，只有两个空位，一个离燕王最近，一个在中上位置，看到这一幕，姬发才算明白燕王这是开会的节奏，先躬身俯首，“末将南线张发，拜见大王。”“老臣张谦拜见大王。”坐在珠帘后的燕王咳嗽两声道：“张大夫与张将军坐吧，本次朝会深夜召开，不外乎张将军归城，快，上前些，让寡人看看咱们燕国的虎将是有多年轻。”
尴尬地上前到离燕王最近的地方，燕王才说道：“好，好，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呀，张将军请坐下，稍待寡人一番，迟些亲自与张将军说话，现下各位大臣都在，咱们先说退军之策。”
姬发默默坐下，看着张谦老神在在地坐那居然开始喝酒了，好吧，自己这边也有，有模有样地拿起便喝，果然比随处淘换的好太多。燕王一说退军之策，场下众人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请季明回来的，有让姬南阳退军到蓟州附近与赵军决一死战的，也有让蓟州将军姬玄阳集中力量与之决战的，总之就是打，少数几个欲言又止的估计是想投降，割地什么的都有可能，燕王等着姬发说话，可姬发就是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酒，喝完还让后面的宫女添一些。
“咳咳，张将军，此次燕齐之战战果斐然呀，不知张将军是如何做到的？”燕王问这话的时候，场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之前不管怎么说，都不过是做戏给这位上将军看，区区十七岁的年纪，说是没点本事能相信？燕南线的捷报在场的都看过，一季时间而已，收复失地，侵略齐国，下三郡之地，这样的人物能够真没手段谁能相信？
“大王，这酒不错，可否让我带些回去？末将就这点爱好，不喝酒不舒服的。”顾左右而言他，姬发还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招数，真出来一个不知好歹的，“哼，张将军，燕国存亡之际，你还有心思这般姿态？是已然想跟季明一样割据一方对燕俯首称臣对外自顾自称王吗？”
不可谓不犀利呀，姬发还真被逼住了，张谦看来也是这样想法的人，不然不会先用季明来说话，心底冷笑两声，站起身来，先走向后面的宫女，拿起她手中的酒构，自己往大瓮里舀了一勺喝干才说道：“赵军来袭，退之便可，燕南士卒十九万，赵国能挡我否？”
话说的很大，但里面的信息更加让这些在场的大夫将军们都害怕，燕南本四郡之地，共十卫，其后燕赵抽调六万人，仅仅剩下四万人，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将军，短短时间扩到十九万，给他点时间，保不齐能训练出十九万新进城的那般军队，虎狼之师呀，在座的诸位，包括燕王都听说了，全军万余颗头颅，全部堆在校场里，待明日焚烧，就这样的军队，能抵得上十个蓟州卫，十九万，试想谁敢放心这般人物，燕王都有些不放心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战争机器，战报他看过，多数不给他人看的机会，其中的信息到现在他都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说是燕国之福也行，燕国之祸也行，姬发这人，当得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