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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犹豫

黎安平时工作一向很用心,从来没有犯过类似的低级错误。戴晓容觉得有点反常,便开始留心观察黎安。很快细心的戴晓容就发现,黎安工作时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像是有什么心事。

晚上九点半之后,在酒店大堂用餐的客人便渐渐少了下来。到十点钟的时候,戴晓容见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安排各班组的领班和服务员到职工自助餐厅轮流吃宵夜。

黎安端着一个不锈钢餐盘到餐柜前打了一份米饭,随便打了两样菜,找了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刚刚坐下,就看到戴晓容向往常一样,端着一份宵夜快步走来,坐到了自己对面的座位上。

“今天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儿?平时你不是都要吃两份米饭的吗?菜也只打了两样。”戴晓容看了一眼黎安的餐盘,笑着的说道:“怎么了?今天的宵夜不合胃口?”

黎安一边用筷子拌和餐盘里的米饭和菜叶菜汁,一边笑着回答道:“不是,挺好的。今天好像不怎么饿。可能是下午在我姐那儿吃了半个西瓜,有点撑着了。”

“感觉不舒服了?”戴晓容关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没觉得饿而已。”黎安连忙解释,免得自己这位美女上司兼“红颜知己”小题大做。

“哦,那就好。如果你感觉哪儿不舒服了,一定要跟我说,我帮填表请假,千万别硬撑着。”戴晓容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对了,今天晚上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提醒及时,我差点就把那两桌客人的账单弄混了。谢谢了。”黎安低头扒了两口饭很自然的转换了话题。

“谢就不用了。不过你可从来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哦。我刚才看你老是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有心事?”戴晓容笑着问黎安。

黎安继续低头吃饭,嘴里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哪有啊?你看我这样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吗?”

“嘻嘻……”戴晓容被黎安粗劣的掩饰逗的笑出了声:“不是像,根本就是有!”

黎安停下筷子,抬头看着戴晓容满脸的无奈:“有那么明显吗?”

“你说呢?”戴晓容娇嗔:“到底是什么事?连跟我都不能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黎安还想糊弄过去。

“少废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跟萌萌打小报告啊!”戴晓容笑着发出了“致命”的威胁。

“别呀,别呀。黎萌是我姐,又不是我妈!再说了,咱们俩这么好的朋友,我不告诉谁还能不告诉你吗?”黎安立马服软了。

其实黎安倒不是怕被黎萌知道什么。主要是怕到时候会被这位比亲姐姐还亲的堂姐叫到家里,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的细细盘问一遍。上次黎安在黎萌家里接了一个推销人寿保险的电话,耐心地听对方介绍了一大堆业务后,黎安很客气的告诉对方无意购买,便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长总共也没超过三分钟。就因为打来电话的推销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结果黎萌怀疑是黎安的女朋友来电,就把黎安叫到一边,翻来覆去的折腾着“审问”了半个多小时。“审讯”过程比电影里警察审讯犯人还要夸张,差点没把黎安审崩溃。直到现在,黎安一想起来这事,还是会觉得头疼。

戴晓容听黎安无意中说起过这件事情,所以知道这黎安的“软肋”。果然只是稍一“威胁”,黎安就乖乖就范了。

“那就赶紧老实交代吧?”戴晓容笑意盈盈,一脸得意。

黎安无奈的放下筷子,举起双手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动作:“好好好,我坦白,我老实交代!咳……其实,其实没有什么啦,就是今天下午来上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老同学,然后一起聊了一会儿……”。

“又不老实了是吧?”戴晓容狡黠地笑道:“难道仅仅是普通的老同学而已么?是女同学吧?”

“你耐心点儿听我说完嘛!”黎安见真的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坦白从宽了:“我也没说不是女同学啊!”

“先交代名字!”戴晓容紧抓重点,态度异常干脆。

“她的名字啊?嗯,她叫莫莉,莫是莫名其妙、干将莫邪的墨;莉就是茉莉花的莉。不过班里的老师和同学都习惯叫她茉莉,就是茉莉花的那个茉莉。她家里的人也都这么叫她。”黎安彻底老实了。

“莫莉?茉莉?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虽然我没有见过这位“茉莉花”姑娘长的什么样子,但是既然能让你这么久都念念不忘,才一见面就一整天都魂不守舍,那肯定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美人啦!她是……你的初恋?”戴晓容放下筷子,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眨了两下,明亮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严格的来说,应该……算不得初恋吧?”黎安有点迟疑,语气中充满了不肯定的意味:“茉莉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我们坐了两年同桌……”

他把只吃了一小半的饭菜推到一边,简单地向戴晓容讲述了一遍自己和茉莉以前的故事(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故事)和下午在天桥步行街偶然相逢的情形,然后有点惆怅的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初中毕业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没想到今天下午居然会在天桥步行街遇见她……。这次遇见她之后,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很喜欢她,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而已。我想,她对我应该也有好感吧?不过她没有说过。我……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事,所以其实我无从确定,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样?”戴晓容觉得似乎有点太过简单了。

“你以为会有多复杂呀?”黎安没有好气的说:“不过,今天下午在大街上遇见她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还别说,真有几分在做梦的感觉呢。”

戴晓容掩着嘴调笑他:“是不是发现人家比以前更漂亮了?把你看的眼睛都快花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黎安还沉静在自己的情绪里,呆呆的反问。

“这还用问么?”戴晓容继续打趣他:“我真该给你树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黎安这才反应过来,不由一阵羞恼。当然,距离“成怒”那肯定是遥遥无期的——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底气,也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的这位美女上司“发怒”。所以最后,黎安只好压低嗓子,气呼呼的用自认为最具威胁性的声音发出警告:“你,不许笑我!”

戴晓容强忍笑意,肃容正坐:“好了,好了,不笑了。”

黎安对自己这位漂亮的“红颜知己”兼顶头上司也委实没什么办法,只好“哼”了一声表示抗议便作罢了。

戴晓容拿起筷子在自己餐盘里捡了几根青菜,送进嘴里缓缓咀嚼着,眼睛里还流露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黎安沉默了几秒钟,一手着托腮,一手无意识地在餐桌的塑钢面板上来回涂画着毫无规律的线条,与其说是在向戴晓容倾诉心事,还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关键是今天下午遇见茉莉后,我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没有放下她。而且今天晚上工作的时候,不管干什么,我总是会联想到她。脑子里全是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和今天下午在大街上遇见时的画面……”忽然,他停下了梦呓般的私语,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戴晓容问:“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啊?”

“算啊!这当然是缘分了!”戴晓容放下手中的筷子,给出了一个简短却同样认真的回答。黎安刚刚面露喜色,她却话锋一转,慢悠悠地接了一句让黎安心神不宁的话:“不过,这段缘分能维持多久,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得看你现在和以后的表现才行呢!”

“表现?”黎安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那我该怎么表现,才能让茉莉接受我、喜欢我呢?”

“笨!平时看你挺聪明的呀?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这脑袋就变成榆木疙瘩啦?”戴晓容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黎安讪笑着放低姿态,悄声腻着嗓子央求:“容容姐——,我知道我很笨,你就教教我嘛!”

“容容”是黎安的堂姐黎萌对戴晓容的昵称。黎安一向坚持与戴晓容“平辈论交”。只有有求于她,卖萌讨好时才会用“容容姐”这个称呼。

戴晓容早料到黎安会来这一手,笑着赏他一记绝对堪称“风情万种”的白眼,才耳提面命般循循善诱道:“人家不是已经把寝室的电话号码都留给你了吗?这么明显的暗示都领会不了,你不是榆木疙瘩是什么?直接打电话把人约出来,向人家表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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