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幸福的被母亲用毛毯包裹着,抱在怀里去阳台看过年绽放的烟火的小姑娘。她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就在从“母亲”怀里抬头想要回头看“烟火”时,她愣住了。她被姚鸷像抱大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她还在那个想要“吃掉”她的世界里。
“大公子回来啦。”一中年妇人站在大门口迎他们。
古月依稀感觉到,姚鸷好似点了点头。
“这是义父的嫡亲闺女。”夜酩的声音在古月背后,好像是在介绍她。
“醒了就下来自己走。”姚鸷突然出声。古月觉得他的声音在世界的另一段似的,又好像确确实实在他她耳边,但不是在与她说话。
即使是这样,古月还是在姚鸷要把她放下来的时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撒娇不愿意下来。靠在他肩上还准备睡。
夜酩回头一看“噗”的就笑了。“小孩子第一次赶路,闹脾气了。”
古月好似配合夜酩,轻“哼”了声,重新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准备重新入睡。
姚鸷的手轻拍着古月的后背,真的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他面不改色,大步入内。夜酩回到车上取了些东西,跟了上去。
姚鸷抱着古月进屋后,并没有把古月放到床上让她继续睡,只是抱着她,继续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夜酩很快跟进来放东西,看到这样正要出声,姚鸷皱眉,轻轻摇了摇头。夜酩细看了眼古月,发现她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夜酩一脸疑惑,碍着师兄那个样子,忍着没问。安静的陪坐在一边。
古月从夜酩伪造她身份开始,情绪就有些不稳。古月那声“哼”,实际是最后的克制。当发现全世界不只是满满的谎言,还有满满的伤害时,坚强起来抵抗或者彻底的躲起来,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内心却无法不去面对所有事情造成的天崩地塌。
古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色微红,一双平时总爱瞪得大大的眼睛,被红肿的眼皮遮去大半。古月懊恼的揉了揉眼皮,正准备用被子盖了自己继续睡。
“躲什么?睡了那么老半天才想起来躲?”夜酩的声音极近,伴随着他的声音的,还有他粗暴的扯开古月的被子和随手扔在古月脸上的冰帕子。
古月“腾”的跳了起来,扑进夜酩怀里,“夜酩。”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连带着粘在古月脸上的冰帕子,和她的脸一起,贴向夜酩的脖子。
从古月的房间里,爆发出夜酩的怒吼声,姚鸷靠在门外,嘴角微微上翘了些微。古月顶着馒头般的眼皮,从屋里笑呵呵的跑了出来,被姚鸷拖住了后领,又带了回去。
“姚鸷,你怎么能对个姑娘做这样的事?你会嫁不出去的。”古月看清拉住她的人,气哼哼的说。
夜酩追到古月身后,瞪大眼睛打量了师兄一遍,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嫁?”
“不好意思,太习惯了。”古月给了个鬼脸,想挣脱姚鸷。但男女之间,本来就力量悬殊。古月努力几次挣脱不出,使出了金蝉脱壳,把外衣留给了姚鸷。
正在认真看古月挣脱的夜酩,顺手把古月夹在自己的臂弯中。“金蝉脱壳,黄雀在后。”夜酩得意的笑了。
古月放弃挣扎,“夜黄雀,回屋。明天开始多给你吃虫子才能变……成……”
古月突然截断了自己的话,夜酩顿觉不对,把古月放床上后,蹲下身看着她,老中医似的给古月号上了脉。
“呼……没事,以前就有的老毛病了,昨天赶路没睡好,睡好了就没事了。”古月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胸口。来到这里后,容颜尽变,只以为是重生模式了。
“怎么可能没事?”夜酩严肃的看着她。
古月沉默了一会。如果之后要过上不停逃跑的生活,睡眠不足的日子会非常多。“难道,直接去死?活着,不能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
姚鸷习惯性站在角落看着他们,保持着沉默。
古月说完后,和夜酩一起也沉默了。
一股诡异的气流,慢慢的盘旋,盘旋,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古月感觉自己快被吸进漩涡的中心。
“你的后续计划。”姚鸷缓步走像古月,像是下了一个决定。
古月呆愣的抬头看着他,然后用力摇了摇头。“还能再拖一拖的,还能再让我想一想更好的办法的。”
姚鸷突然示意夜酩离开,古月的表情随着夜酩离开的脚步,也越来越僵硬。
姚鸷在确认夜酩听不到他们谈话后,严厉的看着古月,一字一句道:“时间不多了。”
“姚鸷,你自己决定吧。”古月背对着姚鸷,手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她和姚鸷的密谈已经告一段落。
“好。”姚鸷打开房门,出去了。
古月转身看着门外的夜色,一轮明月,刚好卡了一半在屋檐下。古月对着明月叹了口气。“姚鸷,如果你没有那么聪明,那么靠得住该多好。”
夜色下,白色的衣服特别的反光,夜酩快步穿过门廊,朝古月行来。
“怎么了?从来没见你那么严肃过。”古月微笑着问。
夜酩一进门,转身就把门关上,抓这古月的肩膀就问:“你和我师兄说什么了?他遣散了这里的佣人,还问我是要和他一起去投靠,还是和你继续逃跑。”
古月苦笑了一声:“呵,是啊,这其实是现在最简单的一步,他终还是选了。夜酩,姚鸷觉得谁都不可信了,他决定追求权利。我要知道真相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呢?回自己的组织还是和姚鸷一起?”
“保护你。”夜酩快速的给了这个答案,摸了摸古月的头。“早点睡吧。明天估计要很早就赶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