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宫中,已经到处乱糟糟的了,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他国公主的失踪,竟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萧帝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一病不起。对禁军下令,务必要将白依公主找到,如果依公主有任何差池,唯他们是问。
别说皇后,就连丹美人都不曾想过,皇帝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南国公主,竟会如此大怒,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白依公主的那羽衣舞罢后,自己在皇帝心中已经没有了半分份量。后宫的风顺轮流转难道竟是这般的突然嘛?突然的她完全没有缓过来的档隙。这让她危机感十足。玫丹宫中,她咬碎了贝齿,捏断了指甲。然而这个时候,她最倚重的儿子却不在她身边,而是去找那该死的公主去了。无论是自己的夫君还是儿子,都是她的全部,她决不允许姜白衣会再回来。
玫丹宫很华美,华美的就像是永陵城万花楼头牌姑娘的闺房。她屏退了外面所有的丫鬟侍卫,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身边的贴身侍女珠儿,让她悄悄带走了。
夜幕低垂,萱姬看到那个从玫丹宫匆匆而去的珠儿。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看她在个僻静的地方悄悄将信鸽放走。
萱姬看着那只信鸽往慢慢消失在夜空中,转身上前拦住了珠儿。珠儿一惊道:”萱姬姑娘,有什么事吗?“
萱姬一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那只鸽子刚才被我截了下来。“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纸条。
珠儿面色一变道:“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就是看着你有些眼熟,想看看你写给谁的信。“
珠儿紧紧盯着萱姬手中的纸条,显然已经有些慌乱,道:”中秋宴那天姑娘也在,自然会有些眼熟了。“
萱姬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是那次,应该......“萱姬佯装努力回想的样子,珠儿却一把从她手中将纸条夺了过去,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萱姬瞟了她一眼道:“你不看看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我自己写的,又何须看。”
萱姬深意一笑道:”是吗?”
珠儿已经得手,显然已经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径直了要离去。
萱姬看着她的背影大声道:”你为何要杀蔡铭阳?“
珠儿停顿了下来,转身大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一个宫女,都不认识蔡铭阳是谁,为何要杀他?”
“可那日,香雪宫中有两具尸体,唯有你一个活人。“
”不是还有一个女鬼吗?“珠儿捏紧了手指道。
“女鬼?呵呵呵!那也就骗骗傻子吧!“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说着就一路小跑的不见了踪影。
萱姬遥遥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怅惘的前去储秀宫中的路上。
储秀宫现在已经没人了,因为各家千金小姐没有被选上的已经派送回家了。萱姬看着闹哄哄的宫外,和寂静清幽的储秀宫,心中无限感慨。
她打开了门,屋中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身着浅黄色的袍子,腰身笔挺,气宇非凡,手中执一把折扇,那扇子很普通,但那上面的《西蜀赋》却不可估量。他如瀑般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用浅黄色的束发带一丝不乱的束着,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那笑,让人如沐春风。
萱姬俯身跪下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桓转过身来,扶起她道:“你认识我?”
萱姬道:“中秋宴上见过一次,太子外衣虽是浅黄色,但里衬却是明黄色,试问当今楚丘,还有哪位公子敢着黄色衣衫呢?”
太子抿嘴一笑道:“是啊!天下确实没有哪位公子敢穿明黄衣衫的。”
萱姬缓缓抬起眼眸,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一直被外界传外懦弱的太子桓,或许先入为主的缘故,虽然眼前的太子很是儒雅,但她还是会觉着这是他懦弱的一方面。
太子看她这样打量他,终于忍俊不禁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萱姬开口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去找白衣公主了,太子殿下为何不去,反而来这储秀宫?”
太子一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说你是子游特别好的朋友?”
萱姬道:“或许吧!”
“算知己吗?”
萱姬悠悠道:“这个……我不知道。”
太子一边在喝茶,一边抬眼看了她一眼,砸吧砸吧嘴悠悠道一句:“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依公主是被子游带走的,你会怎样想?”
萱姬一惊,抬头道:“这怎么可能,他跟依公主都不熟,也就昨天子游为她吹箫,救了她一命,才算第一次见面而已。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依公主,而得罪当今皇上和你们。”
太子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也不相信,不过这却是事实。我现在来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跟子游说清楚,让他要么带依公主远走高飞,永远离开永陵城,要么……”
“要么如何?”
“要么就把依公主送回南国,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依公主确实是因为性子烈自己回去的。”太子道。
“你为何不自己跟他说,在我的印象里,你跟陶子游的关系,怕是也不亚于我于他吧!”萱姬问道。
太子桓一挑眉毛,道:“因为,我怕我以后会见不到他了,而你不同,他就算走,也会回来跟你道别的。”
萱姬蝶翅般的睫毛闪动了一下,幽幽道:“他上次走的时候,就没有跟我道别,直到我在宫中遇见他,他都没有想过要向我解释什么。”
太子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摸不清的笑。缓缓靠近萱姬,萱姬不自然的别了一下头,太子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他会来跟你道别的。”然后便走了出去,萱姬回头看他,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功夫,那抹明黄色就不见了。
萱姬已经睡不着了,她要去找子游问个明白。但蜿蜒走到司乐,却并不见他。
难道他真的已经带着依公主远走高飞了,连个告别都没有吗?
萱姬已经对依公主的失踪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她要马上回潇湘馆。
潇湘馆一如往常的灯火辉煌,红秀,青萝一看萱姬回来了,赶紧上前道:“姑娘回来了。”
萱姬也来不及跟他们寒暄这些时日宫中的日子,眉头深蹙道:“陶子游回来过没?”问过才知道自己问的是那么的多余,她俩来的时候,陶子游根本就不在潇湘馆,遂问道:“小新呢?”
看她们错愕的样子,便直接去了院内,小新正跟寻兰在下棋,萱姬跑过去道:“陶子游回来过没有?”
寻兰一看是萱姬回来了,抬头一笑道:“回来怎么也不说声,这样风尘仆仆的样子可不像你。”
萱姬着急道:“快点告诉我,陶子游回来没有?”
寻兰一努嘴道:“他不就在你身后。”
萱姬惊诧的转身,陶子游果然在她的身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面如春风道:“你找我?”
这内庭都是自己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问道:“你把白依公主带走了?”
寻兰和小新的棋子不约而同的从指尖掉落了下来。
还是寻兰反应快,立马对红秀,青萝道:“你们俩去把前院还有的客人都请走,然后把大门关了。”
“是!”两个少女匆匆跑了出去。
寻兰小新目瞪口呆的看着陶子游,寻兰瞪大了眼睛走过来道:“子游啊!你带姜白依出来干什么?萧帝要是知道的话,会把你给撕碎吧!”寻兰虽然一直在宫外,但宫内精彩的事,她是一滴不漏的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看你回来也没带那个姜白依啊!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萱姬也焦急的看着他,却只见他对着萱姬无奈苦笑道:“对不起,我必须要带她走,我不允许萧帝将她纳为妃子。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萧国。”
“如果我不来萧国,不来永陵城,又怎会找到你?”陶子游身后的女子幽幽道。是姜白依,长发如瀑而泄,月光下的肌肤就像是透明如水般,一如中秋宴上一样清新脱俗,宛若仙子落凡尘。
萱姬这时才反应过来道:“你们认识?脑海中尽是当初他醉酒的模样。情不自禁的眼眶闪泪道:“所以,你醉了三天三夜;所以,在依公主来潇湘馆的那天你不见了,所以,你却又出现在宫中,是为了保护她是吗?所以,你不希望太子桓娶她。”一滴泪已经不听使唤的在睫毛上跳动了一下,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陶子游没有看她的眼睛,只低低的回应了句:“是!”
寻兰、小新已经知趣的离开了,姜白依走了过来,牵住了负在陶子游身后温润的手道:“虽然知道父王同意我来永陵,是为了与太子成婚,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我不管,我来就是为了找你,哪怕机会渺茫,哪怕风险再大,我也要找到你。”
萱姬看着眼前的这对佳人,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站在这儿,这也是她第一次觉着自己站在子游的面前是那么的多余。但她又实在是不想走,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道:“是来告别的吗?打算去哪里呢?”
子游仍旧以前的那副沉寂如死的模样,淡淡道了句:“嗯!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并不想给潇湘馆惹麻烦,也不想给太子桓惹麻烦,会离开永陵城,离开南国,去一个哪里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哦。”萱姬有气无力的答道。
萱姬一直觉着,可以算是跟子游青梅竹马的长大,但那年他十五岁,相当于现在的子翌的年龄,但子翌都已经有苦恼了啊!还记得上次子翌说自己恋爱了呢?那么在陶子游的十五岁之前的那些日子,或许真的像陶子游自己所说的那样,尽管潇湘馆如此庞大精细的信息枢纽,也一样没弄清楚,他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
前世今生!那么,姜白依就是他的前世了。
萱姬如鲠在喉的不快感快要让自己窒息了,面上一笑道:“今晚走吗?”
陶子游淡淡道:“是的,今晚走,这世上,从此之后,再没有了陶子游。”
“那你是谁呢?”
陶子游神秘一笑,幽深的眼睛,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