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富阳县,简直是出了邪了,自从丰瑞公司那场血案之后,又连着出了两个大案,还没有查出一点儿眉目,方家苑住宅小区内十六岁的大姑娘丁彩玲又神密的失踪了。
有人说丁彩玲跟人私奔了,有人说被绑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人能说清楚。她的妈妈梅芳早上八点去单位上班,路过女儿的电脑耗材商店时,发现商店门上挂了个大锁,一直等到十点钟也不见女儿的踪影,想着肯定是出事了,连忙向警方报了案!
在梅芳心目中,彩玲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自从下了学,她就自谋职业,开了这家电脑耗材商店,这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孩子,除了进货、送货,就一天到晚蹲在店里,从不出去乱跑一气。
经过现场勘查,警方初步认定为“人身绑架案!”发案时间为头一天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这个城市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晚上十一点之前市政供电所是不关路灯的。灯火辉煌,绑架案干的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一点可供参考的线索!
在灯火辉煌,人流如织的环境中,犯罪分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一时间满城风雨,众说纷纭,大街小巷舆论哗然。县公安局局长马金凡正在指挥对一个叫“黑虎星”秘密组织的侦破工作,无暇顾及此案,县政法委书记肖向前当晚召集公安局领导开会,要求主持工作的副局长罗功勋包岗负责迅速侦破此案,以消除社会舆论的负面影响。
罗功勋三年前毕业于华夏人民公安大学刑侦专业。在富阳县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两年中侦破了多起疑案大案提升刑警队长后屡屡办案神速,政绩斐然。市局经过认真考察后,近日提升为富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刑侦工作。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没进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来到刑警队找到队长袁金波,要求他仔细汇报案情。当他走进袁金波办公室时,袁金波正在用手机与人通话。
只听袁金波说道:“你听我说大姐,我不是向外推,不肯帮忙,只是安排人的事儿我可作不了主,那得人事上说,说好了我们才能接收,到时还得说工资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就这样了,以后有机会在说吧!”
袁金波关上手机,这才向罗局招呼:“我正要找您汇报呢,你倒先来了!”
“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给逼成这样了么。你刚才是和您姐通电话?”罗功勋回答了袁金波的招呼,却意外地对刚才的电话发生了兴趣。
“怎么?你不先问案件,倒关心起我的私事儿来了,难道说我的家事儿也会和案件发生某种连系?”袁金波狡咭的反问道。
“嘿嘿,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还真会因为我们的这个举动为案件进展作出贡献呢!再说了,你让我知道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怎么样?还不想说么?”罗功勋笑着反问道。
“是这样,我姐说她有个邻居的男孩子十六岁,从公安干校培训班结业了,要找个地方实习,那天我姐正好碰到我,就跟我说了这件事儿,就随口答应说好,有空的话,给问问。就这,我姐家的邻居沾上我了,一天两头让我姐打电话,你说我一个刑警队长,光案件的事儿就忙得焦头烂额,那有时间去管这些事儿?”袁金波说完,把右手在脸上一划拉,咧了一下嘴,一幅无何奈何的样子。
“嘿嘿嘿,”罗功勋笑了笑说,“不就是个实习生么,让他来不就得了?再说了,那孩子经过培训,说不定对我们还大有用处呢!”
袁金波原来考虑着罗局长正为案件的的事儿犯愁,见自己在这个时候干这些无聊的事,肯定心里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狠狠批评自己一通,想不到说出之后,竟然同意安排,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于是他来了个热打铁,“这么说你同意安排了?”
方家苑小区在市郊,共有四座住宅楼,二百四十户,东西各两座楼,中间一条马路伸入平安大街,物业公司在大门口设有保安室,仅此一条通道。住户以学校教职员工居多,也有一部分从乡下涌进来的暴发户。罗功勋察看出了地形,发现小区后围墙有一个供环卫车进出的门,不过只有环卫车到来时才开,平时没人从那里出入。
王老师夫妇住最后一排东楼三单元101室,室内装饰考究,格调高雅。王老师虽年俞五旬,但衣着整洁,清爽利落。夫人梅芳受了惊吓已经住进了医院。罗功勋大致询问了情况,让王老师在家等候,警察随时可能前来了解情况,就告辞了。
随后,罗功勋让袁金波通知两名女警前往医院协助调查。
梅芳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这小夫人原本是王老师的姑表小姨,十岁时母亲病逝,父女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初中毕业后因老父关节炎行动不便,遂辍学在家侍奉。表姐一家不时周济于她们,并请医问药治愈了她父亲的病。她表姐有皮肤病手不能沾湿,生活不便,就接她来同住操持家务。梅芳秀外慧中,聪明伶俐,尤其善于察言观色、相机行事,把王家管理的井井有条,王家四口都很满意,左邻右舍赞不绝口。
王老师夫妇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财经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注册会计师,找到一份另人羡慕的工作。小女儿也考上了师范学院。房地产改革时王老师夫妇已经低价购置了住房。方家苑建成后又按高级职称购置了现在的住房。有两人的工资收入,可谓丰衣足食,家庭状况本来就很不错了,偶然一次买福利彩票,王家竟中了五十万元大奖。王老师意向要捐赠学校扩展图书馆,他女人无论如何不答应,除去税金外以女人的名义存入银行四十多万。
天有不测风云。九七年学校放暑假学生乘车回家途中,因某县计生委一职工将几十公斤****带上车厢,行车途中客车突然起火,一瞬间夺去了十几个孩子的性命,王家的小女儿就在其中。这王夫人要强的很,表面上挺刚强,经受住了打击,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一个人以泪洗面,抽泣达旦。不多久就患了乳腺癌,九八年也撒手人寰。据说这已经是第六个随孩子而去的母亲了。医生对王老师讲,癌细胞人人都有,不过一般都处于沉睡状态,一旦受某种强烈刺激或说不明的原因激活它,就麻烦了。
梅芳在王家生活数年,对王老师的人品学识非常敬佩。尤其是表姐住院期间,她目睹了王老师的所作所为。不惜重金为表姐治病,四个多月形影不离伺奉于床前,亲自捧茶喂饭、端屎倒尿,晚上就钻在夫人床下打个盹。这些让梅芳深深感动,因此表姐病逝后她自愿做表姐夫的续弦妇人,王老师考虑年龄差别起先不肯,然社会舆论已经抄作的沸沸扬扬,老牛吃到了嫩草,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梅芳年少有志,一定要自食其力,开了一个专营化妆品商店,年收入不菲。一年后又生了儿子,人说王老师大难过后有后福,柳绿花开又一春。
出事当天,梅芳早晨还好好的,上午十点钟左右喝了一杯牛奶后感觉头晕,昏昏欲睡。王老师就照顾她上床躺下,谁知一躺下就睡得特别死,以至出事时竟然一无所知。
罗功勋在向学校老师调查中得知,王老师一向注重情义,淡泊名利。每每仗义疏财,扶危济穷。学校李铁老师的孩子得了肾炎要换肾,治疗费要高达几十万,尽管社会给予了捐助,民政局给予了救济,缺口仍然很大,李老师家境本来就不怎么样,亲戚朋友也没有巨富,该求得都求遍了,处于喊天不应、叫地无门的境遇。这一切王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曾露出口风要捐助十万元,因他家里有五十多万的存款。可小夫人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而且她为人很固执,王老师处处得避让三分。结果王老师夫妇捐款一万元,但也是整个募捐中数额最大的一份。
关于这份捐助,梅芳是同意的,王老师开始同她商量,要捐助十万元,梅芳自然不肯,她从小吃苦受穷长大,深知生活的艰辛,钱财得来的不易,有一种吝啬的本能。但她心地是颇善良的,人道主义这一点她是懂得的,同王老师别扭一场,还是同意捐出一万元,这在一般人看起来也算个天文数字了。
罗功勋还注意到,因梅芳既要经营商店又要操持家务,里里外外一人一手忙不过来,就请了一个乡下女孩子来料理家务,当然商店里也用了雇员。出事前几天小保姆家里有事回去了。
罗功勋关注小保姆的身世,然梅芳并不知道这孩子是那个村庄的。只知道她有个哥哥姓邵在清洁队开车同王老师要好。罗功勋让户籍警查清了邵师傅的情况。
当天下午,罗功勋接触了邵师傅。
罗功勋和颜悦色地与邵师傅交谈,让他不知不觉中道出了王老师同李老师的交情。
原来,李老师同王老师是大学同学,上学期间曾有过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艺术系有一个叫刘丽萍的同学,面容娇好,能歌善舞,追随者一大帮。刘丽萍独独喜欢丁义生,这当然地遭到一些人的嫉妒。李铁当时上体育系,结实得像一尊铁塔,又练的一身功夫。偶然的一次机会,李铁闻知有同学指使社会上的混混要教训王蒙,作为朋友他当然很在心,可丁义生正坠入爱河之中顾不了许多。一个秋天的黄昏,丁义生同刘丽萍在渭河边散步,李铁则偷偷地跟随保护。当几个混混儿找茬猥亵刘丽萍时,丁义生与其理论,混混儿就对其大出打手,李铁一个剑步冲上来,三拳两脚打的他们落荒而逃。可这伙人怀恨在心,过了一段时间居然埋伏在李铁的必经之路上对他实施了报复,五六条棍棒雨点般地落下,要不是有人路过及时报警,则可能酿成人命。李铁多处软组织损伤,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才能下床。因后来丁义生同刘丽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丁义生不愿把这段恋史公开,尤其不想让夫人知晓。邵师傅同王、李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丁义生才肯将实情相告。
黄昏,罗功勋接通了政法委书记的手机,告知绑架案已经告破,如果晚上没有安排的话,请前往方家苑王家结案,惊得刑警队长目瞪口呆。
当罗功勋、袁金波谐同张书记出现在王家时,王老师显得有些紧张,倒水时竟然烫了手。结结巴巴地问案情进展如何?罗功勋笑容可掬地说已经成功告破,王老师顿时出了汗,强作镇静说,罪犯可曾抓获。罗功勋笑了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就可以抓获。王老师豆大的汗珠滚出,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罗功勋安慰他不要紧张,今天请张书记来,就是要协商这个案件的处理,他的意见是如果张书记同意可不予起诉。
刑警队长袁金波如坠入五里雾中,罗功勋讲述了案情。
丁义生老师念及手脚之情,要搭救李铁的孩子,可钱在梅芳手中,柳只肯给一万元,更多的则不肯拿出来。丁义生想出个办法以绑架儿子来要挟于她,没想到这女人看钱比儿子还重要,居然报了警。丁义生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伙同邵师傅设计了实施绑架方案。
他先让邵小花告假离开,那天上午又在给梅芳喝的牛奶中下了利眠药物。由邵师傅设法雇佣了一个民工把装有作案工具的袋子送过来以调开警察的视线。当袁金波破门而出时,邵小花及时把孩子接出,邵师傅的环卫车在外接应,这就是全部过程。
如果下一步警察不能破案,逼迫梅芳屈服就范,则目的达到。
不仅袁金波,连王老师都瞪大了眼睛,惊奇这王副局长的神通,好像他目睹了作案全过程。袁金波一定要他再说说推断的细节。
其实罗功勋听完袁金波的汇报就有一个朦胧的概况,其一:案情中有许多巧合解释不了。其二:一个四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很熟的人是轻易领不走的,强行绑架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区也不现实。查看了地形后发现有环卫车进出的门,接触王老师察言观色中看得出其躲躲闪闪的眼神,料定这里面有文章。在察访梅芳后案情基本清晰,但作案动机是什么呢,在同学校教师及邵师傅的交谈中明确了这一问题。邵师傅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已经说明他参预了作案。
张书记听完案由后对丁义生老师这种想方设法救助危难的义举表示感慨,但对其无视法律胆大妄为这一方面也给予了严肃的批评,表示案件可以不予起诉,但要建议组织部门给予一定的纪律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