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翠月见了道祖李耳,施过见祖之礼,备言前事。李耳听罢,便笑言道:“你不必烦恼,赤帝子主政亦是多事之君,你只可如此如此。事可扯平。蓝翠月听了,也觉得只好如此,因此便不再求见玉帝,免了一场事非之争。回到伏牛山紫微观,刚一进门,阿蟒那一缕亡魂认得是自已的母亲,悲悲啼啼问道:“母亲,孩儿的事玉帝是怎么说的?”
翠月答道:“儿啊,并非母亲不肯用力,紫微星正明,赤帝子眼看就要正位。只是我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还需委屈度日,我道鼻祖李老君要助你一臂之力,你按母亲言语去做就是了。”言罢,母子各自伤情痛心的哭了一回。此话按住赞切不提。
一道清澈的汜水河日夜不停的由南向北流去,把一道由西向东走向的邙山岭毫不留情的冲刷为两段,从这两段中间的夹缝中勇无反顾的投入到黄河的怀抱。
汜水河的岸边有一处人流密集的市镇,这就是汜水城,城皋县衙就设在这里。
城皋一带百姓中流传着一句久传不衰的俗话叫做“……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岂不知那黄河水自那巴颜喀拉山流出经黄土高原奔腾咆哮,千里迢迢来到这城皋城边的邙山脚下,当然是浑浑沌沌,如同黄汤一般,这都是大自然中黄土高原的杰作,岂能是人为能够洗得清的?
这一天,偏偏就在那汜水河与黄河交汇处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怪事。
赤日炎炎,骄阳似火。
沿黄河岸边通往城皋县的官商大道上走着一个颠狂道人,边走边唱,词曲甚是异奇,只听得那歌中唱道:
“流水行云气清奇,谁将青水染黄泥?
不是贫道獗狂语,挥手黄汤倒卷去!
善恶过后空有名,烟云飘渺声无息。
荒沟白骨清与静,鹤唳腥风血如雨。”
歌罢,那颠狂道人狂笑不已,令人毛骨怵然。
有一位豆腐磨倌,姓王,名莽,汜水镇口子屯人,年过二十有七,自小勤奋好学,读过五经四书,吕氏春秋,也拜过先生,那先生给他讲的战国锋火,秦王扫灭六合,一统天下的故事也历历在目,越发感觉自已有些学问。
娶妻田氏,乃汜水武家沟人。因为双边父母去世得早,这妇妻二人,开了一个豆腐作坊,起早贪黑,辛勤劳作,日子倒也能过。
王莽在那城皋市井卖完豆腐,挑着空担子兴高采烈往家赶,听那道人唱的希罕,便要问个原由,“我观先生质非凡骨,学有根源。状貌魁梧,善挹五行之秀气;心神宣朗,能识灭地之玄机。我辈肉眼凡胎,愚昧不堪,请先生道其细详,莫打狂语,以释我等之疑惑,岂不更好?”
那道人答道:“赤焰摧天变,苍生皆姓汉。营生饱囊归,怀抱勾命钱。”
那豆腐少倌听罢,连声说道:“胡说胡说,青天白日,万里无云,怎能认定天气就要变化?你我素不相识,怎么又说我姓汉?其时我姓王,这一句你又说错了。至于做生易,赚钱是天经地仪的事,非偷非抢,你怎么就诅咒我说是勾命钱?真是颠狂迂腐之极,不可与我共语。”那少倌一边嘟囔,一边迈开大步挑着担子,丢下那颠狂道人扬长而去。
颠狂道人见那小倌后生嘟嘟囔囔挑着空担迈开大步扬长而去,并不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便打狂语戏虐笑道:“阳关大道你不走,地府无门偏进来,脚步匆匆归西去,一缕烟魂落尘埃。”说罢,化一阵清风不知去向。
且不说那颠狂道人去了哪里,也不说他姓甚名谁。此话头后面再叙。
但说那豆腐少倌,丢下颠狂道人,大步留星只管向家里赶路。约莫走了二三里路程,就要跨过一座小桥,到河西去,他的家就在河西的口子村。
快到桥头时,忽然觉得小腹隐隐作疼,看看四下无人,就把担子放在路边,找一个荒土坑,蹲在里面出起恭来。
过了一个时辰,恭事已毕,抹去腚上残恭,提上裤子,系上腰绳,挑上担子就要过桥。不料那卖豆腐的称砣却从豆腐筐里弹了出来,眼看着顺着斜坡,打着旋转,滚落到河里,还好,那称砣并未沉底,还在水面上漂着。王莽嘴里自言自语道:“此事恁希罕,称砣漂水面。人云水大不浮铁,我观此象藏机玄。”说着那王莽并不走动,眼睛只盯着他的铁称砣。
眨眼再一看,原来那称砣下面有一块漂浮着的树根。王莽满心疑惑顿消,放下挑子,去河边伸手捡那水中称砣,谁知道手还未触到那称砣,从水里头竟然伸出了两只手,抓紧王莽使劲往水里拉。那王莽不曾防备,一头栽了进去,直沉河底。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桥下闪出一道白光,将那水中沉尸一裹,乘风而起,落在西岸。
身体还是王莽,只是灵魂换了。因此便成了王蟒。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刘氏王朝经历了两代帝王,到了刘氏平帝主政,王蟒女儿当了平帝后宫,成了皇后,那王蟒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拉山头、搞宗派,建立党羽,以致后来,杀死平帝,王蟒登上帝位,建立了蟒汉王朝。到此刘蟒两家恩怨算是扯平了。
只是后来,又出现了光武中兴,刘家后裔刘秀又发动了赤眉起义,推翻了蟒汉政权,将王蟒拉下帝位,乱刀砍死。值此,刘家算是又欠蟒簇一条天命。所谓天命,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天子之命。
阿蟒再次被人斩杀,心理不平,已达极点。他曾怒言吒道:“皇天无理,何以正人!”
此时,伏牛仙姑蓝翠月,修为届满,已经完轮回使命。按照天道循环,已去转世。阿蟒一怒之下,那一缕怨魂便飘飘悠悠栖身在汜水城东大路沟中的一条大土峒里,渐渐炼成蟒身,干起了吞食人畜生命的勾当。由于被吃的人多了,消息飞快在人们中间传开,这条大路渐渐无人敢走了。因此,人们就叫它清沟。巨蟒就住在山峒里边吃人,吃饱了,就到黄河里喝水。人们又把这条峒起名叫王蟒洞。有一次,太上老君从此地路过,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变成了一个叫黄花的姑娘,从清静沟路过,被巨蟒瞧见,便张着血盆一样的大口正欲吞食美餐,却突然从天上掉下一只大雁,正好砸在了大蟒的脑袋上,把大蟒吓了一跳。原来大雁被黄花姑娘的美貌惊呆了,一溜神,便栽了下来。这大蟒回过神来,也看见了黄花的美貌,不忍相害。只是想着这姑娘是要走的,他一走我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大蟒心里矛盾起来。想来想去,王蟒思得一计,摇身一变,变做一个依靠拉胡琴买艺为生的俊俏少年。驾一阵风便在清静沟前面的汜水镇街头落下,借一块方石坐了下来,摆开买唱的架式,单等黄花姑娘来到面前。果然一小会儿,那黄花姑娘飘然而致。大蟒便拉开胡琴,放开嗓子悠悠唱道:“眼前的美大姐芳龄怎讲”,无巧不成书。事情巧就巧在原来这黄花姑娘也是一个懂音律的人。见眼前一位美少年用音乐唱辞问自已,也想买弄一下才学,用唱辞回答:“二八一十六是黄花大姑娘。我敢问俏大哥贵庚年长”,那俊俏少年见那姑娘不但回答了自已的年龄,又反过来问我的贵庚年长,便撒了个谎:“二九一十八是个读书郎”。黄花姑娘一听高兴了,眼前这人不正是自已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只是觉得年岭大了一些,便接着唱道:“少些许不如意多了两岁”,这俊郎一听,觉得有告吹的危险,马上做出解释:“人中意大两岁又有何方”。黄花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由的就唱出了自已的心声:“正好又正好”,那蟒俊郎一听,就知道这姑娘相中了自已,心里实在高兴,不由地也道出了自已的心声:“相当又相当”。那姑娘见美少年表了态,张口就唱,那蟒俊郎见黄花要唱,也张开了嘴,二人竟然来了一句合唱词:“郎才女貌刚好配鸳鸯”……。唱罢,黄花姑娘便随着那蟒俊郎离开了集镇闹市,消失在人们视线的尽头。从此,那巨蟒就离开了清静沟,离开了王蟒洞,那一带再也没有死过人。人们为了感谢黄花姑娘的恩德,便把这道邙山支脉取名黄花岭。
邙山,就座落在中原大地的清沙河岸边。是一座东西走势,不足200华里长的土山。它没有挺拔巍峨的山峰,也没有直透云天的悬崖峭壁。但是它很有灵气。相传,那是一条有万年道行修为的白练巨蟒,已经是得道仙体,被封作巨灵天神,本是天兵天将序列,编在托塔李天王麾天下供职,使两把浑铜大铁锤,重若千均,有万夫不挡之勇。虽然在东胜神洲的花果山与齐天大圣孙悟空交战失利,被李靖元帅降职使用,但他毫无怨言,默默地伏卧在人杰地灵的华原大地,历经苍桑,饱经磨难,继续演怿着华夏神洲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故事!
子午年八月二十日,老庙山,韩家营。
天上乌云密布,地下阴雨潇潇。
山坡上刚出土的麦苗尽情地享受着阴雨的滋润。
小龙池畔,有一凉亭,上坐两个道翁,一个是道家鼻祖李老君得意弟子,宫天道法创始人李子谦,一个是天宫托塔天王李靖麾下大将白练大蟒巨灵神与伏牛仙姑蓝翠月之子小白练巨阿蟒,要说,这李子谦本是巨阿蟒之母蓝翠月的恩师,在阿蟒面前当是师爷的辈份,可是天庭就是这样,一旦经历了天劫转世,前代的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因此此二翁相互并不认识。只知道都是道家弟子。这天在老庙山道观中见面聊了几句,觉得非常投机,便在那凉亭内的楚河汉界上布阵撕杀起来。
只见那巨阿蟒执红先行,走了一手炮二平五。
道翁李子谦见小白练来得凶狠,便来一个相三进五,把中路充实起来,形成二八两路担子炮至于五路中卒供手相让,任他小白练直取。如果红方真的炮五进四,拿下中卒,当头照将,黑方便士四进五,然后再马二进一,车一平四,紧靠老帅使出一个通列车。
那小白练并非等闲之辈,绝对不犯孤军深入的错误,而是走了一手马二进三,为车一平二作了一步铺垫。
李道翁见小白练并不急于进攻,使的是稳扎稳打的策略,便走了一手马八进九。这一手看似拙着,实则上乘稳健之手。因为下一步,估计小白练必走车一平二,如果真是这样,红方一路边卒便无人看守。
小白练见李道翁走出了拙着,真的使出了车一平二的先手,与对方的八路炮遥遥相对,露出了锋芒,如果李子谦不注意误走右边马二进三,黑方担子炮则出现两架山的局面,红方就能逞势出击,直取黑方八路炮,强占一子之光。
此着在李子谦意料之中,而且他并不想操之过急,接走一着车九进一。
小白练见李子谦不慌不忙,套路稳健,心中暗暗吃惊,只好改走一手车二进五,先把楚河汉界首先控制起来,采取稳固防守的策略,作好持久战的准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养精蓄锐,静观局势之变……
李翁见红方采取以守待攻的策略,便走出了车九平六,准备直挺楚河前沿,掩护九路边卒前进,松开九路马腿,然后再走马八进七,形成对红方二路车的击杀之势……
棋局已进入第二百二十二手,仍然是胶着状态。你攻我杀,针锋相对。一时间难分高下。
二人正在鏖战,山间忽然一声雷响,一纸黄贴,飘飘悠悠落了下来,正好就在阿蟒身边,那阿蟒正在一心下棋,并不在意。那黄贴就会从地上公然飘起,落到棋盘上。那阿蟒这才拿起黄贴看了起来。不看则已,一看黄贴,惊得阿蟒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那黄贴上隐语非同小可:“祸起风首东,军国欲刀兵,道为黎民立,国破我道同!转世担道义,立世不朽功,宏扬宫天法,白练当先行。”
道翁李子谦觉得好生奇怪,便把那黄贴接过来看。一看便大笑起来,连连说道:“好事,好事,我们都是道家子弟,铲邪恶,除强虏,乃是我道家职责所在,再做一回人间子孙有何不可?”
阿蟒无奈,便邀子谦同往,子谦说道:“只能帮忙,不能入房,弟子循规,莫要荒唐。要投胎转世的是你,而不是我,天道玄机,岂能是你我任意妄为?”
说罢,二翁只得半云半雾,忙着去找出身人家。
顺着邙山的南坡,一直向南望去,在那眼睛几乎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叫庙子洼。
就在这个村子里居住着的一户姓蟒的人家,勤劳质朴,为人厚道,与乡邻友好相处,深得乡亲尊重。与普通人家不同的是,蟒家上屋祖宗牌位上供奉的是道家鼻祖、太上老君李耳和巨型蟒蛇化身的伏牛仙姑蓝翠月。而普通人家供奉的多是南海观音和财神爷赵公明。
这家夫人已经怀胎一年另六个月未见临盆生产,一家之主蟒山月心中甚为不安口中默默念道:“人家夫人怀孕只是十个月,而我家夫人却怀孕了一年另六个多却不见生产,岂非咄咄怪事?难道说是一个妖胎不成?我不妨找一个带眼法师看上一看,免得生下来真是妖怪,那时将后患无穷。
于是,便映人写了法师招榜贴在门外。
翌日,来了一位道家先生,鹤发童颜,声音洪亮,一双饱经风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说是慕名前来贺喜,讨一杯酒喝。
蟒山月连连摇头,笑着说道:“先生见拙了,我那夫人已怀孕一年另六个月,只是不生,我等尢心怪胎,日后祸及乡邻,实乃山月之罪。”
道翁答道:“既为人父,不必担忧,夫人就要临盆生产,快叫人准备。”
正说话间,只见家中女佣忙乱起来。不一会儿,佣人报道:“家主,不好了,夫人生的并非胎儿,而是一个血肉团球,在地上来回滚动,甚是吓人,夫人已被吓晕过去了。
蟒山月立时惊惧交加,大声哭道:“天不佑我,果然怪胎,后祸乡里,心实不安”。
道翁说道:“家主不必心慌意乱,人生肉团,古已有之,并非怪胎,李天王三太子哪吒,生时即是肉团,剥去皮壳,即是儿身;蛋子和尚,生时乃如鸭蛋一般,去了皮壳,亦是儿身,后成佛门有道高僧。汝等且把那肉团抱来我看,说不定是天下楝梁之材哩!”
只见佣人把一个血肉团抱了过来,让那道人观看。道人双手接过,把包布展开,眼睛盯着血肉团,口中念道:
“韩营八月雨满天,茅下笠翁安偷闲:
炮二平五居中路,二马跃河当头盘。
车八进九攻城下,相五退三将安全。
任它矶珠滋田亩,来年农家好收田”。
道人刚把隐词念过,只见那肉团渐渐退了血色,去了肉皮,双掌之上出现了一个人头蛇身的小儿,双眼睁得圆圆地,直盯着老翁道人,如同认识一般。在场众人无不称奇。
那蟒山月却大哭起来,“皇天呀,我蟒山月,为人厚道,积得乡里,为何有此报应?人首蛇身,实属怪胎,将来必定祸及乡民”。说着就要从道翁手中接过小儿,放至水中弱死。谁知道,蟒山月一触到小儿,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红光从道翁手中闪动起来,那蟒山月如同触电一般,浑身抽动,不能自主。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家主人得了羊癫疯。
那道翁见状,立即念道:
“楚河汉界蠃未定,汝意匆匆转还生。
蟒家德厚睦乡里,老幼皆敬山月公。
白练誓志惠天下,父俱怪灵间民情。
人世当杰孝为先,生身恩重如山同。
道翁言过,山月顿时不在抽搐,如同好人一般。当下又对山月说道:“此儿本是我的弟子,我特来接他,将来定有作为,说罢抱着婴儿起身告辞。
蟒山月把客人送至门外,再三问及老翁儿子将来会有何等作为,那老翁只是笑而不答。随口给娇儿送了个乳名叫淘淘。正式名字叫蟒春风。十三年以后你们父子相见。
言罢,那道翁转动身子,脚下生出一块白云,泛出白光,驾起风声,升入空中,一直往东北方向而去。
其实,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已的儿子长大后有所为。待那老者走后,蟒家人也说不上是喜是悲。尢其是蟒夫人,自已身上掉下的肉被子别人几句话就抱走了,实在是伤心不已。只骂当家的是狠心贼,窝囔肺,人言虎毒不食子,你比猛虎恶习三分。喋喋不休,一直闹腾了半个月。
蟒春风到底去了哪里,后来有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