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腰酸背疼,最可怜的是那双被花盆鞋摧残的脚。夜里起来打了盆冷水,将脚放进水中缓解一下不适。屋子里另外两个秀女已经睡了,郭络罗氏倚着桌子在看书。
“你叫香娅。”一个婉转的声音传来,并不是疑问语气。抬头一看,郭络罗氏也正看着我。心下奇道,这高贵的格格是在与我搭话儿吗?
见我不出声,迟疑了一下,郭络罗氏又道“我叫惠云,咱们在五阿哥家见过的。”说罢眼睛盯着我。
一时弄不清这惠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微笑“是呀,格格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
惠云头低了低,又抬起来望着我“你与三阿哥相熟么?”
我道这位高贵的格格为什么与我搭话儿,原来是来摸我的底儿啊。可是她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惠云眼神飘向窗边“那日的宴会,三阿哥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别人没注意到,我却……”说到这,惠云的脸上有些泛红。
心下有丝了然,这惠云格格整个席间估计啥也没注意光偷瞄三阿哥了,所以才对三阿哥的动向如此清楚。那她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来质问我的,还是来向我示威的?
不管她是什么想法,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多个情敌,宫中是非本就多,能不惹麻烦就最好别惹。连忙笑道“香娅只是见过三阿哥,并不相熟,那日我穿的是维族服饰,三阿哥可能是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并不像格格所想。”
惠云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我坦荡的回视。过了一会儿,惠云转过头不再看我“阿玛已奏请皇上将我指给三阿哥。”说完便不再理我,自顾自的睡下了。
嘿,还真是来示威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那么莫名其妙啊我,麻烦你吃醋也要抓对情敌好吧。就一小老婆,有什么可争的。
现在你这么奋不顾身的扑向三阿哥,可如果你知道他的结局,还会这么做吗?
转眼的时间,又到了五月,宫中的各项规矩已学的差不多,今日便要初选。初选是皇后和众贵妃检查秀女们这两月所学,若是礼仪学的不好,后妃这关便会被刷掉。
初选过后,我和几位秀女留在了锺粹宫,其余的都换了院子。心中暗想,那郭络罗。惠云那么胸有成竹,肯定不会是落选了,这么说留在锺粹宫的我们就是被刷掉的了。
同院剩的这几名秀女或许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有的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真是的,要不是顾忌这深宫内院,我真想放几个炮仗来庆祝庆祝。
刷掉的这几名秀女中,有一名女子特别美,据我观察,跟年妃娘娘不差上下,在锺粹宫中这段日子一直是众秀女的羡慕的对象。
没想到第一关便被齐妃娘娘寻了由子刷下,据说钮钴禄氏还替她说了好话,只可惜份低言轻,没能拯救她落选的命运。
照我看,这钮钴禄氏可真不简单,怪不得能生出弘历的这样的儿子来。那被刷掉的美貌秀女,明眼人都知道是娘娘们不愿给自己埋下争宠的祸患,提前解决了的。
连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皇上会听不到风声?恐怕这齐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是逃脱不了善妒的印象了,而钮钴禄氏却能为素不相识的秀女说上几句好话,两下相比,孰上孰下立见分晓。
这秀女在第一关便打扮的如此明艳动人,出尽风头,想必是个没脑子的。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日好?即便她真到了雍正身边,也未必会得宠。
连我都参的透的东西,久居于宫中的钮钴禄氏想必更是看的明明白白。这秀女若真是因为几句好话留了下来,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若是仍旧落选,钮钴禄氏又落得好名,真是两全其美。
钮钴禄氏能从一个侍妾一步步走到熹贵妃的位置上,心思必然是超于常人的缜密。现在她虽只是个贵人,但估计不久就会变成熹妃了。
现在只待宫中的太监来宣了旨,我便可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又过了几日,宣旨的太监到是。
来了,期望却落了空。我被选作尚书房的女官,即日起便在尚书房任职。
尚书房是阿哥们读书参学的地方,自六岁起直至上朝参政前,都要在这里面学习各种技能。皇上经常会来尚书房检验阿哥们的学问,有的时候也会就眼前的政事让阿哥们谈论一番。
跟着传旨的太监转进了乾清门,走了不太会儿子来到了座院子,院子里有五间房,门朝北开。打门里走出个女官来,带我来的太监跟她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去。
女官朝我一笑,到是挺和善“你就是香娅吧,我叫兰儿,这尚书房是清净地儿,就咱们俩,没有别人,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就叫我兰姐姐吧。”顿了顿,她又道“能来这地方,想必也是个能识文断字儿的机灵人儿,待我与你一一交代这地方的规矩。”
兰儿是汗女,在尚书房当了三年差了。尚书房是皇子读书的地方,不许有太多的奴才来伺候,怕扰了清静。只有两个女官,平时打扫打扫屋子,规制规制书架,再就是准备和收拾皇子们读书用的器具。
阿哥们每日卯时起来此读书,午时下学。除了早上要早点来准备,其余的到好,是个闲差。阿哥们读书的时候,我跟兰儿需站在门口处,听得师傅吩咐了休息,便要进去奉茶。
现在刚是雍正二年,弘时,弘历,弘昼均还没有上朝参政,每日都来此处读书,兄弟间风平浪静,只是这平静怕是持续不久了。
今日前去给阿哥们奉茶的时候,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没有惊讶,仿佛我就应该在这里似的。下学时,三阿哥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时,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约我到御花园见面。
虽然不想去,又怕他以后没完没了,想了想,还是奔着约定的地方去了。到了地方,三阿哥看似已等候多时。
他看到我,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怒火“你跟五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五弟的生日宴上为他跳舞?”语气咄咄逼人,仿佛是在质问红杏出墙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