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亭子,惠云坐了下来,招招手示意我也坐,大庭广众下我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逾了主子奴才的界,所以并没有坐下。再说这惠云是敌是友还分不清,现在就我们两人在这,她要是陷害我,那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还是谨慎些好。
惠云似是看出了我的戒备,表情复杂的笑了笑,开口道:“怎么,还怕我害你不成,我在你心里竟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么?”
“不是,奴婢只是觉着不能逾了规矩,不敢同主子平起平坐。”我见惠云如此说,忙解释道。
“不碍事,我叫你坐,你坐便是了。”也不知这惠云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这样说了,我若是再不坐,到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我在她旁边的石凳上轻轻坐了下来。
惠云见我坐了,微笑道:“以后见面也别主子奴才的叫了,多生分,若是不嫌弃就叫我声姐姐吧,反正以后也快要是一家人了。”
听到这,我终于明白惠云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了,估计她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跟三阿哥的事,现在八成是来探底的。
“福晋说这种话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敢高攀福晋呢。”我不卑不亢道。
见我如此态度,惠云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轻轻托起我的手,指尖从那枚胭脂色扳指上缓缓抚过,叹了口气道:“爷对你真不是普通的上心,连这枚胭脂血玉扳指也给了你。”
我神色有丝尴尬,没想到惠云认出了三阿哥的物件儿,现在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见我不说话,惠云也沉默了起来,一时间一种异样的气氛在我们两人之间流动。说起来,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这要是在现代,不就是正室找小三谈判的戏码么。
只是我这小三实在有些冤,因为我并没有故意去勾引谁的老公。
沉默了许久,惠云苦笑起来,眼睛也不看我,虚虚的飘向远处,像是倾述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十一岁随阿玛进宫赴宴时,第一次见到三阿哥,在梅园赏梅的时候,他顺手折下一支送给了我,也许对三阿哥来说那只是无心的举动,但是我却深深记住了他那一瞬间的温柔。
要选秀的那年,我无意间得知三阿哥会去参加五阿哥的生辰宴,便想尽了法子也去了,没想到整个宴会三阿哥一眼都没瞧过我,你到哪他的眼神儿便跟到哪,怄的我当晚把眼睛都哭肿了。
后来选秀的时候,我如愿以偿的被指给了三阿哥,当时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心想着自己终究是幸运的,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谁知……谁知我嫁给三阿哥后才知道,嫁给一个自己喜欢而却不喜欢自己的人,有多么的苦。”
说道这,惠云冷冷的斜睨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我竟突然生出了对不起她的感觉,好像她的境遇是我造成的一般。
“三阿哥不怎么到我房里来,即使来了也不会与我多说上两句话,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提到你。那时我房里有个丫头,走路老是跌跤,我便笑说,在宫里选秀时遇见的一名秀女,她也穿不惯花盆鞋,闹了好些笑话。
谁知三阿哥听了这句话后,兴致竟莫名高了起来,非让我说说都闹了些什么笑话,我从未见三阿哥这么关注我的话,当下心里十分高兴,便把你的那些个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自打那以后,三阿哥隔三差五的便要来我的房里坐坐,跟我说说话什么的,初时我还暗自欣喜,以为三阿哥终于注意到我了,后来才发现,他每次来的时候,最愿意听的都是我在锺粹宫那段日子发生的事,那时候我们同住一间房,说起锺粹宫就一定会提起你。
每当提起你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的十分温柔十分专注,我这才知道三阿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我却已舍弃不下他来找我聊天的幸福感,即使他是为了从我这里打听别的女人的消息。
我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关注一下你,多记住些你的事情,这样三阿哥来我房里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多。”惠云讲到这里时,似痴了般的望着我。
见惠云这副样子,我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发现不论说什么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既不能让三阿哥爱她,又没能力让她不爱三阿哥,感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外,别人是丝毫插不上手的,只能在心中暗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过惠云到底是惠云,只用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侧福晋的身段,隐去自己的黯然微笑着道:“那日爷高兴的来到我房里,还吩咐下人上了酒菜,我正奇怪是什么事情让爷这么高兴,爷却自己说了出来,说是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多个妹妹了。
当时我就猜着,或许是你,今日见了你手上的扳指,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以后还要靠妹妹多在爷面前提提姐姐了。”
晚上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会儿是三阿哥欣喜的脸,一会儿是惠云凄然的眼神,一会儿是四阿哥眯着眼睛警告我的臭脸,最终这些些表情缠缠绕绕的纠葛在一起,弄的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像锅桂圆莲子八宝粥,叹口气,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
心中暗自发誓,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远远的逃离开这是非之地,皇宫中的阿哥任何一个都沾染不得,否则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儿。就像今天,我还没进三阿哥的门呢,就有大小老婆之类的来拉关系求联盟,要是真进了门,那一天天的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这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我决不允许自己以后的生活主要内容是争风吃醋以及邀宠献媚。
快要入冬的时候,去江浙一带办差的四阿哥五阿哥终于回来了,不过我也是听高谙达说的,他跟着皇上上朝,在朝堂上见了回禀差事的两人。他似是无意中给我透露了这么两句,但我却知道高谙达一向不是多嘴的人,我与五阿哥走的近,宫中上下的人都知道,莫不是雍正觉得我对五阿哥有情,特意透了消息来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