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却是情海起波澜
凤舞见她肤色白里透红,在她脸上拭了一把:“嗯,吓着了!”“喔!”李袈澜眉头鼻子刚皱起来,凤舞又笑道:“罚你以后都是不兴哭了,再哭就不跟你好了!”说着就将风铃盛好的甜汤取在手里,喂了一勺到她嘴里。
风铃忙起身要去接了,李袈澜只撒娇道:“嗯!要凤舞姐姐喂!你吃你的!”知道无法,只得复又坐下。
刘晋林见风铃坐下,另取了双筷子为她布菜,风铃横了他一眼,也不动筷子。见风铃与他别扭,转向李袈澜笑道:“小袈澜,刚才因了什么哭呀?”却见袈澜恍若未闻,只对着凤舞撒娇撒痴的,好不没趣。
凤舞知他尴尬,打趣道:“小袈澜这是拿晋林公子当空气么?”李袈澜点头,咽下甜汤,糯糯道:“是呀,就是拿他当空气呀!”刘晋林闻言一脸讪讪的,复又见她歪差点脑袋问凤舞:“为什么姐姐叫他做晋林公子而不是刘公子?你们很要好么?”
“是呀,我们很要好呢!”凤舞毫不避讳的答,说着又舀了一勺甜羹喂她,李袈澜张嘴接了,含含糊糊的问:“比和澜儿还要要好么?”
凤舞抬眉看了刘晋林一眼:“是呢,比和澜儿还要要好还要亲近呢!”此言一出,除了青鸾表情依旧,各人面色多的微漾,李袈澜扭头看了刘晋林一眼,又落在风铃面上,风铃见大家都或明或暗的瞟着自己与刘晋林,索性举了筷子夹菜。刘晋林只愣怔的看着凤舞,面露惊讶。
凤舞却是满目温柔,自又舀了一勺雪耳,柔声道:“所以呀,你有什么恼他的,便说给姐姐听,他若真的可恶,姐姐便只和你亲近,不和他要好了!”说完,唇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横了刘晋林一眼。
李晋北在边上见了,只觉得这一眼的风情将满院春光并这暖阳都比了下去,刘晋林却毫无知觉似的,面上一松,冲凤舞做了长揖,一揖到底:“凤舞你快帮我开解下,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小祖宗!”
李袈澜却噌的站了起来:“你不知道你怎的得罪我了?”刘晋林看了风铃一眼,见他望向风铃,李袈澜突的涨红了脸,跑出亭外,又跺脚回身:“好!好!好!我这就回了母亲,让她把风铃许与做平妻,早早称了你的心愿,你我之间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刘晋林并凤舞等只道她痴症犯了,风铃却只停了筷子,坐在凳子上,好整以暇的道:“你自与他生气,我打他一顿便算,没得气自个儿做甚么!求夫人许我给他做平妻,这算是什么浑话?你今儿气急了把我与他做平妻,明儿省过来找谁给你做甜羹?”
凤舞姐弟并刘晋林听得一头雾水,合着这风铃的终身大事抵不过一碗甜羹?!李袈澜兀自在那气的跺脚,刘晋林的心情在她二人的言语中如过山车,见表兄并表弟只在那装模做样的让起酒来,压根没有插手的意思,只得迈步出了亭子立在李袈澜身前,正色道:“仔细跺坏地!一会跺塌了,我还得给你三哥赔座假山……”
李袈澜闻言竟停了,拿眼瞪他:“你故意气我!”刘晋林答:“对,我故意气你!由得你没来由的当我是空气,也不在乎真正得罪你一回!”
“姨父,早晚表妹是要嫁人的!不论嫁与何人,以表妹的景况,对方自是要纳妾的,为了表妹考虑,您定是要让风铃做陪嫁丫头的,到时候风铃肯定会被纳为侧室以保全表妹。既然如此,不若将表妹许与我,我抬了风铃做平妻,任谁都不会比我俩对表妹更尽心,断叫表妹舒心随性!”刘晋林听着李袈澜片唇儿一碰,自嘴里吐出自己的声音来就怔住了,却听李袈澜的嘴里接着道:“若姨父当真不愿把表妹嫁给我那便罢了,只管把风铃许与我为妾,我与她两情相悦,您也算成就一段佳话,何苦让她将来随着表妹嫁与旁人?”
刘晋林似乎明白什么,李袈澜绵软的声音变得尖利:“刘晋林,你不知你何处得罪我么?”不待他回答,李袈澜道:“第一,你刘晋林瞧不上我的父母,你的姨父姨母,认为我的父母会把许给一个不知疼我爱我的人!第二,你瞧不起我李袈澜,认定我李袈澜遇不到一个一心对我的男子,娶我之后必然嫌弃,必然纳妾!第三,你瞧不上我风铃姐姐,口口声声情有独钟,在你看来她不过是我的附属,做了我的陪嫁还要帮我稳住男人去做姬妾!第四,你刘晋林不配说爱风铃,口口声声两情相悦,到底让父亲将风铃许给你,也不过是个妾室!你若真爱她怜她,为何不敢求我父亲将风铃许与你为妻?!”
这字字句句,诸人听得清楚明白,刘晋林见她一气说完,只扭头看向风铃道:“你是因为这个恼我么?”风铃起身从他身边走过步向李袈澜,却听得刘晋林嚅嚅道:“傻瓜,姨父为人迂腐刻板,我若求你为妻,他断不会应允。”声调又高了几分道:“更何况,我纳你为妾后,并不打算再娶,只对着你一人便好!”
风铃抱了李袈澜在怀:“都说了,只打他一顿便好,倒说出这许多话来,我几时与他两情相悦来着?没的听他浑说!”
李袈澜又恢复了抽抽嗒嗒的小女儿情态,方才厉声数落的气势全无,任风铃拥着回到亭子里坐下,凤舞取了帕子为她拭泪:“将将才说好不兴哭的喔!是晋林公子不对,这会子姐姐也不理他,让他好好赔罪,什么时候哄得澜儿不气了,什么时候我们再与他说话。”
因着李袈澜方才情绪太过起伏,不宜饮食,凤舞便拉着她回自己院子去了,临了拿眼示意刘晋林找李晋东求助,便施施然去了。
待慢步轻声软语哄着,其间少不得咒怨刘晋林几句,进得绣楼,就见桌上堆着两摞近尺许的帖子,并一桌子的礼物匣子和精致的玩意儿,随手一翻全是拜帖,把李袈澜并风铃都看愣了:李袈澜平日多在终南山休养,建康城中一年也待不过三两月,并不曾与人结交,往年也少与人结交,今儿怎么突的来了这些个夫人小姐要来上门探访?
凤舞却是了然的笑了,云霞见二人奇怪,凤舞不奇,心下略计较了下,说:“还不是今儿上午大少爷收了琅琊王送的姬妾,这些人真不晓得是什么心态,知道小姐回来了,就全借着小姐的由头巴巴的来套近乎,大公子这回,我看难!”
风铃见她说话一点也不避着凤舞,低垂了下眼睑,道:“方才三公子那的饮食不太合口味,你去厨房命备些清淡的饮食来。”又转向凤舞:“大家是否一起再添用些?”
凤舞见李袈澜的注意力在那些小玩意上,只摇了摇头,道是乏了,要去午睡会,李袈澜哪里肯依,让她上自己塌子上歪会,说是待会要给画副美人像。凤舞听她说要画画,也由得她,自在塌子上歪了,听着她摆弄那些个帖子并东西,以为是在挑捡喜欢的东西,不一会竟是叫人全给退回去。
三月暖阳,自窗外照进来,塌前一片温暖,馥郁的花香在暖风轻送中弥散,熏人入眠。
在这暖风微熏,香气袭人的午后,李英林驾着李晋东的马车,挨个往那些深宅重院里还帖子,左右不过是:收帖子的是夫人,还帖子的是小姐,左右我就是个跑腿的,就当是我家主子欠您的情,二公子记下了。
赔了一下午的笑脸,嘴角都要抽筋了,日近黄昏才到府里。诸位夫人倒也没难为他,只是少不得听底下人各为主子鸣不平,说些难听的,他李英林是什么人,理亏了还能掰扯出三分理的,只是头回觉得嘴累的慌。
放了马车,路过仆从们住的院子,听小厮们围在一起兴奋议论,一打听,却是夫人做了主,要将那四个美婢许给府上未婚的门客或仆从为妻,只让求婚且有意婚娶的上少奶奶那登记。介时让那四名美婢自行拣选。
那四个婢子生的各有姿态,也称得上是不多见的美人。琅琊王尚美,好收集美丽事物,何况美人。在这崇尚美色的时代,本人也生得极艳丽,经过他调教的女子,岂有不好的。只是这府里的门客并仆从,人家如何看得上眼?
叽叽喳喳嚼着舌根,因见着李英林来了,少不得拿些话来顽笑,顽笑他随二公子生得俊美,在府里和风铃姑娘一样又算半个主子,寻常是要拿样子训骂几句的,今天却惫懒的很,只瞪了一眼便回院子去了。
因李晋东不在,打听了是在三公子院子里,晚宴时再让他和大丫头琴画去侍候,就回了自己屋,进屋见着桌上放着一碗甜羹,一碟绿豆糕,一个锦囊。眼下没的冒出些滋味来,先解了锦囊,里面一块羊脂白玉做的玉环,样子虽没有他主子腰上的精致,却也用料不熟,红色丝带,杏黄流苏密密匝了,脸上安静的笑了,放入锦囊揣入怀里,贴身藏好,才坐下来,细细品着绿豆糕,喝起甜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