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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亲征别离

尘音乖乖地站起,让宫女在自己身下铺好绒毯,又为自己换上一件内底垫裘的披风,方又回坐到原来的玉阶之上。

夜色浓重,细雨已停。尘音抱着双膝,将头埋得很深很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他每天到来的身影呢?如今,月瑶宫中静若无人,风吹花海,簌簌声响仿佛凄清的清乐,让人伤怀心忧。

尘音的思绪有些恍惚,朦胧中,又看到了梦中的那片竹海,亘古地苍碧,却透着一种压抑的绝望。竹海深处的小屋近在眼前,尘音微微踌躇,推开了微凉的竹门。

竹屋内一尘不染,窗前一白衣男子背对自己坐着,如瀑青丝在身后垂落下来,宛若上好的墨色锦缎。男子并未回头,只是静静地对窗坐着,尘音也未再踏一步,只是静伫在门口凝神望着。

仿佛漂水浸染一般,那墨色的锦缎如染上了霜雪,一丝一缕,逐渐灰白,瞬间,墨玉流泉变成九天银河,银白透亮得让人想到如月清华。

“你……”尘音刚想询问,便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四周的微凉不再,只剩下熟悉的优昙淡香与那人温暖的怀抱。

尘音睁开双眸,对上一双略显疲色的凤眼,那吊稍的眼角里流露着浓浓的关切疼惜,还有一抹懊恼的歉意。这一刻,尘音忽地什么也不愿再想,反手环住姬渊的颈项,将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心跳。

姬渊看着尘音罕有的主动,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方才在昭羽殿因为数位重臣强硬要求广征秀女的不快顿时淡了开去。

“雨天地凉,怎么坐在阶上呢?”姬渊的语气没有责备,反是深深的宠溺。

尘音望着姬渊担忧的面容,浅浅一笑:“我坐在毯子上了。”

姬渊低头吻了一下尘音的前额,轻声笑道:“毯子上也不行,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尘音淡淡笑着,乖顺地点了点头。

姬渊抱着尘音在软榻上坐下,尘音没有动,依旧窝在姬渊怀中,漂亮的双眸微微闭着,嘴角浅扬,神色恬和。姬渊凝视着怀中女子,嘴唇动了又动,终是低声问道:“尘音——可是在等我?”

浓如蝶翼的长睫颤动一下,缓缓睁开,流光四溢的双眸中浮动着一丝茫茫和羞赧,慢慢地,茫茫散去,唯剩清明和羞赧。尘音凝视着那双吊稍的凤眼,淡粉色的眼角竟有些紧绷。

尘音唇角微翘,轻声应道:“恩。”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尘音却看到姬渊幽黑的双眸仿佛瞬间点燃了烟花,绚烂夺目,似是漫天繁星全都倒映其中,光芒四射。

姬渊蓦然用力将尘音紧紧按在怀中,尘音微笑着,靠在那结实的胸膛,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姬渊收紧了双臂,声音低沉暗哑:“尘音,我的尘音——”

尘音长睫微颤,反手环住了姬渊的腰。

姬渊身子猛然一颤,小心翼翼地将尘音从怀中放开,深深地望着那张粉若桃花的容颜,嘴角弧度愈来愈甚,眸中的浓情灼烧得尘音不禁垂下了眼眸。

“尘音,你可知我有多欢喜?”姬渊的声音魅惑蛊人,吊稍的双眸渐渐朦胧。

尘音垂着眼眸,轻咬下唇,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小动作看在身旁的男子眼里是多么地蛊惑诱人。蓦然贴面的优昙淡香笼罩过来,尘音睁大了双眸,看到姬渊淡笑的眼角,以及唇瓣上传来的唇齿的轻咬。

流泉般的青丝在软榻上铺陈开来,姬渊的吻从尘音的唇上辗转到眉梢眼角,渐渐沿着玉色的脖颈缓缓向下。尘音光洁的肌肤因为羞赧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宛若雪莲抹晕,柔媚娇人。

姬渊妖娆的眸中已经蒙上了薄薄的情欲,凝视着尘音因外衣散落而现出的凝脂般的肩头,里面碧色的贴身小衣若隐若现。下腹一阵热流淌过,姬渊生生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感觉到身上人的异样,尘音睁开了双眸,看到姬渊因忍耐而紧绷的身躯,有些羞赧,有些疑惑,轻声唤道:“渊——”

姬渊身子一颤,看着眼前娇若桃花的女子,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嘶哑:“尘音,待我彻底攻下梁国,向天下人宣布立你为后时,再将你自己完全交给我,可好?”

尘音深深凝望着眼前男子,姬渊叹了口气,将尘音搂入怀中,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尘音只觉眼眶朦胧,似是蒙上了薄薄的雾气。姬渊妖冶魅惑的面容在眼中变得模糊,却在心底深处静静地绽放出一朵优昙。

大凉太康十七年,太子景颜因沉溺酒色、不理朝政被废,谪为“良襄王”。凉帝另立第三子景苏为太子,赐婚镇国将军YOU女为太子妃。

太子东宫,红绸挽柱,喜庆彰显。酒过三巡,喧嚣之后,宾客渐散。

夜色已浓,身著喜服的男子手握一杯酒盏,脚步有些许虚浮。月色下,他温雅的双眸浮上一层浅浅的迷离,如玉双颊因为酒醺泛着微红,宛如蒙雾山茶。

仰头喝尽酒盏中的余液,双眸抬起,景苏的目光朦胧氤氲得如同九天之月洒下的清辉,胶黏定定地望着茫茫夜色中那耀眼的玉晖题匾——集琼殿。

保持着凝望的姿势,景苏微醉的神色在月色下竟透着一丝诡谲的妖娆。微抿的唇角缓缓扬起,极轻极低的呢喃:“再也不进集琼殿么?”唇角弧度愈甚,手指微松,只听见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响,那酒盏已经落成无数碎片,白晃晃一片,刺人眼眸。

“太子殿下!”候门的宫女听到瓷器碎地的声响,急忙迎了出来。

景苏挥了挥手,温雅笑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年轻的宫女们低着头,微红了脸,纷纷行礼退下了。

殿门正上的“集琼殿”泛着幽冥的光亮,景苏仰头望了一眼玉晖题字,嘴角勾起,撩起锦衣喜服下摆,大步走进了殿内。

推开房门,身著红色喜服的女子端坐在床沿,垂落的喜帕盖住了如花娇颜,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景苏静静望着微绞双手的女子,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抹淡雅的烟青水色,那轻柔的声音似乎还悠悠回荡在耳畔:“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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