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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溪风

漫天的火光照耀着天际,漆黑如墨的夜也如同白昼,浓烟夹着焦味和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出十方地狱的景象,房屋倒塌,整个村子充斥着哭喊声、鸡鸣狗吠声。

溪风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依稀的记得自己今日早早的收拾完厨房,早早的上了床,因为许久没有回来的大师兄终于答应教导他两仪三清道了,于是才早早入睡的,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疑惑万分,这里是哪里?他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可是心里却有点不安,而这份不安是来自这个如同地狱景色的村子,因为他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冒出。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印象当中似乎没有来过这里,那那种要命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呜呜.........”

一阵带着恐惧的呜咽声在溪风身边突然响起,吓得他向后一跳。刚刚在自己的疑惑中,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边有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跌坐在泥地上,眼里惊恐的看着着火的村子,原本应该逃跑的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向外跑,就这样用恐惧的眼神木然的坐着。

男孩一身粗麻布衣裳,一看便知道并非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挽起的裤管上还留有未曾干涸的泥渍,想来是从田地里刚刚回来。借着火光,溪风依稀的可以看见他的脸庞,那是一张被晒得很黑的小脸。

就在溪风目光稍事停留在孩子脸上时,他眼神微微的一颤,咦?又是那种奇怪的熟悉感?!

“今天怕是着了梦魇了,这里我根本不曾来过,对了,那边的孩子,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溪风开口之后就后悔了,很明显这里是他的生养之地,现如今这般问,溪风隐隐觉得不妥,当他想要再次开口道歉之时,他发现那个孩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喊声,依旧那样茫然的坐着,溪风原本想跨过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梦吗?不然怎么解释自己早早上床后来到这样奇怪的地方?溪风想到这里他右手捏起自己脸颊,痛楚告诉他这不像是梦,甚至那迎面而来的热浪的灼烧感让他身上冒起了汗水,贴身衣物粘稠的粘在身上。

还等不及溪风弄清这一切时,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火光里飞了出来,硬生生的将他们俩身边的一张木桌砸成齑粉,打断了溪风的思绪,吓得他抱着头向后跑了几步,一阵空灵阴森的笑声在村子上方飘荡,久久没有散去,那个声音让溪风寒毛尽竖,如九幽阴灵的笑声一般。

“我还舍不得这漂亮的小脸烧的如焦炭一般,不如我把它整块剥下来怎样?那样你的小脸就能永远的保存下来了。”

溪风惊恐的回头,那个孩子也是这般,但是声音的主人却迟迟的没有现出身形。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溪风原以为是那个孩子,回头看去他被那声微弱的求救声所吸引,顺着他的目光,溪风才发现原来刚刚像被丢物件一般的黑影原来是个人,火光照耀下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出是个女娃,个子比溪风略高一些,逐渐成熟的身形显得亭亭玉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贼人,将这样一个女娃这般丢出来。

她虚弱的又喊了一声。

“救我...”

她想要向着溪风和男孩所在的地方爬过来,可每爬一小步,嘴里就吐出一口刺眼的殷红,她用尽力气想要逃里那片有鬼魅的火海,希望后面的鬼魅不要追赶上她。

“砰”一块燃烧的木头从火海里飞出,不偏不倚的砸在那个女娃后背。、

“哇....”

又是一大口鲜血,生命迅速的从她的身体里流逝,溪风看到这一切眼已经是通红了,并非他不想救人,而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

“救我.......”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了,她伸出了手向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

溪风快步向前,想要将她身上的木头清开,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溪风愣在原地。

他的手如鬼魅般的穿过了他认为可以碰到的木头,他甚至摸不到那个女娃儿一根头发,溪风额头间迅速冒出一层冷汗。

那根砸在女娃身上的木头发出了最后的倔强,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将她身边漆黑的地方照亮。

落花无声飘落,碧华悄然消陨。

那抬起的手臂在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后,无声的垂落下来。

“救我.......溪风........”

溪....溪风?我没有听错吧,她喊得是我的名字?为什么?她是我所认识之人?可她明明是向他身后看去的,溪风迅速回头,那个男孩熟悉木讷的脸庞让他似乎明白是怎么一会事了,他捂着胀痛的脑袋,痛苦的看着这一切。

“英儿!”

“英儿!”

同一个名字分别从溪风嘴里和孩子嘴里脱口而出。

英儿?英儿是谁?溪风闹钟一张笑脸逐渐的清晰了起来,如脑中旱天惊雷一般,轰的一声炸醒了他。

我记得,我记得她,我知道她是谁,是了,她是英儿!

溪风看着那垂落的手,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如流星划过,他的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他痴狂的想要拉起她的手,可是一次次的从她的身体穿过,没有一丝的触感。

溪风愤怒的仰天狂啸。

一丝白色光芒划过天际,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所有的一切都应声消失,什么燃烧的村子,什么十方地狱,已经悄然无踪,当溪风睁开眼时,仿佛刚刚的那些都是梦一般。

他赤脚站在田埂之上,艳阳高照但是风和日丽,他的手里拿着一柄锄头。

“溪风哥哥。”

他回头,那个熟悉的笑脸一蹦一跳的从远处向他跑来,溪风惊喜万分,原来什么十方地狱和那垂落的手都是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

“英儿,你...你没事吧?让我好好看看。”

可他一开口却变成了。

“是英儿呀”那种语气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像是在问她吃过午膳了没有,显得稀疏平常。

“溪风哥哥,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跟我走吧。”没等他回话,她就挽着他的手跑去,身后尽是干活的村民留下的调笑声,什么真是小两口的样子,什么真是般配云云。

跑了一会,他们看到了英儿嘴里那个好玩的东西,原来是个硕大的蚂蚁窝,如瓜囊一般坠挂在小树枝上,将树枝压弯。

“溪风哥哥,你看,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过这么大的蚂蚁窝呢。”

天真永远是孩子的天性,好奇心是万万拦不住的,既然发现这么个好玩的东西,英儿拿着一根树枝慢慢的向前靠过去,如入室偷窃的小贼,小心翼翼的靠近。而溪风却是一脸宠溺的看着那个身影。

“啊....好多蚂蚁,啊啊啊”

英儿捅破蚂蚁窝后,惊恐的向后退去,她似乎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一样,一脸懊悔,蚂蚁如浩荡洪水倾巢而出。

受惊的女娃一下子跳到溪风身上,双手就这样挂着。由于太过于的忽然,重心不稳两人从田埂上摔倒在下一层梯田里,而英儿趴在溪风那不算壮实的胸膛上。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风声和他们俩的呼吸声。

久久不语,之后是英儿红着脸先开口打破的沉默。

“溪风哥哥,咱们俩成亲的时候,你也像这般抱着我好么?”

心中无限感慨,溪风轻轻的搂着她,全然没有了孩子该有的羞涩,反而多了一份担当,就是那样一个轻轻的拥抱。

“英儿!!啊啊啊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溪风眼前美好的一切,变得如琉璃破碎,一切又回到那个火光漫天的十方地狱。

那个撕心裂肺是旁边孩子发出来的,他抱着英儿痛苦的哭泣,溪风感同身受,那哭声里有多么的不甘和绝望!

燃烧的木屋耗尽了最后一丝倔强,轰然倒塌下来,一道黑色闪电一闪而出。

邪魅!阴诡!所有这样的词似乎都和那个黑色影子挂的上钩。

它,姑且称为它,将长剑一横,锐利的光割伤人心。

溪风看到那个影子,身体不自然的颤抖起来,那个孩子也如同他一般发病一样的颤抖。

溪风周身逐渐被恐惧和愤怒替代,理智一点一滴的慢慢消失。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破晓之际,天空下着雨,仿佛在为这个村子哭泣,火已经被雨水浇灭,黑影也消失的了无音讯。他醒来时,那个男孩也悠悠的醒转过来,他跪在泥泞地上看着焦黑的村子,任由雨水拍打,他眼神已经空旷,活着或许是一种煎熬,他慢慢的爬向那具冰凉的尸体,雨水打湿粗布衣物,将曼妙的身姿展现,男孩抱着英儿,将她杂乱的发丝慢慢的拨弄好,他已经不再哭泣了,躺在泥地里,她将英儿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轻轻的抱在一起,手腕上不住向外冒出的鲜血让男孩脸色更加的苍白,他眷恋的看着英儿的脸庞,笑了一下,然后像入睡一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溪风急的想要救人,可是他像原来那般,手穿胸而过,根本触及不到他。

溪风咆哮,怒吼,哭喊,尖叫,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雨水滴答的声音,说来讽刺,这雨水的冰冷却感觉的实实在在,那贴身的潮湿感让溪风如坠冰窖。

忽然头顶的雨水消失不见,溪风原本是匍匐的姿势,他抬头一看,一双白色的靴子站在他们身前,溪风顺着往上看,一张淡淡的笑脸出现在溪风眼帘中,一身白衣在雨中飘飘,丝毫没有被淋湿的感觉,他们头顶的雨水像是被什么隔绝开来。

“大师兄!”秦梵高兴的大喊,但是白衣人却没有听到一般,他俯下身,从身上白衣扯出一段布条,在孩子手上点了穴位,轻轻的绑上,殷红透出白布格外醒目,只是不像刚才那般血流不止了。

“来,孩子跟我走。”

料理过一切事宜之后,溪风看着大师兄抱着那个孩子消失在雨幕之中,溪风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腕上。

一道醒目疤痕显得格外突兀。

——————————————————————————————————————

“起床了,小懒鬼,要是再不起来,我可是不教你两仪三清道了。”秦梵推门而入笑笑的喊。

溪风睁开眼,贴身衣物已然被汗水打湿,枕头湿了一片,他茫然的看着屋顶,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地方,他坐起身来,看着熟悉的大师兄,他腾地一下抱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大师兄。

“怎么了小鬼?我说不教你两仪三清道你就哭鼻子了?”

溪风摇头。

“师兄”

“嗯?”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是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秦梵拍了拍溪风的脑袋,将这个半大的孩子搂紧了,没有说半句话。

只有窗外清晨的鸟鸣开始嘈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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