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充盈时,欧阳茵每次看到身边男孩躯体上跳动着的梦幻般的白马影像时,脑中就不由闪现出那只甩尾欲攻的摩蝎,还有上次视频时绮丽身上的渐显灰暗的天鹅。她首次尝到了人生的五味,原来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杂乱到无法明朗。终于,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所见倾诉出去,她不想闻到体内发出不该有的腐烂味。
所有的疑虑不安焦躁都化为了键盘上的字码,欧阳茵发到了绮丽的QQ上。走出网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也轻盈了许多。她忽地想念起自己的白马王子,久未有过的狠狠的想念。比起绮丽,自己拥有着多么纯净的幸福啊。好好珍惜!耳边再次回响起那声熟悉的祝福,眼睛酸涩起来。
几天后,绮丽给了欧阳茵回复。只有简短的一句话,“16号到杭州火车站接我。”曲指算来,竟只有两天了。她顿生炽热的期待,也有着隐隐的不安,绮丽来会和自己说什么呢?哭诉还是驳斥?也或许她只是想当面和自己谈谈,谈得更明朗一些。
16号,俊基本来是要和欧阳茵同去的,临时被辅导员喊去写调查报告,她只好独身前往。不过,他们约定晚上一块聚餐,为绮丽洗尘。就此,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被悄然改变了。
站在月台上,欧阳茵看着一拨拨的人群蜂拥而出,尔后消散,再蜂拥,再消散,眼前晃的全是绮丽的影子,却没有一个人是绮丽。欧阳茵想她肯定是有事误点了,她向来是守时有加的人。
傍晚时分,当双腿变得麻木而又僵直时,终于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头正要开口抱怨,却蓦然抵制到了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庞。
“怎么是你?”伴着心中的惊叫她脱口而出。
“我们找了你半天。绮丽太累了,正在前面的小酒馆歇息呢。”说着,他咧嘴一笑,牙齿皓白如贝。
欧阳茵心情复杂地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来,绮丽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想当着自己的面让他表真心?她在心里嘀咕着。
周围喧闹的人群稀释着欧阳茵的慌乱,面对他自己并没有产生过多的压迫感,只是机械地随之向前走。突然,因为腿部过分的酸痛我一阵趔趄,佰乾急忙转身紧扶住她,动作体恤而轻利。
“多谢!”欧阳茵直起身子。他又粲然一笑,全然没有印象中的阴唳。
欧阳茵的体内悄然蹿动起小股的暖流,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地周悉!她不由再次审视着,令她失望的是眼前晃动的仍是那只耀武不休的蝎子!或许是自己看走眼了,也或许它的邪恶只是一种主观臆断。她首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走到那个酒馆,已是残阳稀薄了。他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向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绮丽呢?”欧阳茵边就座边问道。
“或许是去了洗手间吧,我们等等。”他的眸子晶亮地逼人,闪着无尽的敏锐与犀利。想起他的经历,想起焰火阵,我不由心悸不已,或许真是我错了!集力量与决狠于一身,这才是摩蝎的真正含义?
他定定地凝视着欧阳茵,似在洞悉她的思想。想起那些留言,欧阳茵顿生出几丝负疚,不由慌乱地垂下眼睑。“我去洗手间看看。”说着就逃离了他的视线。
环视一周竟未发现绮丽的踪迹。欧阳茵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水润,双颊泛红,或是因风吹或是由心生,她也搞不清楚。她真的开始后悔了那些留言。还好,一切可以弥补。欧阳茵暗自宽慰着自己。好好珍惜。她要把这四个字原封不动地回赠给绮丽,不,是他们。
回到坐处,桌子上了多了两杯热水。“你累了,喝点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适度的关切。
“没找到绮丽!”欧阳茵端起杯子暖着手。
“那或许是出去买东西了。”说着他还狡黠地眨眨眼,“你该相信她的能力,她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欧阳茵轻轻地笑着,喝了一口热水。略烫的液体自喉间滑下,滋润着焦干的唇,温暖着虚乏的胃。他真是个体贴的男人呢!
绮丽,我开始有些羡慕你了。欧阳茵暗暗想道。自己的男友,虽然至诚笃定,终究因为阅历少而缺少这样的淡定风度。不过,想起那干净的笑容,宽厚的手心和沁肺的怀抱,她还是不由微笑起来,不过,他可是自己真正的白马王子呢!她又贪婪地喝了一大口。
绮丽来了后我们就能聚齐了,一定要好好喝它一场。她美美地想道。世界是多么奇妙,能够让原本漠然的人如此贴近,如此贴近地一起环拥幸福。但是,自己现在好累哦,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心中很久没这么清亮了,满足的感觉飘逸得如同以前她们一起研窥人的动物幻形,哈,自己好象又看到了那个龟老师……
好大的风啊,欧阳茵缩紧脖子奋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天上的几颗疏星和远处的路灯发出几粒垂死的光点,这是哪?她模模糊糊地辨认着,空冷的站台,绵长的车道,火车站?她陡然清醒过来。
“绮丽呢?我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下身猛然传来的刺痛使欧阳茵忽地意识到自己竟是衣衫不整。“天,怎么了?”她的脑中轰轰地似要炸裂。
“绮丽!绮丽!”欧阳茵狂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唯有这样才能驱走这可怖的黑暗,消融心中令人窒息的疑团。
一圈黑色的影团悄然踱移到欧阳茵面前。“别喊了,她根本就没来。”是佰乾冰冷的声音。
欧阳茵抬起头,还是白天那张脸,又似不是。他的头发根根如匕首般惨烈地直立着,眸中跳跃的光点不再有一丝温情,满是兽性的残暴。身上传出的暧昧的甜腥气,隐含着自己的伤痛。
“你,为什么?”欧阳茵的声音嘶哑着被风席卷而去。
“别怪我,是你自己不好!”对方的冷酷飕飕地穿进她的胸腔,凛冽而暴肆。“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什么蝎子什么天鹅,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她!她也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