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这是花界什么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花聿然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因灯光太过昏暗，只能看到狭小的房间里面摆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
“呃，一家小农户，是他们收留我们的。”
端木乐遥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脸色，就连目光也不敢直视花聿然。
“是吗？乐儿，那我的伤？”花聿然看着痊愈的身体，眉头微微蹙起，心里闪过浓浓的疑惑。
“哦，对了，你刚醒，肯定饿坏了，我去给你煮点吃的！”端木乐遥装作很自然地回避了他的问题，说完作势就要下床。
花聿然怀疑地看着端木乐遥急切的神情，及时抓住端木乐遥的胳膊肘，“等一下，乐儿，我不饿，事实上我似乎感觉全身精力十足的样子，身体好像还比以前更加轻盈？”
“嗯，那个……”端木乐遥小心地措词，她知道眼前的这位花界的圣尊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卡路比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过他的聪颖。
想到那个金发红眸的老人，端木乐遥妙目中闪过一丝悲戚黯然之色。
“乐儿，既然我的伤都好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很担心父王、母后以及卡路比他们。”
“花花，你的伤刚好，你要不再休息两天再说？”端木乐遥调整了一下心绪后扯了个僵硬的笑容。
花聿然眯起狐狸似的灰眸，“乐儿，你在心虚！”虽说是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端木乐遥眼神躲闪着花聿然，如果让他知道，孕育他长大的花界已是……
“乐儿，我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请你告诉我真话！”花聿然看着端木乐遥不寻常的举动，语气甚是危险地问。
“那个……”
“乐儿？”花聿然尾音稍稍上扬，声线又轻又慢，听起来毛骨悚然。
端木乐遥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道：“是……卡路比！”一提起那个金发红眸的老人，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傅？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傅怎么可能医得好我？如果我拥有他那么强的灵力倒还有一救！”花聿然自言自语说。
灰眸突然看到端木乐遥浑身一震，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突，“难道说……乐儿？”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颤音。
隐忍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滑出眼眶，“花花，你快去看看师傅吧！”
端木乐遥把花聿然引到小屋外面的院子里。
一轮残月惨兮兮地孤孤单单挂在天空中，没有星星的点缀显得整个夜空都暗淡无光，月亮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孤军奋战的士兵，无论如何努力，却也只能悲壮地血洒战场。
一个干瘦的老人背对着他们席地坐在院子里面的阶梯上，头微微抬起看着天上的月亮。
端木乐遥捂着嘴，卡路比竟已迟钝到如此地步？以前每次她还在五米远的地方，卡路比就已从气息中分辩出是她的到来，而此刻他们至少已经站在他背后一刻钟了，他居然都没察觉到。
端木乐遥的一只手被花聿然紧紧攥住，力气大得似要捏碎她的骨头，苦苦压抑着骇惧的情绪。
“师傅……”
老人背影一僵，似乎此刻才被惊醒，没有回头，拍了拍他左右两边的空地。
“小然，娃娃，来，坐这！”一把年迈的声音在这苍凉如水的深夜响起。
“师傅……”
“卡路比爷爷……”
两人噙着眼泪分别在老人两边坐下。
“师傅，你……”花聿然看着眼前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千岁的迟暮老人，纵是铮铮男子，语气也忍不住哽咽。
昔日耀眼的金发已全部变成了干燥没营养的白发，就像一把干枯的野草。总是清亮中带着睿智光芒的眼神也变得浑浊，脸上更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整个身体就像被吸干精髓一般，没有任何光泽和，只剩下沧老感。
“小然，不要悲伤！”卡路比伸出手拍了拍花聿然双拳紧握的手，很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指甲深陷入手心，鲜血顺着掌心流到手肘。
花聿然低下头，呜咽一声，把脸埋进卡路比如同骨柴般的怀里。肩膀轻轻的抖动，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样无助。
卡路比轻轻抚摸着花聿然的白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每当有小朋友嘲笑他的白发时，他总是倔强地高昂起头在那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走过，然后又在无人的时候，跑到他怀里无所顾忌的哭泣。
端木乐遥看着花聿然中孩童般地大声哭泣，并没有因此有任何轻视，因为她知道内心真实的无力感被释放出去并不是脆弱的表现，那只是因为太过悲伤！
她情愿他伤心的哭泣，也不愿意他伪装的坚强！
这个慈爱的老人为了救心爱的徒弟，毫不迟疑地把全身的灵力悉数灌入徒弟体内。换得了徒弟的重生，却丢失了自己的生命，这样得之而来的生命，怎能不让人悲拗。
夜色更加深沉，残月冷冷隐入乌云，无边的黑幕笼罩着天际，遮盖了所有的颜色。
“小然，以后师傅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说完，卡路比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花聿然从卡路比怀里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尾音轻颤地问：“师傅，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卡路比摇了摇头，伸手帮花聿然擦干眼泪，脸上并没有将要离世的悲哀，一贯慈爱的看着花聿然。
“小然，看到你没事，师傅就放心了。”
“师傅，可是你……”
因花聿然异于常人的白发，小时候的他经常被无法理解的同龄小朋友嘲笑和讽剌，他不敢告诉父母，总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泣。
有一天卡路比无意中发现了躲在祭坛下面哭泣的他，他说，其他人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你是花界特别的存在。
于是，从他五岁开始，卡路比便提供给他强如盾牌的庇护，长大后更是毫不保留地教给他上乘的内功心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