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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帝战

天云牢里,蛇颜被摄妖锁捆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这里蚊虫结伙,硕鼠横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酸臭味,地面淌着污水。她面前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一条随意扔在地上的鞭子上沾满了鲜血,只不过凝固了,看上去像红色的灰尘。牢外面可以看见一个正在打瞌睡的狱卒,他面前摆满了花生壳与鸡骨头,还有倾斜着,即将要掉到地上的小酒坛。

这已经是蛇颜被囚禁的第六天,她的面颊更加苍白,头发有些凌乱,美丽的袍子变得皱皱巴巴。折磨,唯有折磨二字可形容她这几天的遭遇,她很想求一个解脱。但是狐姬不想这么快要了她的命,她乐观地想也许是念在同为鹿秋赏识而产生的唯一一丝惺惺相惜之情,但是她又何尝不了解残酷的刑罚代表着什么,她总是想把人向好处想。

第三天夜晚,蛇颜带着血丝的眼睛呆愣愣地盯着漆黑的地面。跳蚤爬到她的身上随意叮咬,叫她奇痒难耐,又不能伸手去抓,难受至极。在下半夜狱卒鼾声大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股蓝气涌动,扭过头去,是一个矮小的影子。

“师傅……”蛇颜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对不起,当初你叫我不要做代皇,我没有听你的……”

“孩子,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什么对错,难道安平之治不是你受万人拥护的功绩吗?”一个苍老的女声慢腾腾地说。

“那师傅现在来是叫我走吗?不,我不能走,我的蛇姓宗族……”

“你的蛇姓贵族已经全被贬到蛮荒之地去了,而且,明天狐姬准备处死你。”

蛇颜听了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愤恨,反而是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先祖伏羲会给你开相么?”影子自问自答说,“不仅因为他是蛇族的祖先,也是因为只有敬畏万物,有善心之人才会被伏羲选中,修伏羲之气能带来什么?像黄帝之气一样的蛮力吗?不,伏羲之气在于顺应天理,通晓阴阳,以鬼神之力指引人或一个种族趋利避害,能够顽强地生存下去。”

蛇颜点了点头。

“而且,”影子接着说了下去,“修伏羲之气历来是最难的,不仅入门慢,进步慢,你想着三界中之中,有哪几个伏羲之气能集小成者?你伏羲之气眼看前途不可限量,怎能轻易地死在这里?你的这一身伏羲气不是仅仅为你自己所用,你要考虑到苍生!”

“苍生?”

“狐姬的计划第一步你知道是什么吗?撕毁停战条约!她重新征兵屯田,现在每日都在三川调兵马往神女都集结!”

蛇颜的确很震惊。连连摇头说,“我没想到她的废除战约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撕毁了合约,就意味着她随时可以发兵到任何地方,这不啻是向他族宣战!”

“她的野心无疑比鹿秋的还大,那么,现在是留在这里毫无作为地死去,还是尽量阻止战争涂炭生灵,你自己做选择吧。”说罢,空气中就像搅动起了漩涡,那影子一闪不见了。

蛇颜看向狱卒的方向,他桌上蜡烛马上要灭了。蛇颜聚集灵气念力,闭上眼睛,轻轻念了声,“伏羲一画开天,蓍草来。”只见瞬间浮现出五十根筷子般长短的蓍草悬在半空。马上,那蓍草散发着蓝色的光,像斩破虚空一样一起朝锁链飞去,蛇颜抖了抖双手,捆绑着的链子哗啦地断开,她揉了揉淤血的手臂,又念了句“阴阳穿梭。”瞬间身体像被切开似的分成许多块,然后又像被折叠似的缩小成很小很小,空气中浮现阴阳鱼的图案,最后被卷入平静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狐姬这时正在和狐姓的贵族一起纵酒作乐,忽然感觉到有股强大的气场,于是把酒杯一扔,说了句有刺客,一跳就到了院子里去。

月光惨淡得几乎要被浓黑淹没了。院子中间站着蛇颜,狐姬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呢?怎么,算到自己死期将至,找我要说法来了?看来狱卒们没把你照顾好,叫你有时间东跑西跑了。”

蛇颜也微微一笑,“我的伏羲老祖托梦给我,说想叫你稍微见识一下伏羲之力。”

“哦?整天在桌子前摆的蓍草能开花?我倒是想看一看。”

狐姬运了气,手一招,两把大花扇便落到手心,花扇扇骨都布满了极为锋利的倒钩刺。她先发制人,一冲,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去刺蛇颜,奇怪的是蛇颜并没用动一下,等到扇骨刺进蛇颜的心脏,鲜血往外溢的时候,狐姬一笑,“这就结束了吗?”

“不,这才刚刚开始。”只见院子里布下了巨大的先天八卦图。蛇颜手一招,那狐姬一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重复刚才的动作,正把扇骨往蛇颜心脏刺,收手已来不及,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刺到,蛇颜反而抓住这个时机,闪开的同时一掌把狐姬拍出去老远。

狐姬差点倒在了地上。稳住了步子,再看向蛇颜,哪里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真没料到,阴阳重现还可以这么用。”

“那只是我不屑用罢了,伏羲之力并不是用来打架的,但是打起来,后悔的一定不是我。”说着,蛇颜快速的将手里的一把蓍草往天上扔去,只听见念了句,“伏羲一画开原天,阴爻阳爻力无边,世上千事万年身,神谋鬼谋吉凶现!震下震上,震卦!”那蓍草消失在空气中,不一会,整个院子都在晃动,狐姬跳上了半空,发现空气也在震动,就连自己,浑身上下也都控制不住地震动。狐姬连躲闪都无法躲闪,忽然吐了口鲜血坠落在地上。

“震引雷!”蛇颜乘胜追击。只见一道雷从晴朗的天空中像一条龙直直的向狐姬砸去。

一阵轰响过后,院子里有一片地方被劈开一个裂缝,满院子里到处弥漫着烟气和焦味。但是狐姬完好无损地站在那片地方的中间。

“蛇颜,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我同为五帝呢?”狐姬合上了花扇,只见她身上受伤的地方一片一片的像花瓣一样开始剥落。

“我一共有十层黄帝之气护体,一层比一层结实,这才是第一层而已,你以为外力可这么容易杀死我?”

蛇颜说,“好像我们都不太了解彼此。”

“不需要了解,你我生来就是鹿秋身边的两种意见,敌人之间有什么好了解呢?”

“你难道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知道再多,没有足够的能力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狐姬念了一句,“樱花之舞!”

只见满院子都是樱花花瓣,像下起了漫天花雨,狐姬极快地挥动扇子,那樱花好像随之起了反应,都一同的旋转着,刚才还浪漫至极的樱花雨瞬间变成了满天的刀刃之舞,蛇颜还没有做好准备手臂就已经被割开了好几个血口子,而狐姬瞬间移动出现在樱花花瓣下,只用一脚,便把蛇颜踢到柱子上。随即瞬间站在了百步之外,速度快得让人不相信她移动过,仿佛每一朵樱花都是她的幻影。

这时候妖冥军包围了院子。狐姬于是停止花雨。她得意地一步一步走向蛇颜。

“刚才是不是速度太快,你连阴阳重现都没准备好呢?”

蛇颜笑笑,抹了嘴角的鲜血说,“你最好现在不要动,你已经在我的八卦图了。”然后蛇颜身边的蓍草瞬间变成了飞箭,向狐姬射去。狐姬轻松地避开了。

“无聊的把戏。”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刚刚躲避蓍草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蓍草像先有预判一样,往她躲避的地方扎去,五十根一根不差的刺过狐姬的身体,她身上的花瓣又在往下落。可是花瓣还没沾地,就往回收,因为刚才的攻击又被重现了一次。

“我叫你多体会体会万箭穿心的感受,你可以保护自己没错,但那疼痛可不是一次就结束的。”

这个时候,妖冥军的一个将领冲上来挥了一剑,剑气将凝结的八卦图斩开。他并没有乘着蛇颜分心而去攻击蛇颜,在狐姬飞快往后退的同时,将领给了蛇颜一个眼色。他在示意让她走。这将领正是号称冷血无情的狼暴。现在他示意蛇颜快走,叫蛇颜还是很欣慰的,她想到最起码狐姬政权即使有兵权硬撑着,但始终是不得人心的。

趁这当儿的时间,蛇颜快速的使用了阴阳穿梭。狐姬亲眼看着自己日夜想杀死的人在她眼前变成八卦的浮影不见了。

“狐皇,我妖族正是内有蛇颜,外有狐皇,才能在先帝驾崩之后威慑他族,使其不敢觊觎,如今互驱使先祖之气,两败俱伤,传出去,不正是其他族类所希望看到的吗?二帝失和,天下大乱啊!”

狐姬嫣然一笑,说:“狼将军,我只是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不必惊慌。夜深了,退下吧。”

蓍草也,生地僻极,于殷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色,一千岁上有紫气,下有灵龙神龟伏于下。

——轮回卷·兵器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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