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望着与世隔绝的巨大冰窖,浑身不休止的抖动得厉害,也不知是越发寒冷的气温,还是心里越发恐惧所致,牙关随着漫天飘落的雪花,上上下下有节奏颤抖。
看得玉香暗暗想发笑。
“你……,你,你笑什么,大淫棍。”阮茵努力睁大被皑皑白雪覆住的眼皮,眨着眼珠望了下玉香,有气无力道。
玉香仍是笑。
“吓傻了你吧,一直笑。”阮茵竭尽全力朝他喊道,已然结成白冰的眉毛扑簌扑簌落下冰絮。
“这被围困住的天地也是一种天地啊。空间小而已。”玉香淡淡,不慌不忙道。
“你,你,答非所问……”阮茵话语刚落,便晕厥,一头扎进雪堆里。
玉香这方醒悟,慌忙踏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感觉像比雪还冷!
便焦急用力一拉,自己也立足不稳,踉跄一倒,整个身子压在了阮茵身上!
冰窖里的雪越落越大,须臾已成鹅毛大雪,覆盖得玉香背脊白茫茫。
“啊,啊……”
突然阮茵奋起,一推,将玉香推翻在地,扬起阵阵白雾。
玉香倒地,被砸得胳膊肘一阵生痛,便站起,拍拍身上的雪,不满道:“你,你,你故意的吧,刚才还是软绵绵的像死了似的。”
“哦,哦,照你这样说,是我装死,引诱你来压我哦?我才没你想的那么贱,按你们佛家的话语就是,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把别人看成什么。自己淫看别人也是淫。”阮茵得理不饶人。
“呵呵,就好比自己是屎,也将别人看成了……”
阮茵意识到自己话多又咬了自己舌头,差点把自己称做排泄物,恨得又是一脚跺到雪堆里。
玉香干愣在远处笑得合不上嘴,心却思到:怎我碰她,她好似打了鸡血,立马活了过来似的。
寻思归寻思,却惹得阮茵好不生气,抓起一团雪捏成雪球,便朝他扔了过去。
“啪”正中玉香胸口。
“哈哈,耶!”阮茵从飘飘的袖口伸出手,比划了个剪刀手。
玉香看了那剪刀手,大吃一惊,心又想到:跳进这仙界,虽然说大多数的人,都忘记了21世纪的记忆,但言语动作仍残留着最初的本质。
“啪”玉香额头又中了一弹,把他从沉思中打醒。
“好你个丫鬟,看我怎样收拾你!”说着,伸手造了个雪球,便朝她扔去。
“玉臭,看我仙女散球。”话毕,只见数只雪球迎面飞至,玉香这会,摆动双臂,扭动腰肢,十分灵巧的避开了。
这周宅大丫鬟立马朝玉香做了个鬼脸,“哼,不跟你玩了,净欺负人。”
说完刚欲转身,便一飞弹而过,玉香躲避不及,鼻子被砸的好生不痛。
“哈哈。”阮茵捧腹狂笑不止。
“笨蛋,哈哈!”
两人好不欢快打了几回合的雪仗,嘻嘻哈哈,毫不察觉将来临的祸事。
当玉香脚下移动越发艰难,他低头一看,积雪已没膝,拔出脚已然成妄想。
阮茵看道玉香那狼狈样,心里立马慌了起来。
“玉香哥哥,你怎么了!”
玉香假装没听见,侧耳道:“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混蛋,叫你臭玉香。”阮茵咬住嘴唇,说着,被冻得红的脸越往里红了。
这时,冰窖内电闪雷鸣,刮起了风,吹落的雪似崩塌,眼看两人将被深埋。
玉香想起观音娘娘所言的自己的十世之轮回,以及自己奇妙的人生经历。便将那未结疤的食指伸入嘴巴,合力一咬,滴答滴答,鲜红的血在苍白的纷纷的雪中灼目耀眼,渗入雪中,皑皑白雪立即消融,化作腾腾紫雾。
原先越发稀薄的空气变得蜜香四溢,甘醇如春风。
无奈其功力甚微,不多时便被狂烈的风雪再次掩埋。
阮茵已经被埋得不见踪影,玉香凭借刚才的记忆,感觉在自己眼前的偏北方。
“啊,啊……”玉香双膝跪倒,用手不停锤击那雪堆,牙都咬得出了血。
“不能,不能,我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变成一‘小小的凭证’!”
在地下车库内的遭遇,已充分说明她便是蜂仙之一。
玉香摊开十指,发疯似的张口便逐一咬破,不会,破裂开来的十指的血液垂垂滴落。
“呀!”大喊一声,忍着痛归心的十指,双手从双腿旁插入雪堆,融成出条血路,缓慢的匍匐前进,爬到了印象中掩埋阮茵的雪堆旁,跪着双手不停的挖掘,红白的雪尘瞬间飞扬。
扒了大阵,终见一脚踝,脚踝上爬满了蜂蜜的纹理,一路向小腿上蔓延,玉香大吃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蜂斑”!?人死了有尸斑,蜂仙死了自然有蜂斑。
他自然挖得更疯狂了,完全不顾已经血肉的模糊的十指,顺着腿部一直朝上挖,看见到膝嘎然而止的蜂斑,玉香终小吁了口气。
玉香搂着冰冷僵硬的阮茵,已感气脉全无,被冰袭已久,简单的滴血之术,已复苏不了她。
玉香仰望苍穹,嘶喊着,冰窖内回音荡漾,便是嗡嗡的声响,似群蜂飞舞。定眼望向前,冰窖外,一个个黑影乱舞,忽亮点星星之火。
那些个黑影的主人,正是甄飞、翠姐、若梅、小白龙等从宅内出逃的众小厮他们,翠姐心系主子,已经慌的六神无主大力拍打冰山,眼泪鼻涕,未曾流,已被冻住,冰山与冰窟约摸六尺宽。
突,突,突,冰山震动着,向前慢慢移动。
甬道越来越来的缩小。
小厮们感觉自己的血液慢慢的在体内凝结,玩命嘶叫着,哭喊着,抱头到处乱跑一通。
仍不济于事,条条血管像冰棒从皮里破裂开来。
似木偶般生硬倒地,再也没起来。
甄飞这方才醒悟:大难接连降于周宅中,皆因这昔日旧友,今日蜂仙子。
心中除了害怕,更多几份嫉妒。
便不再向冰窖里施破冰之法——憾山掌。
“收。”甄飞右手双指朝小白龙一指,令道。
小白龙得令果然立即熄灭了口中的火焰,冉冉青烟直上。
冰窖内的玉香这时看到唯一的希望,窖外时而亮的星火都熄了,越发模糊的黑影接着横七竖八的倒下。